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轉過幾條街,在一所大宅前停了下來.靈葉下車抬頭看去,只見三間高大的獸頭紅漆大門外,蹲著兩個獅子,幾個錦衣家丁在門外侍立。賀侍衛扶著李伯爵下了車,早有家丁擁了上來問安。見伯爵昏然未醒,連忙傳了一架步輦來,抬了伯爵,從側門進去。
靈葉在後面隨著進了門,這伯爵府果然氣派不同,屋宇軒昂,庭台華麗。未及細觀,迎面走來了府上管家,有五十開外,花白鬍鬚。見了靈葉,正欲相問,沈賀兩侍衛忙給引見了。管家也是李姓,是伯爵族中人,聽了沈賀兩位的說明,也未表示驚訝。敢情他們這位爵爺經常獨自溜到外面喝個大醉,時常不知從哪兒領來個朋友、隨從、雜役五六的,李管家早對此不以為然了。
步輦隨著甬路拐了幾個彎後,來到後園門口,裡邊又接出來幾個小廝,抬上輦,李管家領著進門去了,幾個門丁自行退去。沈賀兩位見靈葉無所適從,遂拉他到偏廳敘話。賀光雄叫人上了茶,向靈葉道:「葉兄弟,你我一見如故,有些話不能不說。」言罷向那沈十六遞個眼色,沈十六會意,在門口望了一回,輕掩上門。靈葉見他們說得鄭重,不由得起身聆聽。賀光雄笑著把靈葉摁到座位上,道:「不用這麼拘謹,聽我和你細說。」遂倒了一杯茶遞給靈葉:「你雖來了這伯爵府,卻未必能留下。只因我家爵爺近年來常在外面大醉而歸,有時回來時就帶著外面新認的朋友,新收的隨從,總之凡與他酒後談得來的,全都給拉回府。可他第二天酒醒之後全都忘光了。李管家就給這些人拿些靈元打了出去。你若真想留在這府中,明日就看你的造化了,每日早朝爵爺是必去的,明日爵爺從府中出前,我安排你站在離爵爺最近的位置,務必要讓爵爺看到你,到那時你想盡一切辦法,也要讓爵爺想起你來!哪怕是對你點個頭也好,若是爵爺對你視而不見,你可難逃李管家的打。」
沈侍衛也坐下插話道:「我們見你人緣好,也是真心交你這個朋友,賀大哥的話你一定要牢記。」靈葉連聲稱謝。賀光雄壓低聲音說:「有一事絕對要記住,千萬不可提及聖馬其娜公主!」靈葉訝道:「這是為何?」這賀侍衛趕緊打了個手勢叫靈葉禁聲,那沈十六沒用吩咐,已經跳起來去門口尋視。賀光雄偏著頭聽聽外面沒動靜,才悄聲說:「我們爵爺正為那公主害著相思!苦悶之極,才去喝酒消愁。」靈葉恍然明白,那伯爵錦袋中裝的玉像十有**刻的就是聖馬其娜公主,怪不得伯爵將其視若性命。沈賀二人你一言我一語,靈葉對伯爵這段情史瞭解了個大概。
原來這馬其娜公主之母是羅洲人,已病故多年,國主的新寵是李妃,也就是李伯爵的姐姐,那李妃見國主獨愛馬其娜公主並指定她接承大位,為了自保,千方百計介紹自己的弟弟與馬其娜公主結識,無耐馬其娜公主對自己父親的所有寵妃一律敵視,同樣對李妃介紹來的李伯爵也不感興趣。只可憐這李伯爵對馬其娜公主一見傾心,公主對他越冷淡,他就越是一往情深。把自己的名字改成李思娜,以示赤誠,還把身邊伺候的丫頭全部遣散,平日看到別的年青女子立刻扭臉轉頭。以表忠貞。每日早朝,這李伯爵必定第一個到那金殿之上,只為能遠遠望上這監國公主一眼。可下朝之後,心中更加痛苦,遂成日買醉澆愁。奇怪的是無論醉成什麼樣,第二天早朝時必定精神抖擻去上朝。而在這伯爵府上,「馬其娜」這幾個字則成為了極度禁詞,李伯爵若聽到下人口中吐出這幾個字,哪怕是諧音,也會大怒。故此伯爵府上的馬被稱作「大駒」,下的棋也改為「弈博」等等,不一而論。下人們在伯爵面前每說一句話都要思量再三,唯恐惹了伯爵心病作。好在這伯爵在醉中卻不怎麼理會這些個禁語防詞,而他多半時候不是在外面,就是在醉中,這伯爵府上的人丁才能保全下來。
靈葉聽罷這些言語,想了一想,向賀侍衛道:「如此說來,我能否留在府上還在兩可之間,只因伯爵帶我來得急切,我在那臨聖樓上還有些事未曾安排,如今想回去收拾一下,可滿樓皆知我做了伯爵侍從,若是事情不成,豈不丟盡顏面?我欲借一身府上侍從衣裝回樓去,辦事也好看些,請賀大哥沈大哥能體查小弟苦衷。」
賀光雄聞言,指著沈十六道:「他的身量與你想仿,你可先用他一身衣裝。兄弟莫要擔心,大家眼見爵爺拉了你來,許你做侍從,你現在穿了我府上衣服回去,也不算逾越。趁著爵爺還未醒酒,你趕緊回去辦事,這邊我們哥倆幫你擔待!」靈葉深揖謝過。不多時,沈十六取了自己的衣服來,交給靈葉換上,靈葉又借了一個袋子,把換下的衣服放好。沈賀二人將靈葉送出大門老遠,那賀光雄又道:「兄弟放心,有我二人幫你,這伯爵侍從當上也不難,李管家常派我們倆暗中跟著爵爺,等爵爺醉時,我們一起多演幾出戲,定讓爵爺牢牢記住你。」靈葉一笑謝過,辭過二人,飛奔回臨聖樓。
元多還不知道樓上生的事情,他在灶間美滋滋地一邊向灶裡填著柴,一邊叨咕著馭火訣,看著灶裡的火越燒旺,很滿意修練的馭火術又有些進步。儘管自己感覺已經突破了第一層,可出的火焰還是比那吳真人要微弱得多。他自己解釋為這是修練日子不夠的原因。
「你小子就這樣燒火嗎?有多少柴也不夠你糟蹋!」
元多扭頭一看,只見很少來灶間的王經管站在那裡,一臉官司。
「經管大人,我每天都這麼燒,這是吳師傅親手教我的,瞧這火多旺!我還加了些靈術呢。」
「你從今兒起不用燒火了。」
「那我去作什麼?」
「收拾好你的東西,滾吧。」
元多愣住了,問道:「為什麼?我作得好好的,剛才吳師傅還誇我呢。」
「不用問了,趕緊快滾。」
元多晃晃腦袋,道:「我不走,我要等我兄弟來。」
王經管向身後一招手:「打他走。」應聲走過來兩個武師,一人架住元多一邊胳膊,用力向外拉。元多大怒,一抖肩,叫道:「這是怎麼說?」一個武師被元多掙開了手,遂取出鞭子來,抬手照著元多就是一鞭。元多吃痛,大吼一聲,揮拳還擊,三個人打作一團。元多打得興起,現出本形,東一頭西一頭亂撞,兩個武師一時手忙腳亂。王經管見事不好,轉身向外就跑。元多甩開武師,縱身一跳,去追那王經管。兩個武師見王經管遇險,拚命去攔元多,一個武師口中念訣,揮手甩出鞭子,那鞭如一條靈蛇般纏住了元多後腿,元多撲通摔倒,另一個武師跑上前來,用繩將元多捆個結實。王經管見元多就擒,拍拍身上的土,走到元多近前,一腳踢到元多臉上,罵道:「雜毛野畜生!還輪到你來撒野?」回身找家什來打元多,屋裡沒有什麼趁手的,遂從灶下抽出一根燃燒著的木棍,道:「你不是很會燒火麼?叫你今天變燒豬!」說著,用那木棍在元多身上戳,火棍燙到元多身上,倒給他提了醒,元多忍住痛,暗運靈力,忽地一張口,一團火焰噴在王經管身上,那王經管慘叫一聲,抱頭打滾,唬得兩個武師慌忙去扑打。元多暗念馭火訣,那火越燒越旺。正在亂時,聽到跑到屋外去的老吳頭扒著窗口叫道:「王經管,快跳進水缸裡!」。那王經管早已燒得七葷八素,哪裡還認得水缸?兩個武師聞言醒悟,各抓住王經管的一隻腳,一頭將他插在水缸中,一股白煙騰起,水缸裡冒起了泡。過了一會兒,倆武師見王經管一動不動,又趕緊把他拎了出來,只見那王經管給燒的都分不出前後了。武師們摸著他腦袋提耳拽腮,上下拍打,良久他才出一聲怪哼。用手指著元多,一張嘴,吐出一大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