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崎嶇,羅天歌至少遇到三隻野貓,五條蛇,八隻大山鼠,不過幸好是近郊的山,沒有什麼兇惡猛獸.
下山的路走了一半的時候,這小子耳朵裡忽然聽到腳步的聲音,他拳腳了得,又開了槍眼,自然是耳聰目明,稍做分析後立刻判斷出對方至少有三個以上的人。
來的是什麼人?大早晨在茂密樹林裡鑽,不是敵人還能是什麼人。
掏出老牌54式,輕輕地上了膛,暗自嘀咕:哥五歲那年就用你破了處兒,沒想到今天還要用你來開第二春。
他想得輕鬆,但當槍握在手裡,手指輕輕碰動那冰冷的扳機時,眉頭猛地皺了起來,想打破自己的心魔談何容易,要真的這麼簡單,他也不會在老爺子百般逼迫下都不肯摸槍了,那可是以失掉學習家傳槍法的機會為代價。
咬牙切齒了一陣,聽得那腳步聲越來越近,他長長噓出一口氣。
開槍?開他大爺,這個罪不是人遭的。
這小子面部表情一陣變換,忽然失魂落魄起來,然後便是撒腿狂奔。
他原來想,或許以拳腳功夫也能把這幾人幹掉,轉念又考慮,拳腳對槍,一個兩個還可以出其不意,對方三個以上實在沒把握,如果拳腳那麼厲害,早就沒人玩槍了。
本來以他的功夫,逃掉也不會引起那幾人的注意,可偏偏此刻他心神大亂,就難免弄出點聲音來,而這聲音在叢林中格外刺耳。
「有人!」不遠處一聲大吼,羅天歌聞言逃的更歡了。
下山的路走了有一半,這下可好,掉頭重新向山上跑。
論腳程,羅天歌自然快過幾人,可他心亂,慌不擇路間和那幾人也沒拉出多遠距離,那幾人也是追的著急,跑著跑著,竟然對著前方放起盲槍來。
一時間流彈亂飛,這小子愈神經起來,哪樹木多往哪裡跑,直到跑進一處茂密處,才停了下來,他終於悟到,原來人生是不能總被人追著跑的,你要是總選擇忍讓,別人便會更加咄咄逼人。
這處地方樹木密集,枝葉繁茂,有如原始森林,想來這也是近年政府保護得力的結果。
羅天歌眼睛四下亂掃,如此樹木茂密的地方,遠距離開槍子彈肯定會被樹木擋住,所以想用槍幹掉這幾人,最好還是尋一個合適的位置,片刻間他已經做出了選擇,那就是上樹!
只有在樹上,目光才能更開闊,子彈才不會被樹木遮擋。
他不會那些拐彎反彈的槍法,所以這是最好的辦法。
這小子上樹的姿勢和靈巧程度估計猴子見到都會眼紅,那可是他小時候頑劣的證明,手腳並用間,他已經攀爬到十米高的距離,身子身子扶住樹幹,雙腿斜掛到一根樹叉上。
只見枝葉繁茂間,漏出他的雙眼和一根黑洞洞的槍管。
小雨這時已停,天光放晴,那紅黃色的朝陽斜斜地射進林子,萬點金光散出一股暖意,但羅天歌卻絲毫不敢放鬆,因為他已經看到追他的人來到了樹下。
三個人,對方有三個人,他們來到這裡便停住了腳步,每人手裡一把沙漠之鷹,銀閃閃的漂亮無比。
羅天歌在心中詛咒,那老沈頭竟然瞧不起這槍,還說什麼那是害人的槍,誰使害誰,真是放屁。
三人中的頭領說道:「怎麼沒了聲音?」
一人道:「老大,一定是藏起來了,那人肯定是我們要尋找的,不然怎麼會跑的這麼快。」
頭領鄙視了他一眼,心想,那還用你說,真是豬腦。
三人在就近的圈子中一陣翻騰,眼見沒有收穫又研究起來,那「豬腦」又開口道:「老大,是不是我們判斷錯了,那人腳程快跑掉了,這裡根本沒有呀。」
那頭領顯然野戰經驗豐富,瞇縫著眼睛慢慢地向著上面看去,羅天歌心中一驚,暗自思忖:「這傢伙賊的很,猜到了我可能躲在樹上,這可怎麼辦?」
他手握著槍,卻是不敢開,一時間手心處全是汗水。
但對方卻沒有他這麼好的耐性,那老大一個眼色,三人竟然全部舉槍向上一頓亂射,這小子心中一急,差點從樹上掉下來,猛地扶住樹幹才穩住身形。
就在他想辦法的時候,身子忽然一震,很強烈的震動,直接把他的身子頂在了樹上,這種感覺他沒經歷過,但卻聽說過,這是子彈打到了身上的徵兆!
緩了幾秒,他低下頭向身上看去,身上並沒有傷痕,也未見有血流出,難道自己聽說的有錯?但剛才那感覺太明顯了……
羅天歌輕輕地扭動了幾下身軀,確實沒有不適的感覺,這才鬆了一口氣,偷眼向樹下看去,那三人正在換彈夾,看來對方是認定自己藏到了樹上,這麼亂射下去,說不定哪下就打到了他也說不定。
揚了揚眉,他咬牙切齒地把槍口對向下方,不過卻沒敢開,下面三個人,按照他的想法就算自己一槍摟倒一個,也難免另外兩個根據子彈方向確定了自己的方位,這些殺手槍法又快又準,自己第二槍未射出來時,說不定人家就把他撂下樹來了。
不過說一千,道一萬這裡面總有著借口的成分,為他自己不敢開槍所找的理由。
羅天歌暗罵自己,那54式就對著那歹人頭領的腦袋,自己卻想這麼多。
就在他內心激烈掙扎的時候,耳邊忽然傳來一個飄渺的聲音:「咦?」
羅天歌抱緊樹幹,那聲音就來自不遠的,和自己平行的位置,但他卻沒找到人。
那聲音忽然又響起,很輕很輕,明顯像是自言自語:「還是個男人呢,這麼沒用,連槍都不敢開。」
這話羅天歌可受不了,他相貌俊美,從小便被人說過長得像女人,這是他最不愛聽的,所以這麼多年他一向自詡是條漢子,是個大老爺們,怎麼能受得了別人這麼諷刺,一時血往上湧,叫了句:「你大爺,誰說我不敢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