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下是不是該歸還『袖中劍』?」話依然冷冰冰,但殺氣弱了很多。
提到『袖中劍』,毛敏兒就火大,紅衣從她手中騙走風流扇,袖中劍連碰都沒讓她碰一下。第一眼就讓她怦然心動的東西呀!作為武林盟主之後,整個武林的寶貝公主,平常東西豈能入她法眼,只有「兵器譜」有名有姓的才值得她出手。可惜,上得了兵器譜的一不是珍貴比,不是泯沒於歷史之流中,就是被人珍而重地收藏起來,豈是想要就要的!
毛敏兒脫口而出:「那是我的!」他一雙冷眼瞪過來,毛敏兒剛下去的白毛汗又是一層,繼續後退。
紅衣樂得看他們為一把早有主人的兵器打得死去活來,可惜毛敏兒不是沒腦子的人,在紅衣的認知裡,毛敏兒比自己聰明。在己方實力處於絕對劣勢的情況下,明哲保身勝於虎口奪食。摀住嘴巴一言不,示意不再說話。
「看來你是嫌兩千兩不夠要反悔呀?」紅衣聲音裡第一次透出絲絲寒氣,收錢不辦事自然不能讓人生出好感。
「哼!」他冷哼一聲,「嗖」地一聲落到他身後的一棵柳樹上,「不給算了,最後提醒你一句江華的一雙兒女不日即回……」從聲音判斷他最後一句說完時人已飛處百丈,聲音雖弱卻在山林間飄蕩,清清楚楚傳進紅衣的耳朵。
「輕功還可以……」紅衣喃喃自語,也是對他的評價。
「江華,你給本公子帶來驚喜,連連呀……」紅衣盯著他離去的方向輕語,聲音如蚊蟲,低不可聞。
逝者如廝,日落月升!
「妹妹,你沒事吧?」
「四妹,沒事就好!」
還沒到山莊,在名山腳下就被毛敏兒的哥哥姐姐,師兄師姐們給圍了個水洩不通。
「嘻嘻,放心,本小姐好歹也是習拳練棒十多年,區區幾十里路哪能難倒我?!」毛敏兒邊回答邊眨眼示意他們不要在這個問題上糾纏,還有外人在場。
尷尬一笑。
紅衣插嘴道:「各位好像知道路上一定不太平,都是未卜先知的世外高人呀!」紅衣一句話把人給諷刺地面紅耳赤。武林盟主的子女和徒弟何時受過這樣連槍夾棒的話語,各個抽刀動槍欲與爭高。
「住手!」大道之上一個雄厚的聲音傳進眾人的耳朵,毛家人都是渾身一顫。
「大師兄!」
「大師兄!」
來人正是毛鯤的大徒弟,江湖人稱掌上乾坤孫燕。
甜膩膩地叫上一聲,骨頭都能酥了。三師妹似小家碧玉般依偎在他身旁。毛敏兒乖乖叫一聲。剛剛還劍拔弩張的氣氛瞬間一掃而光。
大師兄高大威武,雄壯漢子的典型,不知迷倒過多少女人。
「莊子裡多少事情需要張羅,你們一個二個都跑出來幹什麼?還不趕緊給我回去!」孫燕對毛家人看似嚴厲,實則眼中悄悄帶著愛憐,一個哥哥對弟弟妹妹論多嚴厲,感情是不變的。
孫燕扭頭對著紅衣,「你很好!」三個字一字一頓,咬牙切齒,紅衣能感覺到恨意。不恨就不正常了,把毛海弄傷就算了,三師弟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更沒處找理說。
紅衣盯著孫燕面表情的面龐,輕搖折扇,微笑,搖搖頭,城府不淺。還好他有所表示,如果他一聲不吭才可怕,不叫的狗咬人才狠。
「本公子還有要事,告辭。!」紅衣一拱手扭頭回名山城。
「喂,紅衣公子,怎麼剛見奴家就跑啊?奴家有那麼醜嗎?」三師姐嗲聲嗲氣抖抖紅絲巾,追著紅衣喊:「來陪陪奴家吧!」
「呸!當老娘賤呀!本來老娘還打算告訴你個消息哪,現在免了!」
「敏兒,事情辦得怎麼樣?」
「先回山莊再說吧,師傅還等著哪。」
孫燕走了幾步突然停住,緊跟他的毛敏兒一個沒剎住腳撞上。孫燕習武二十餘年,人長得又是師兄弟們當中最爺們兒的,人高馬大的,豈是毛敏兒這般的半大孩子能比的!
「哎喲!」
毛敏兒揉著額頭一付受了多大委屈的樣子,「大師兄,你存心欺負我是不是?」
「呵呵。」孫燕知道毛敏兒是在開玩笑,藉機敲詐,八兄妹數毛敏兒小,誰沒被她訛去過好處?孫燕要說正事,對毛敏兒只一笑了之。「不要跟他過多糾纏。」他自然指的是紅衣。
「可……」三師姐還想說什麼。
孫燕一抬手阻止她,「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跟二師弟關係很好,因為他的事。」
三師姐被說中心事,俏臉一紅,但立即被煞白取代,「如果二師兄出什麼意外,我一定不會放過紅衣!」
「師傅的大壽不能出任何差池,一切等壽宴結束後再請師傅定奪!」孫燕說完再次轉身,上山。
竊喜!
孫燕說得冠冕堂皇,但禁不住深究。壽宴結束時即是紅衣喪命日。到時紅衣面對的不單單是他們幾個人的攻擊,還有堅實的靠山。紅衣死定了。紅衣不知道剛剛分手的人正在謀劃如何除掉他,如果他聽到的話肯定吐血,而且是大口的。
紅衣快馬加鞭回家。他真有急事。
困,實在太睏了。出門在外不敢有絲毫的大意,一個不小心腦袋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搬的家。萬一哪天腦袋跟身體打招呼,「喂,身體你好啊。」「哦,腦袋你好啊。」笑話就大了。
「駕!」
「媽的!不知好歹的東西,敢攔本少爺的道兒,活夠了你!」
「打!使勁打!沒吃飯啊你們!打死本少爺擔著!」
「啊……饒命啊!……」
叫罵不斷,痛呼連天。
離家還有一條街不和諧的聲音就如下山的洪流奔騰而來。
紅衣心裡不禁一緊。希望與自己關。名山城中武林人士數不勝數,更兼毛鯤的壽辰臨近,魚龍混雜,難保出什麼意外。
紅衣以手拍額。怕什麼來什麼,麻煩要來擋都擋不住,所謂坐在家裡也出橫禍。
「哎呀!熟人!」紅衣一笑,先開口招呼道。
紅衣見到誰?
錦衣玉食不為過,吃喝玩樂都有我。刀槍劍戟造**,四鄰家徒自我闊。
有錢有勢人,王天,毛鯤妹妹的兒子。俗話說得好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毛鯤當年名頭一日勝過一日,把他當作一支潛力股的大有人在。王雄就是其中一個,並且是得到額回報的那個。王雄人稱關東之熊,自毛鯤當上個武林盟主,借得毛家的勢力,稱霸關東。關東江湖他王雄就是王,娶得毛氏,唯有一個寶貝兒子,親得跟什麼似的,恨不得把皇帝拉下馬讓兒子做皇帝。不管是誰都得讓著他兒子,有一丁點不順心就要殺人!
紅衣聲音不大,但入得王天耳朵卻似驚雷。紅衣是第一個讓他吃虧的人,長這麼大爸媽都沒動過他一根指頭,而眼前一身紅色衣服還留著小鬍子,陰不陰陽不陽的傢伙奪走了他的第一次,珍貴唯一的第一次,陰影揮之不去。
「公子,公子,救命啊!」一個鬍子拉碴,滿頭鮮血的中年人跌跌撞撞從人群裡跑到紅衣馬下,手裡還拉著個半大孩子。
紅衣家裡人不少,主人紅衣記住的卻不多,看門的老爺子,一個廚師,最後一個就是隨傳隨到的下人,其餘打雜的一個沒記住。眼前這位,紅衣記得他姓張,就是隨傳隨到的下人。
「老張怎麼回事?」
老張摸一把臉上的血,叫喚道:「公子,我都快死了,你還不去給我找大夫。」
紅衣一聽樂了,嗓門響亮,血是流的不少,但要不了命。「本公子讓打你的人賠你一千兩的醫藥費如何?」
「好!」頭不疼了,人也死不了了,老張拉著孩子就要往邊上站。一腳還沒落地又折回來,「公子,這孩子怎麼辦?他的湯藥費呢?」老張擔心要把自己的銀子分出一半去,趕緊解釋:「這孩子是個討飯的,糟了池魚之殃。」
「不是你家的?」紅衣心裡一動,太巧了吧怎麼還有個外人?「也是一千。」
王天怵紅衣,但一想想自己的身份,怎麼能被一個毫來歷的小子給嚇到哪,混得就是個名聲。尤其是當街,面子不能丟。王天腰桿一挺,大模大樣地坐在臨時搬來的太師椅上,二郎腿高翹。「穿紅衣服的小子,你家?」王天下巴一抬,指向紅衣的宅子。「本少爺要買這所宅子,想進去瞧瞧,你家的狗,叫得太難聽,傷了本少爺尊貴的耳朵,替你教訓教訓,你不服氣嗎?」
紅衣面帶微笑點頭不語,等王天繼續。
「這宅子我看上了,這是銀票,滾吧。」有人專門負責掏銀子,交給紅衣。
「呀!你!」紅衣沒說話,老張先看不過去要罵人。
銀票只有一張,銀票上最大的三個字是「一百兩」。不火才怪。一百兩,夠了,夠買一個屋角,可惜了,房子不能拆開賣。
紅衣不但沒暴走,反而認真檢查真偽,然後高叫一聲,「老爺子,把您坐的馬軋拿出來,賣給王少爺,他出一百兩要了,銀子在我這兒。」
「好勒!」看門的老爺子早聽到外面的動靜了,只是不敢出來,聽到紅衣的叫喊才跑出來。
王天氣得臉色鐵青,「噌」地站起來,照著馬扎就是一腳,雖毫招式可言,但也不是幾根木頭能承受得住的。
「嘩啦!」
「好!有魄力!一腳踹爛一百兩白花花的銀子,佩服佩服!」
王天本意是用一百兩銀子換一所宅子,結果反被紅衣坑走銀子,怒火滔天。紅衣的冷嘲熱諷更是火上添油,想不燒起來都不行。
「小子,本公子怒的後果不是你能夠承受的,我要死葬身之地!」
「紅衣服的小子,你居然把我們家少爺給惹火了就要準備好接受懲罰。」一條大漢撥開人群走到紅衣對面,指著紅衣鼻子說:「希望你不像你穿得那麼娘!」
王天雖然紈褲,但不傻,上次被紅衣打劫就知道他有兩下子,今天敢當面跟紅衣叫板是因為王雄到了。王雄就在名山城。紅衣出現的同時王天身邊一個機靈的下人偷偷溜走去給王雄報信。有王雄在,王天有什麼可怕的?一句「我老子是王雄」能嚇死半個名山城的英雄好漢。
「老三,揍他!」
「揍他!」
「揍死他!」
王天冷笑,看向紅衣的眼神祇有冷,是欣賞待宰羔羊的冷。「老三。」僅僅兩個字,語氣很輕的兩個字,決定一個人生死的兩個字。在王天看來,老三能解決掉紅衣。「老三」是大漢的名字,同樣是動手的暗號。
後背大刀摟頭砍下,一點徵兆都沒有,偷襲,可以這麼說。紅衣很善長偷襲,換個人興許第一招就手忙腳亂,那樣就失了先機,一招輸招招輸,要翻盤,一個字「難」。紅衣一下子臉就冷了,保持了半天的微笑瞬間消失,臉上的肌肉早笑麻了趁機換個表情。偷襲別人可以,被偷襲,不行!紅衣的原則。
右腳後退半步,側身,躲過。
老三招式不使老,刀砍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刀刃翻轉削回來,兩人距離太近,躲已經來不及了。紅衣清楚地看見老三嘴角勾起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那意思是:「不過如此,兩招而已!」
「鐺!」金屬碰撞聲傳來,同時雙手真切地感受到大刀在震盪。
老三的笑容凝固在臉上,他居然用扇子抵住了鋒利的刀刃。
沒錯,紅衣用風流扇格了一下。老三的刀刃是斜向上,紅衣借風流扇緩出的時間腰一彎。
老三的刀不停欲從上砍下把紅衣腰斬。紅衣豈能如他意?「啪」整個人倒在地面上,雙腳蹬地,大刀落地時紅衣已然在一丈之外。
「轟」
青石鋪就的地面禁不起老三的一刀之力,地面留下一道數尺長兩寸寬的裂痕,石屑紛飛。
「小子,你很滑。」這是老三給紅衣的評價,「有本事你別跑,老子一定能把你給剁成八段。」
紅衣心說老三看著憨厚,其實心眼不少。不躲?我傻呀,等你砍!
紅衣左手一抖叫道:「暗器!」
「啊!」老三舉刀就把它當盾牌,暗器沒見著,卻見到一片紅雲。
「啊!」一聲「啊」沒叫完,另一聲又響起,或者說本就是一聲,比較長的一聲。老三拉長音是因為自己被人給踢翻在地,並且兩處大穴被點中,如今只剩任人宰割的份兒。
「你恥!打不過我用暗器!」
「哈哈」仰頭狂笑,「你看到暗器了?」
老三一怔,好像沒有啊。
「打你還用得著暗器嗎?本公子一個打你十個。」大腳丫子在老三臉上啪啪地踩,慘叫不斷,不是疼的,是面子問題。丟臉呀。邊叫嘴還不閒著:「沒暗器你喊什麼喊?使詐啊!是男子漢大丈夫就放開我再打!」
「我傻呀,你都是本公子手下敗將了有什麼資格跟我打?」
王天傻眼了,敗得太突然太快以至於他的笑聲卡在嗓子眼裡,「額,額……」雙眼圓睜,迅恢復下表情,「跑!」
「站住!」好大一隻肥羊,紅衣舔舔嘴唇,到手的銀子,飛了多可惜!
「你不能動我!我爹馬上就到,你要敢傷我,我爹不會放過你的。」王天腿肚子亂抖,再也邁不出一步。當眾脫光面子就丟光了,別說自己不好看,他老子都不定會輕易放過他。只得抬出他老爹。對幾次三番惹到他頭上的人紅衣即使脾氣再好也要怒了,俗話說泥人還有三分火。
「你爹又不是我兒子,本公子管他個屁呀!」
「你,你敢罵我爹!等死吧你。」
「怎麼回事?」浩浩蕩蕩幾十人,正中的是一個魁梧大漢。
「爹,你要給兒子做主啊。」
王雄只看了一眼,老臉噌就紅了,好在他年紀不小,滿臉絡腮鬍,別人看不出。老三被人踩在腳底跺來跺去,遍身鞋印子,尤以臉上明顯。兒子和他帶來的幾個僕人用褲帶被人像狗一樣牽著。臉面盡失,顏面何存?
許多人回頭。
「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