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一百二十四不算多
爭取到資金幫助的林改新那是一個高興啊，為第一次向鄉里公關成功而高興，為村裡爭取到幫助而高興，為村民即將得到村裡補貼而高興，也為自己的能力得到證實而高興。
回到村裡的林改新帶著心花怒放的心情徑直去了村委。
村委大院裡的企業集團辦公室主體已經建設完，工人們正在忙著裡裡外外地裝修。
林改新沒顧上細細查看，跟工人們打個招呼就進了屋子。屋裡的穆雪梅，在填寫《西公村新農保參保人員信息冊》。
見林改新風風火火地進屋來，穆雪梅停下手中工作，往椅子背上一仰，伸了個懶腰，說「當一把手的滋味舒服不？」說完，起身給林改新泡了杯綠茶。
林改新聽著略帶刺激的問候，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避開話題反問道，「當一把手老婆的滋味舒服不？」
「你還知道我是你老婆啊？幾天沒來拜見我了？領證前後天壤之別，我可體會得很深呢！」
「這不是現在就來拜見您了麼？」林改新作揖鞠躬順勢將躬身放下水杯的穆雪梅環繞在懷裡。
「拜見我，有什麼讓我開心的麼？」
「有啊，這可是特大喜訊。」
「特大喜訊？！說說。」
「我去鄉里爭取資金支持了，結果還爭取到了。這事兒，還不是特大喜訊麼？」
「啊？你為什麼爭取資金呢？是不是為了補助基礎養老金？」
「我說嘛，你就是聰明。」
「這用腳趾頭都可以想像得到啊，上午村民找你要說法，下午你就到我這裡來報告喜訊。只能將他們聯繫在一起啊。就這事，那是村民的喜訊，跟我有什麼關係啊，最多是你為了幫助村民解決問題而高興，我呢，跟著瞎起哄，亂高興，哈哈……」穆雪梅不像掃了林改新的興，果然跟著高興的起哄。
「對，這事兒對村民來說，尤其是那些已經領取養老金的人來說，才是高興的事兒。不過我們也為他們高興啊。再說爭取向利資金幫助不是容易的事兒，咱竟然爭取來了。這事兒本身沒什麼，但是村民們會增加一些對我們的信任的吧？」
「我就說嘛，你肯定是為了這事兒高興，自己有有成就感有得到村民的肯定。對你來說當然是特大喜訊了。不過，這是你打算怎麼來做呢？支部成員都知道這個事兒了麼？資金現在在哪裡？……」
穆雪梅問了一連串的問題，她這是在為林改新操心，她樂意為林改新分憂，林改新如此地累如此地辛苦，她看在眼裡疼在心裡。
「嗯，這事兒啊，我就從頭開始說吧。」
「上午，一下見到一群村民到了我的院子裡，當時的確緊張了下……」林改新抓緊拿起杯子想喝口水，太熱，吹了吹，小抿了一下。
接下來他把自己決定位村民補助如何下的決心，去鄉里的路上怎麼思考的，到鄉里後遇到小楊談了什麼，魯書記回來後跟自己的談話都說了一遍。
穆雪梅把林改新透露出來的每個信息都牢牢銘記在心，同時作著縝密的思考。
待林改新說完「魯書記已經通知了鄉財政所，明天就可以去取錢」之後，穆雪梅馬上跟上說，「這五萬元補助我們村這些已經領取養老金的，補助2o元也足夠，補助1o元、5元也可以。那你自己又沒有確定到底每人每月補助多少呢？」
「我想就補助1o元吧，這樣還餘下兩萬多，備用。」
「嗯，這次各級財政提高補助才提高了1o元，咱們村自己就補貼1o元，這個幅度應該說不少。我覺得，本身咱們村補貼不補貼都可以，現在好了，你一不做二不休先把錢借回來了。既然接回來了，那就不貼一下，也堵一堵村民的嘴，不過一次就不貼1o元，會不會吊起村民的胃口，提高他們對以後增加補貼的期望值？」
「你的意思是說，他們以後還會有類似要求？」
「那是肯定的，既然跟你提出要求你就能夠滿足，那人家為什麼不提呢？」
「你說的有道理，但是少於1o元的話好像不值得提了這個事兒就。」
「你可以為明年留下增加的餘地啊。你這個增加補貼的口好開不好封……我建議就提供5元的村集體補貼。」
「5元？5元給誰有感覺呢？」
「還能顧得上人們的感覺嗎？咱要看看村裡的家當。意思到就可以了。大家清楚村裡財務狀況也不會有怨言了，畢竟村子裡在財務狀況不好的情況下，已經盡力了。我認為，你可以就此事兒開個會聽聽大家的意見」
「嗯，也好。明天就要把錢領回來了，開會就在今晚吧？」
「完全可以啊，我現在做飯。」穆雪梅看了看太陽已經隱身，想到該抓緊做飯吃飯了。
那邊，穆雪梅忙活做飯，這邊林改新抓緊通知村支部成員晚上6點準時在村委會議室開會。
草草地吃過飯後，林改新坐到一邊思考著會議內容，一項、兩項、三項……他想將需要跟大家通氣的事兒都在會議上說一說。
會議按時召開，大家齊刷刷地來到後，林改新先講了村集體補貼的事兒。果不其然，大家再清楚瞭解村財務背景和村子建設實際的情況後，多數同意這次村集體補貼象徵性地表示一下就可以。
確定萬補貼的事兒，林改新又提及向本哲的事兒，他說這個事兒自己一直沒忘，前幾天韓雲彩主任還提醒過自己向本哲年前就要復員回村。林改新提出自己的意見，向本哲回來就跟著錢愛蓮幫助財務工作，下步如果有新的工作另行安排。
對此，前期大家都分別通過氣，沒有人有異議，就這麼確定了。
之後，林改新說起企業集團辦公室的事兒，說現在進入了裝修，還需要加快進度，盡力在春節之前能夠啟用。
廉小炳說，這個沒問題，那我催促一下施工隊加快進度，大不了晚上加個班。
林改新隨後加上一句話，所謂裝修要本著簡單、實用、節約的原則，本身就是個辦公室沒必要弄得好話了，再說，新的住宅樓建設號之後，這邊的辦公室是不是繼續使用還不確定。
此外，林改新還過問了住宅樓建設情況，集體婚禮準備情況，以及自己想去華西村求援的念頭。
本來整個會議開得十分肅靜，當林改新提到求援華西後，大家的議論瞬間火熱起來。
有明確表示不可行而反對的；有感覺林改新敢想敢幹，可以一試的；
有感覺新鮮，卻不置可否，湊熱鬧的。
之所以在這八字還沒一撇的時候，林改新透露一下消息，他是想試探試探大家的態度。任由大家議論了一會，林改新不插話只是靜靜傾聽。
基本挺清楚大家的意見後，林改新示意大家靜下來，他接著回到主要議題上。
他說，「明天請錢會計去鄉財所領錢，回來後接著跟隨這個月的養老金及增加的各級補助分給適齡領取養老金的人員，這事兒由廉小炳具體負責，叫上穆雪梅配合好」
會議在將村裡各項事務通報一遍後結束了。
廉小炳卻單獨留下來，他要跟林改新匯報一個事——村裡有老人死後偷埋騙取養老金。
最後，林改新說關於這種現象在城裡企業職工養老保險方面也存在，也不要著急，等過幾天將眼前的事兒處理完再說。
第二天，按照會議上確定的程序，將林改新連夜寫好的《關於西公村增加新農保基礎養老金補助的通知》張貼在村委大院門口的宣傳欄；由穆雪梅在村廣播裡播出了到村委領取村集體補助的通知。
做完這些後，林改新、廉小炳、錢愛蓮、穆雪梅等與工作有關的人員就在村委候著村民了。
但幾個人等了一上午也不見有人前來領取。
這著實使林改新等人感到十分尷尬。最後看實在沒人來領，廉小炳說，「我替我父母支取了吧」說這話的時候，廉小炳實在奈，想笑，笑自己，笑村支部，卻不敢笑；想哭，哭村子的現狀，哭財務的力，又不能哭。
「支取了吧。其餘的？其餘的……其餘的……哎，也沒辦法通過銀行來支付吧？」
「這個倒是可以，不過……值得嗎？」
林改新聽得很明白，如果通過銀行來支付，那自然是錢愛蓮來辦，但她不想去，怕丟人。
5塊錢，在村民眼中，平均財富還不算太多的村民眼中就是這個份量嗎？林改新自問。
5元錢。就真的不值得跑一趟腿來領？來領的話是顧及顏面還是沒有意義》
5元錢？還嫌不夠多，多少才可以產生吸引力讓村民們積極領取？
5元錢！令人頭痛的一個數字。不管怎麼樣，既然村委會召開會議，這個數字絕不能夠改變。不改變的話，怎麼放到村民手？只有放到村民手中，那才算是將村集體的溫暖風送到村民們心頭呢！
林改新在思考的檔口，其他個人都在一邊做著默默語，目表情，若有所思。
若不是穆敦帶著幾個人吵嚷著、嬉笑著說來領錢，大家仍會跟一個個雕塑一樣靜默在那裡。
「哎呀，林書記就是說話算話。這麼快就給我們錢了！」
「怎麼個領法啊？」
「5塊錢，不算多，咱們幾個湊起來也能喝頓酒了……」
錢愛蓮本身心裡就有點煩，聽見他們這麼咋咋呼呼，心頭就更加氣惱了，「要不是你們這夥人鬧著要漲養老金，怎麼還會有今天這個事兒，這個局面？你們倒是不羞不恥地來領錢了，考慮過我們這些人的心情嗎？」
氣惱歸氣惱，錢愛蓮沒有表現在臉上，她微微笑著說，「來這邊」
簽字，拿錢，嬉笑……
一夥人走了。
意料之外地是，這夥人走了之後，緊接著又進來一夥人。這樣一夥一夥地竟然連綿不斷了。終於趕在中午頭前大部分人都領取走了那令人產生莫名情緒的5元錢。
林改新查看了一下《領取養老金人員花名冊》，不多不少還有1o個人。這1o個人怎麼辦？讓錢會計一一送到家吧？想到這裡林改新就開了口，「錢會計這1o人什麼情況？」其實林改新心裡查不知道這些人基本都是身邊人代領的。
「這些人親自來領的可能性不很大，他們基本都是孤寡老人。」
「那要不這樣，如果還有人來領，就請他們給捎帶一下，或者你親自去送到家吧，還牽涉到簽字不是？」
錢愛蓮心裡馬上不高興了，她想你咋捨不得讓穆雪梅去呢？她年輕跑個腿不比我這中年人更麻利嗎？但轉念一想，這事兒是自己的份內事兒，人家這麼安排也不過分。於是強忍著心中不該產生的不滿，默認了。
「好吧。」
「盡力今天總到，辦完利落了。要不你在這裡堅持一會，我回家……」
「別，咱們都回家吧。我家裡正一團糟呢……」錢愛蓮說的一團糟，指的是文明麗在家裡正鬧情緒，為著跟穆春雷的事情與錢愛蓮的矛盾激化了。也正因此，錢愛蓮顯得很是焦躁。
其他人也紛紛打個招呼離開了村委，倒是最後只剩林改新了。
「嗨，還真走嗎？在這裡吃吧，我跟你說個事兒。」穆雪梅適時出現，將欲走還留的林改新留了下來。
人們都是有**的，財欲、權欲、食慾、**。這是正常的，假如沒有節制則就不正常了。在面對美食美色誘惑的時候如此，在面對錢財的時候也是如此。帶有國家福利性質的養老金，村民們自然希望多多益善，但不知足則就不能理解了。事實卻是，還真的有人明目張膽地提及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