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肉男子越打越是來勁,如搗藥的玉兔一般敲個不停,也不管被他打的道施拉格是死是活,忽然之間手臂一緊,權杖被兩忘自網中探出的手緊緊抓住.
橫肉男子有些難以置信的向這少年望去,只見兩忘眼中快噴出火來,喝道:「夠了沒有!」
兩忘雖說不是太過定性,很多時候容易受外物影響,卻也不會如此爛好人到此刻還回護道施拉格。就算有人要當著他的面殺掉這位朝露騎士團團長,他也未必會勸阻。之所以身陷囹圄兩忘還強出頭,並不是聖人所謂的惻隱之心,只不過是他覺得,眼前這男子所行之事還不如禽獸。
自己的好事被這少年壞了興致,橫肉男子怒不可遏,臉一沉,喝道:「小兔崽子,落在爺爺的手裡還敢造次,看我怎麼炮製你!」奮起一腳,直踹向兩忘小腹。
兩忘如今被賢者之石所壓制,使不出太多力氣,剛才他伸手攔住那權杖就已經打得他半個身子麻,此刻看著呼嘯而至的大腳,已無計躲閃或招架。這一下子若是吃正道了,不死怕也半年再也不能動彈了。
正在這時,好個飯粒兒使足全身力氣,撲到兩忘身前,替兩忘生受了這一下子,由於橫肉男子這一腳使足了全力,這條巨大的白狼也被蹬得一蹶趔,身子一歪靠在兩忘身上,與兩忘倒在了一起。
「兀那畜生,還知道忠義,卻是比人強多了……」橫肉男子也不禁讚歎,但依舊沒有停手的意思,掄著權杖,劈頭蓋腦的向兩忘他們打去。
另外一位男子,面皮白淨,一對下塌的眼睛看到事情這般收場,覺不妙,拽住了那打得正歡的男子,勸道:「兄弟手下留情,切莫要這小子性命!」
「怎麼,他還是什麼寶不成?」橫肉男子回應道。
「我是擔心我們那位大人……」
「大人又沒說要死要活……」雖說橫肉男子這般說,但他的手卻明顯的緩了,顯是對那位大人十分的忌憚。
「這麼多年了,你也不會不知道大人的脾氣,他雖沒說死活,但假若他說這少年是死的話,我們的確是做對了點兒……但假若他說是活的話,你卻要了這少年性命,到時可就……」這白面男子雖說話沒說全,但那橫肉男子卻滿臉肉顫,似乎被其同夥點醒,手中的權杖落下也不是,不落下卻又下不來台,一聲怒吼,手中權杖擲出,砸在飯粒兒尾巴上。
「兄弟何必如此暴躁,為兄也是一番好意。」這白面男子似乎有些不樂意。
橫肉男子雖說身材健碩,氣頭一過卻又十分的忌憚他的同夥,嘿聲笑道:「大哥別見怪,小弟沒有見識,一切全聽大哥做主。」
「我有一個主意,不知兄弟意下如何……」白面男子眼珠亂轉道:
「道施拉格這老狗要殺要剮隨兄弟愛好,但這位少年在我印象之中,大人似乎之前也提過一句——大人能說一句的人,我們最好還是不要妄動……」
「對,對!」橫肉男子咧嘴道:
「還是哥哥腦袋靈光,小弟險些釀出禍事來!我們還是把這兔崽子交到大人手中為好。」
「但萬一大人一時高興,放了這少年……我等可就沒有活路了!」白面男子憂慮道。
「殺也不是,放也不是,這個小崽子卻成了燙手的山芋……」
「兄弟沒慌,我倒有一個主意,不知賢弟意下如何……」
「快說,快說!終不能這樣放過這小崽子!」
「我看我們還是將這少年賣到角鬥場當奴隸……一來,這位少年一頭紅,外形奇異,再加這個大白畜生,估計會有個好價錢;二來,到了那個地方,對這少年而言可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也出了兄弟你一口惡氣;三來,大人若是日後問起,我們也可說是為大人分憂,你也知道大人比較喜好這等有趣之事,想來不會見責——可謂一舉三得。」白面男子笑道,兩忘雖說不是太瞭解什麼角鬥場,什麼奴隸,但聽那二人口氣,卻依舊不寒而慄。
「他媽的,你一天就想著錢……但卻是妙計!」橫肉男子讚歎道。
「自家兄弟,有錢一起花,怎能少得了兄弟的!」
「免了,誰敢動你的錢……你少少的破費一點兒,請我吃個酒就可以。」
「就這麼辦!」白面男子說完,在外圍輕輕晃動了一下罩在兩忘身上的網,網上的賢者之石,出古怪光芒,頃刻間兩忘人事不知……
……昂德斯這短短的幾步道可謂走得踟躕之至,雖說這位老臣年歲雖老但腿腳還算利索。
這麼多年來,昂德斯還是第一次為了與自己並不切切相關的公務而感到焦頭爛額。多年為官的他,竟然第一次現自己敷衍、賣傻、裝孫子的官場三寶,在一會兒面見那個人時怕是有些不夠擔當。
說真話,這位神聖熾輝帝國的內務大臣最怕的不是忠言逆耳,因為對其而言,出自他口中的逆耳忠言多是「還望大人以身體為重,大人的身子若是輕健,實乃帝國之萬幸,切切不可過度操勞,損傷了貴體,進而毀了我們神聖熾輝帝國的鋼鐵城牆。」
或是「大人乃是萬中無一的真名士,若是再翻謙遜退讓,怕是連老朽都會心灰意冷!」
還有就是「這句話殺了小人的頭,小人也不敢埋沒心中——大人聖明!」
昂德斯真正害怕的是,這句真話一旦出口,以聽者的身份,一個不得意,要了自己的老命,而自己卻也只能忍氣吞聲,反倒是因說真話連帶襯托出昂德斯的無能在此時卻是末節。
說謊的話,昂德斯知道他將要面對的是何等樣人——實事求是的講,世間無不可欺騙之人,君子欺之以方,小人誘之以利——除非那個人可以俯視眾生,如神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