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2-14
張生有些疑惑不解,自己只是做了一個護送的任務,怎麼說的如此緊迫的樣子,彷彿是看到了他的疑惑,彭祖誠笑著說道:「你護送的韓家姐弟,是宋國韓氏家族的一個支脈,韓家在宋國很強大,幾乎是半壁江山,這個支脈在長老會中,也佔了幾席,這事兒沒幾個人知道,你如果把他們平安送到宋國,那個支脈絕對會答應你做些事情,因為韓小虎是這個支脈裡,這一輩中唯一一個男孩,且資質很高,。」
聽罷這段話,張生還是不解,繼續問道:「我為什麼要去求韓家的幫助?」
此時二人站立的位置,距離韓家姐弟已經很遠了,彭祖誠背負雙手,悠然說道:「我要走了,作為承仙之人,留給你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你們兄弟四人問道的路程各有不同,快速又穩定的強大方法也不一樣,只不過如今他們三個都找到了正確的方法,唯獨你還沒有,一直在彷徨,雖然實力不差,但進步緩慢,既然今後你既打算用劍,而劍靈又進入了沉睡,那麼今後你的方法就是不停的磨練自己,體會江湖百態,彷彿練就三千道心。」
接著仰首望天,平靜的說道:「至於為何要去得到韓家的幫助,是因為你的二弟張科,他率領的鐵軍正遭受著滅頂之災,如今有力量可以救他們,韓家是其中之一。不要妄想著去求助宗門,因為宗門是一個非常大的笑話。」
張生猶如一個被踩到尾巴的白貓一樣,驚懼的想要跳起來,被人窺破自己最大的秘密,仙門印記的事情只有自己的三個兄弟還有師傅知曉,而劍靈的事情更是沒有對第二個人說,如今卻被僅僅見過兩次面的人識破並說出來,心中大驚,失聲道:「你怎麼什麼都知道,你到底是誰?宗門怎麼了?」
彭祖誠微笑的看著他,眼神中突然露出與之年紀毫不相配的慈祥,探出額頭,朝張生近了一些,手指著眉心。
張生順著看去,赫然發現對方的眉心中也有一個與他類似的印記,那時一個棍棒狀的竹竿,。
彭祖誠沒有給他太多提問題的機會,轉身離去。張生在短暫的時間內以眨眼般的高速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你問道的方法是什麼?」
身影已經消失,遙不可見,至於風中傳來的一道淡淡又顯疲憊的聲音。
「踏遍天下」。
直到彭祖誠走後很久,張生還在原地發愣。到現在自己也沒有看透對方的修為,雖然走的時候沒有御器飛行,但是速度卻不比自己當年用雲盤慢。
默默地回到馬車前,韓小虎在其姐姐的示意下,乖巧地手托一個瓷碗,裡面有著溫熱的米粥,上面還有一些鹹菜,舉在張生面前。
女子依然低著頭,坐在黑鐵皮箱子上,黑色兜帽還是蓋著頭部,面容看不清楚,就連頭髮也沒有飄出一絲。
看不清臉容也就看不清楚神態,看不出心情,更何況此刻張生心思全在其他地方。
面對著可愛的虎小弟,張生緩緩搖搖頭,擠出一絲微笑,擺擺手,隨後轉身走到江邊,一邊撫著胖黑馬的背脊,一邊面向著烏江,心中消化著彭祖誠離去前那些句句驚心的話語。
不知為何,也許是同時仙門印記的繼承人,張生覺得聽到的所有話語,都是真實正確的,這些話語改變了他以往對修士世界裡極多想法,更何況如果是真的話,現在除了按照那些指示來做之外,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想起張科落入了莫名的危難中,張生心中就有些焦急,自己也無法帶著姐弟倆飛行,即便自己教程快捷一些,然而提前通知張科也沒有用處,總得帶著韓小虎去韓家方行。
猛然震了一下,張生不敢浪費時間,對韓曉蓉說道:「你們準備去哪裡?」
「我不知道,只要不在楚國,哪裡都行,只要我跟小虎能夠活下去,。」
「宋國有一個地方,那裡就一個姓韓的家族,應該是你們的遠親,在那裡,應該會足夠安全,你的祖輩跟你提起過宋國韓家嗎?」
「沒有。」「寄人籬下,你可否願意?」
韓曉蓉慘然一笑,這笑容讓張生有些心痛。
「只要能安全的活著,讓小虎健健康康長大,我什麼都願意。」
車轅重新拷上了胖黑馬的後背,搖搖晃晃地朝東方順著江邊駛去,車伕依然是張生,閉目不知在想什麼;車上的少女目光炯炯地盯著他,目光閃爍,也不知在想著什麼;虎頭虎腦的小男孩探頭趴在那至今才掀開黑簾的車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瞅著窗外那往後倒流的江水,同樣不知在想什麼。
所有念想,化做在江邊默默行使馬車上之人的一聲歎息。
如果說以前的生活,是一個鮮衣青年,騎著神駿的白馬,踏在紅塵邊上,縱觀著風花雪雨,指點著人情世故,卻片縷不沾衣衫,彷彿只有遠方潔白完美的高山才是自己的客棧;而經過昨夜的生死,彭祖誠的話語,如今的生活就好像褪去了漂亮的外衣,化成一條小魚,被直接拋在大海中,迎接它的不但有那可致死亡的波濤,還有旁邊喊著號子的漁翁,在慢慢的拉緊漁網。
只不過,曾經有一個彪悍的人說過這樣一句彪悍話:看世界的雙眼已經改變,那麼隨之而來的,這個世界也要發生改變。
楚國朝陽初生,陽光明媚,而宋國卻下著連綿細雨,彷彿要宣示著那來自大海的雨婆婆,一年一度地從大海深處而來,像世人說了一句,夏天已經不遠了。
此時遠方宋國一條無名山脈的山谷中,張科站在一個小池的憑欄處,望著池中小魚對著落下的雨點啵啵的吐著泡泡,若有所思,。旁邊一個冷酷透著煞氣的青年,乃是當年南宮家的小三。
谷中其他地方,分佈著許多簡陋又大氣的各式建築,來回奔走之人都是身著重甲,頭著重盔,後背兵器,行走間帶著堅硬的金石聲,鏗鏘作響,肅穆有序。
張科穿著一身黑色暗啞的衣盔,內套鏈子鎖甲,後背掛著一個漆黑的盾牌,散發著血腥的紅芒,腰畔垂著的無鞘大劍,寬大的劍面同樣是黑漆漆的,沒有任何光芒,細雨也無法在上面落下絲毫痕跡。
刀削斧擴般的面容上冷峻異常,在連綿細雨中,身後盾牌壓的紅色披風紋絲不動。
如今的他看上去,憊懶與嬉笑早已消失不見,正如一個男人,經歷了愛情的傷痛與甜蜜又經過血與火的戰鬥,身邊再有了一眾性命相交的兒郎,張科快速地成長起來,往日裡那本就寬實的肩膀如今更是牢固的可承擔起一切。
張科的體格高大,肩寬腰細腿粗,但並不給人一種莽夫的印象,相反,深邃的雙眼透出更多的卻是神睿的光芒。這些年來,鐵軍從籍籍無名,到如今覆蓋五國,又建立起靈媒塔與傳送陣,還控制著地下交易市場,一舉成為整個宋國裡排在前列的傭軍之一,能成就這種榮耀,絕對不單單靠的是勇氣,更多的還有智慧。
不到十年,張科就建立起了這個龐大的帝國,軍中每一個戰士都與鐵軍榮辱與共,無降兵,無俘虜,無背叛。
上山繳匪,下海緝盜,除暴安良,濟危扶貧,練兵修煉的同時,又竭力還原著郎朗乾坤。
張科的領軍之法不光是個人魅力,而是完善的制度,更是鐵軍那高尚的追求。
在那些困苦絕望之人的眼裡,鐵軍給人帶去的自由;在那些因為資質原因,指天怒罵其不公,混吃喝等死之人眼裡,鐵軍給人帶去的希望,。
然而眼前這個予人自由,予人希望的鐵軍二帥眼中,卻彷彿有什麼東西,在苦惱著自己,以至於讓從不優柔寡斷的張科,盯著那擠在一起,吞吐落雨的紅魚,苦思冥想。
鐵軍有一個奇怪的規定,這個規定從鐵軍成立之初就已經有了,後來更是載入了鐵律中。這也是唯一一個沒有經過軍機會商討,張科唯一一個獨斷決定,並沒有給與解釋的規定。
那就是稱呼張科,必須要稱之為「二帥」。
作為鐵軍的創始人,戰氣修為最高,又是鐵軍大統領,擁有一票否決權的張科,在鐵軍中自然不是排在第二位,但是他規定別人不准稱呼他為大帥,也不准稱呼為張帥,只准稱「二帥」。
這個原因起初只有最早跟誰張科的小三那批百人知曉,後來流傳下去後在一眾兄弟堅持下,張科最後默認可以稱之為統領大人,但是簽令,機要等一切書面稱呼,全部都必須是『二帥』兩個字。
小三如一桿標槍,立在張科身後,面無表情。張科的背影在他眼中依舊那麼高大,依舊是無所不能,無物可以戰勝的鐵軍統領,雖然他知曉鐵軍如今正面臨著生死危難的關頭,但他並沒有惶恐,而是十分自信。
這個自信的感覺他說不出來,找不到什麼恰當的形容詞來表達,就在這時,張科抬步動了,離開了站立許久的欄杆。
小三也隨之離去,臨走時不經意地撇了一眼那個欄杆,就在這時,他發現了欄杆上那用手指輕撫書寫的六個字,字跡淺淺深入欄木,好似沒有一絲煙火氣。
但在小三眼中,那六個字卻透出無限的凌烈,更是準確恰當地說出了他方才說不出的原因。
「何懼,惟一戰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