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中位於太湖之濱,是為會稽郡的治邑,會稽郡郡守殷通便駐紮於此地,當然還包括他麾下的二萬正規的秦卒。
此刻,吳中一片繁忙。曹操於曲阿起義反秦的消息已經傳到了此地。
那母夜叉似的殷夫人早在兩日前逃回了吳中,對自己的姐姐訴苦,對姐夫訴苦。殷通聽得消息後,氣得暴跳如雷。
他殷通頗有野心,在江東儼然是一位有實無名的江東王。這曲阿位於長江沿岸,水6通便是江東最重要的跳板之一,所以他不惜冒著被殺頭的危險,暗使手段,讓殷實當任此地的縣令。
雖然他亦知殷實無能,但畢竟是自己人,可以信任。
時,天下大亂。
殷通有心起義反秦,正籌劃著與項梁商議,卻不想生了這等事情。曹操乃是反秦第一義士,若他此刻按照原定計劃反秦,定不能對曹操動攻擊。而曲阿又是江東的重要門戶,擁有它等同佔據長江天險,高枕無憂。失去它,卻如芒刺在背,寢食難安。他又怎甘讓曲阿落入曹操之手。
於是,他暫時擱下反秦的意圖,下令準備糧草輜重下令擇日出,收復曲阿。
這日,他與叔父殷成、長子殷壽、次子殷長商議如何收復曲阿。
殷壽頗具勇力,乃是殷通麾下的第一大將,出班高聲道:「父親何必如此在意?對方兵不滿一千,且未經過嚴苛訓練,怎勘一擊?只須給孩兒五千人馬,孩兒必取曹操人頭,前來進獻。」
殷通向來謹慎,搖頭道:「吾兒,勇則勇矣,然用兵之道,唯謹慎爾。想那曹操在棧道一役,能以三千勞工百姓全殲兩千秦卒。可見此人軍略非同一般,萬萬不可小覷,謹慎而行,總是好的。」
殷成點頭贊同:「敵弱而我強,硬拚起來誰勝誰負一望可見。只要我們不給他們可趁之機,此戰必勝。既有取勝之道,我等又何苦冒險?只是……」
殷成面露嚴肅之色,沉聲道:「曹操即便再有能耐,亦不能憑生兵卒,於我決戰。到是最近吳中流傳的消息不得不防。」
「叔父是說關於項梁密謀起義一事?」殷通顯然也聽說了這個「謠言」。
殷成點了點頭。
殷通眼中透露了「忌憚」二字,長歎道:「不瞞叔父,其實我早已覺項梁之用意。他本楚國大將項燕之後,在吳中收買人心,暗藏私兵,我焉能不知?只是項氏在江東威望極高,我不能貿然對其動手而已。」
說道這裡,他又是一歎,「本來依我原來之意,乃是打算與項梁合謀一同反秦。借助他的威望,成就一番大業,共分天下。只可惜被曹操這一攪和,也只能先滅曹操,除去背後芒刺,在談其他了。所以,項梁為反秦,籌劃多時。他要起義早已在我的意料之內,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殷長見殷通左右為難,提議道:「此次出征,父親不妨起兵一萬五千,這吳中可以留下五千駐守,以防項梁。項梁私兵不過八百,有五千兵在,可保無憂。」
殷通大笑:「我兒此言正對為父心思。」頓了一頓,他又道:「外人不可信,我走後,吳中一切大事就勞煩叔父了!」
殷成微笑領命。
正當殷通準備散會之際,突然親兵急急忙忙的跑來,止步於門外,高聲道:「啟稟大人,曲阿功曹張彧求見。」
四人聞言,相繼一怔。
殷壽隨即怒道:「賊子好膽,竟敢欺上門來。父親,待孩兒將此賊擒住祭旗。」
「不得魯莽。」殷通低聲叱喝,眼珠轉動,沉穩道:「請他至議政廳敘話……我們且先看看他們來此的用意,再做打算。」
趕到議政廳,但見一斷臂文士坐在廳內右旁,模樣異常俊美,只是另外半邊臉被面具遮擋住了,正是奉命而來的張彧。
殷通眉頭微皺,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這人自己似乎在哪裡見過,很是眼熟,定了定神,問道:「你就是張彧?」
「不錯,在下正是張彧。」張彧一邊微笑著回答,一邊作揖行禮,一口純正的秦腔。
「你是秦人?」殷通再度皺起了眉頭,看著張彧的微笑那股熟悉的感覺又來了。
張彧並不否認點頭道:「秦國咸陽人氏,和大人還是同鄉哩。家父趙順與大人還是同僚,相互見過幾次。」
殷通點了點頭,臉上淡出了一絲笑意。對於一個二十年沒有回故鄉的人來言,見到一位故鄉人,心中難免會生出一絲喜悅之情:「你父親是趙順?那你娘?」
張彧道:「我娘張氏,我本叫趙斯還有一個弟弟叫趙丞,有一妹叫趙琳,府邸就在大人家的對門。」張彧似乎已經看出了對方的意圖,如數家珍的將一切都說了出來。
殷通笑道:「原來你是趙家賢侄,當年我與你父親可是一塊長大的,只是後來從軍了,隸屬不同。他追隨蒙武將軍,而我追隨王翦將軍,時間一久相互關係也漸漸生疏了。後來,你父親犯了軍法,被治了罪,家道沒落,更是音訊全無了,這幾年你們都到哪兒去了?」
張彧面上露出了傷感之色,長歎了一聲:「說來話長。當年我父親在對抗匈奴時,在草原上迷失了方向被問罪處死,娘親就帶我回到了洛邑老家,改了名字,並跟娘親姓了。而後無辜的被抓上了驪山服勞役,一干幾年。一年前,在驪山上結識了曹操……」
說道這裡,張彧冷哼了一聲,嘴角露出了一絲譏諷,嘲笑:「最後,一行人設計逃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