本來是沒人敢登上木筏的,現在有溪千夜帶頭,他完全以一個英雄的姿態站在上面,那威武的身姿,就像一桿挺拔的標槍定在上面,彷彿腳下生了根一樣,任憑風吹浪打,他愣是一動不動,絲毫不動搖。
見此情此景,其他人也寬慰了些,66續續上木筏。
奇怪的是,這木筏雖然在洶湧澎湃的波濤中起起伏伏,像一葉接近瘋狂的扁舟一樣順流疾衝,但卻給人一種很安穩的感覺。冥冥中,這支木筏似乎有什麼神奇之處,完全不懼滄浪的侵襲。
大伙都感慨地說莫江的木筏做得真好。
吳飛漢也拍著他肩膀讚道:「兄弟,看不出來,你還真有點本事,好樣的!就憑你造這神奇木筏的功勞,我敢說,回頭升職加餉是絕對的事,如果某人不重賞你,你偷偷詛咒他,我保證不揭你。」
「謝謝吳副隊長重看,其實屬下只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事。」
莫江低頭看著腳下的木筏,它就是幾塊木料拼湊在一起而已,如此簡單,估計只要是個正常人,都造得出來。至於它為什麼擁有乘風破浪的神奇力量,那就不是自己該考慮的事情了。
木筏快靠近臥峰城的時候,前方是繁華的水城,黃花江上有大型的拱橋連接,兩岸花燈煥彩,人聲鼎沸,頗有水墨江南的繁華風采。溪千夜讓大家扔了火把,選了一處人少的地方登岸。
「天吶!這臥峰城看起來比我們墨城還繁華,意想不到!意想不到啊!」
吳飛漢搖頭驚歎,這臥峰城入夜的繁華,比墨城的紅花街有過之而無不及啊。放眼掃去,熙熙囔囔的大街上,撇開那些不堪入目的食花族男人不說,入眼皆是國色天香,這些吃花的女人,長得實在是讓人……讓人心花怒放。
溪千夜莞爾一笑,道:「臥峰城有三寶,一個是海台居的流花醉蟹,俗語有說:『臥峰流花蟹,天下第一鮮。』得嘗一回,回味一生啊。第二個是花武壇的宿靈碑,傳言,只要上去摸一下,就可以準確地測出自己的宿修天賦。還有一寶,那是個活物,金闕宮的宮主——顏姬,號稱天下第一美人,她若回眸一笑,不知道要害死多少男人。」
吳飛漢撓著後腦勺,納悶不解:「某人,你好像說錯了吧?大家不是說天下第一美人是神武帝國那位集美貌、智慧與武力三者並存的女戰神月驚瀾嗎?什麼時候又變成顏姬了?」
溪千夜皺著眉頭,回道:「這個問題,確實有待考證。」
聽到這倆人一登岸,話題就圍繞著女人不放,韓紫青實在忍不住,她直徑盯著溪千夜的眼睛,岔開話題問:「你怎麼知道臥峰城這麼多事?以前來過?」
「哎呀,你這個問題問得好,作為你們的領導,我想我有必要傳授你們一點經驗……上次我去紅花坊,叫了三位食花仙子伺候著,最終,她們三個都被我弄得死去活來……哈哈,韓小姐,你先別急著瞪眼鄙視我……她們給我講了一夜的故事,因為受不了,所以才死去活來,你當時在對面酒樓沒見到我是跳窗出來的麼?」
吳飛漢伸出三根手指,詭笑道:「某人,你那天晚上叫了三個!三個啊!講故事需要那麼多人?」
「你沒聽過三個臭屁匠,頂過一個諸葛亮麼……這個你真沒聽過,算了,你愛信不信。」溪千夜回頭向大家宣佈:「都聽清楚了,從現在起,大人我就是你們的大少爺,都明白沒有?」
眾人齊應:「是,大少爺。」
「走,先去海台居嘗嘗臥峰第一寶——流花醉蟹。」
溪千夜大揮一手,豪情滿天,惹得眾人歡呼。
眾人摸摸肚皮,跟著他直奔海台居。
韓紫青卻站在原地沒動。
「大……」她硬生生地把那個「人」字嚥回肚子裡,奔上去將溪千夜攔住,改口叫道:「大少爺!你現在還有心情吃喝玩樂?你是不是已經忘了自己是誰?!」
「哈哈,紫青,你真是我的好丫頭。」溪千夜摸摸她的頭,也不理會她憤怒得快要冒火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嬉笑道:「人生得意需盡歡啊,我們現在要做的是,先吃飽喝足,然後找個背靠青山,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客棧睡個好覺,其它的事,等明天再說吧。」
「那你去吃吧,小心被蟹殼噎死!」
對於什麼流花醉蟹,韓紫青沒有半點興趣,轉身就跑,路上隨便逮了一個不認識的中年男人問花武壇在哪,便沿著對方指的路線直奔目的地。溪千夜見她跑得這麼急,也只是笑笑,沒有阻止她。
花武壇,不僅是在臥峰城出名,就算是整個花武帝國,乃至是華炎星,有點閱歷的宿修者幾乎都知道花武壇有塊萬試萬靈的宿靈碑。往來於臥峰城的人,其中大部分人就是衝著這個,想看看自己到底有沒有宿修的天賦。
早年,韓紫青的義父石蘭家曾承諾過,要帶她來臥峰城測試天賦,若真有機緣,興許能得到墨城武侯大人的賞識,盡早得到脈精試煉的機會。可天不遂天願,後來石蘭家戰死沙場,韓紫青孤身一人,連生計都成問題,更別說是來臥峰城測試天賦。
最後孤身入營,被分在溪千夜的帳下。
現在雖然已經試煉成功,證實了自己確實是有宿修的天賦,韓紫青依然想去一試。一是想了卻心願,更重要的是,她很明白,天賦也有高有低,若能更清楚地掌握自身的潛能,將來修練時,目標也可以拔高一點,這對自己有百利而無一害。
雖然已經是戌時中,花武壇仍然聚集了不少人。
在武壇的中央,立著一塊九丈高的石碑,看起來氣勢雄偉。那塊石碑也很神奇,像月光石一樣,在星空下綻放著淡淡的光芒,周圍縈繞著乳白色的霧氣。石碑的中央,有一個掌印槽,是放掌測試的地方。
一位少年垂頭喪氣地從花武壇走下來,周圍一片唏噓聲,少年臉上的失落、絕望、悲痛,就像人生從此失去了光明一樣,邁著沉重的步子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還有沒有誰想測試的?萬試萬靈。」
一位身材乾瘦的青面老者站在測試碑旁邊向周圍人宣佈,他是這花武壇的執事者,也就是負責收錢的。外人測試一次,五百幣,不算太貴,但也不便宜,相當於一個下等貧民一個月的收入。
韓紫青摸著自己的口袋,滿腹怨氣地暗罵道:「混蛋!都是你害得我這麼窮,以後別想我請你吃什麼東西,哼!」她忍著心疼掏出五百幣交給老者,問道:「要怎麼測試?」
老者示意道:「只要把手掌放進去就行。」
韓紫青也沒有多話,依言把手掌放進測試碑。
這一試,心跳的度也跟著加快了許多,蹦噠蹦噠,壓都壓不住。
等啊等啊,終於,宿靈碑變化了顏色,是深深的紫色,整塊石碑通體紫中透著晶瑩,綻放出來的紫光,照亮了整個花武壇。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測試碑上強烈的紫光又轉換成了紅光,絢麗奪目。
「這樣子……可以了嗎?」
「嗯嗯嗯!可以了!」老者一連點頭三下,一臉訝異地打量著韓紫青,試探性地問:「姑娘,你已經試煉過吧?」
韓紫青如實點頭,忐忑地問:「請問老先生,這樣會影響到我的測試結果嗎?」
「不會。」老者搖頭微笑,道:「紫光,代表你的天賦,紅光,代表你融合的宿靈……自從老夫執掌宿靈碑以來,已經有十多年光景了,這些年裡,也見證過不少天賦較好的測試者,但在宮宿師這方面,紫光能夠強盛到這種境界的,卻為數不多。」
韓紫青驚道:「老先生,那您的意思是說……我的天賦……很高?」
老者點頭道:「雖稱不上是驚才絕艷的天才,但也絕對是不可多得的奇葩。老夫敢斷定,以你的天賦,若能潛心修練,假以時日,宮宿師的巔峰行列裡,必然會有你的一席之位。」
「老先生過獎了。」
「老夫絕非虛言。」老者捋著花鬍子,又打量韓紫青一番,鄭重道:「以老夫觀察,姑娘你似乎還沒有開始凝聚宿靈力,可是剛剛脈精試煉成功不久?」
「前輩真是好眼力。」高人,一定是高人,一眼就看破真相,如果能得到這種高人的指點,那豈不是天大的造化?韓紫青恭敬作揖,道:「晚輩有件事想請教一下前輩,不知可否賜教?」
「姑娘請說。」
聞言,韓紫青大喜,心道:「溪千夜你個臭混蛋,這次看你還能怎麼害我。」她迅拿出那本隨身攜帶的《衍靈無界》,拆開包裹的錦絲帕,遞給對方問:「不知前輩是否聽過這本修練心法,這種心法,真的適合宮宿師修練嗎?」
「衍靈無界?!」
老者大吃一驚,盯著封面上那四個蒼勁有力的大字看了一會兒,又抬頭瞅著韓紫青,上看下看,半晌說不出話來。
他這一驚一乍的樣子,令韓紫青忐忑不安。
「前輩,有……有什麼問題嗎?」
「不不不!」老者像是換了個人一樣,他向韓紫青回禮作揖,恭敬有禮地回道:「恕老朽眼拙,不知道姑娘原來是嵐武帝國皇室子孫,方纔若有失敬之處,還望姑娘見諒。」
這一個大禮,著實把韓紫青嚇了一大跳,怎麼就成了他眼中的皇室子孫呢?可他這副嚴肅的樣子,絕無半點虛假。難道是因為這本《衍靈無界》?
想想這事,韓紫青更是忐忑難安,冒充皇室,那可是殺頭大罪啊。
「前輩,您誤會了,我不是什麼皇室子孫。」
「……?」老者又是一愣,片刻,他若有所悟地微笑道:「姑娘,我們花武帝國與嵐武帝國向來是交好之邦,你大可不必驚慌,若姑娘不嫌棄,老朽可引薦姑娘去城主府落腳,以確保姑娘在臥峰城遊玩期間平安無事。」
韓紫青急道:「前輩,我真不是什麼皇室子孫……」
「那姑娘手中,又為什麼會有《衍靈無界》這門心法?」
「啊?這個……這個跟皇室有什麼關係嗎?」
「看來,老朽是真誤會了。」老者看著她緊張的表情,解釋道:「姑娘有所不知,華炎星有兩套至尊無上的宿修心法,一套是神武帝國的《歸靈神決》,另一套就是你手中的《衍靈無界》。這套心法,在嵐武帝國被視為國寶,向來只有皇親國戚才有資格修練,並嚴禁外傳,私傳者,可是要殺頭的。不知姑娘是怎麼得到這套心法?」
「是……是我一個朋友交給我暫時替他保管,其實這套心法並不屬於我……不好意思,前輩,我還有事,先走了……」韓紫青轉身便跑,懷裡揣著那本《衍靈無界》,感覺就像揣著一塊燙手的山芋。
做夢也不敢想像,《衍靈無界》居然會是嵐武帝國皇室專修的頂級心法。
更讓人無法想像的是,它現在在自己手裡。
「混蛋!你不知道私傳《衍靈無界》是要砍頭的嗎……那修的人要不要砍頭呢?天吶!我上輩子是不是欠你的,你要死去死好了,幹嘛老是拖著我一塊下水……」韓紫青一路詛咒著溪千夜,直奔海台居,狠不得立刻把那傢伙揪出來,然後狠狠地收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