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彈,銀白色的子彈。
那子彈彷彿天際的流星,璀璨奪目,剎那芳華。
一縷銀白撞上暗黑。
幽靈子彈被一擊而落,就像流浪在宇宙中的灰燼,變得枯萎而無一絲生機,而那銀白色子彈餘勢不衰,它本不是射向王多夢的,然而卻在擊落幽靈子彈後,藉著那撞擊力滑行出一個弧形,直奔王多夢額頭而去。
這要多精準的手法,多細緻的計算?
這絕對是對跳彈的掌握到了化境的表現。
這並不是傳說中的槍法,在現實中它已經出現。
王多夢本想出第二槍,幽靈槍法本就以度和詭異見長,但他的手指掛在扳機上卻已無力勾動。
那銀白子彈恍若旭日燦爛,又如光之快捷,那子彈如花似幻。
到近前,那花卻開放了,王多夢此生從未見過如此絢麗的花朵,這是死亡之花,美麗的死亡之花。
額頭上一個貫穿性黑洞決定了他一生傳奇的結束。
縱他不甘心又能如何,人生本就經不得半點馬虎,他計算失誤,所以他一敗塗地。
洛野坐在輪椅上睜大眼睛看著這一切,他嘴巴半張,好半天才伸出手,指著王多夢的屍體對那白衣人吼著:「你怎麼能殺了他,你怎麼能殺了他,你殺了他我去哪裡找我要的東西?」
白衣人淡淡地說道:「我不殺他,他就殺你,我來是保護你的安全,不是來幫你奪東西的。」
洛野似乎對王多夢的死頗為不甘,繼續大叫著:「你,你殺了他……咳,咳……」
後面的黑衣老者急忙扶住洛野的身子,嘴裡輕聲道:「少爺,少爺,您不要激動,王多夢雖然死了,那件東西未必就找不到。」
洛野聞言一把抓住黑衣人的袖子,急迫地說道:「王叔,你說那東西還能找到?」
黑衣老者在心下歎了口氣,這個少爺可真是個草包,半點也沒有老爺的精明,不過現在洛家這代只剩他這點血脈,自己受過洛家的大恩,自然要幫他完成心願。
扶著洛野的肩膀,黑衣老者輕聲說道:「少爺,不要忘記了他們還有五個人逃跑了,在他們身上或許會找到線索的。」
洛野皺著眉:「王叔,跑的那幾個不全是警察嗎,那東西想來與他們無關。
王叔不置可否地繼續說道:「這裡我們還沒有搜查過,如果那東西真的還存在的話,最有可能藏在這棟別墅裡,至於王多夢的家屬那邊,我們已經查過,沒人知道那東西的消息。」
洛野似乎有些心灰意懶,疲倦地說道:「王叔,今天晚上生這麼大的事,我們能不能安全離開天海都不好說。」
黑衣老者老辣地說道:「少爺,別灰心,跑的那幾個警察我已經派人去外圍堵截他們了,如果能找到線索更好,找不到也沒關係,至於這棟別墅我們更要盡快地搜查,離開天海的事情你也不要擔心,我們搜查過這裡後就走,以家族的實力,警察是不會找到我們的。」
洛野心思猶豫不定,但他本是個沒主見的人,此刻也只好點頭應允。
待一切安排完畢,他側頭看了一眼那穿月白色風衣的人,忽然心中氣惱,冷哼了一聲說道:「你的任務完成了,現在我不用你保護了,錢我會打到你帳號上……真想不到,世界排名前十的殺手,竟然如此讓人失望。」
白衣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說道:「殺手是殺人的,如果處處手下留情,就不配做一個殺手了。」
洛野剛想爭辯幾句,卻被張叔一把拉住,張叔可知道這世界排名前十的可怕,忙堆出一副笑臉:「您別見怪,我家少爺是太著急找那樣東西了,情緒有點失控……」
白衣人也不說話,靜靜地轉過身走到窗戶邊,然後身子輕盈的一動,如同一隻翩翩起舞的鳥兒般飛了出去,從別墅的二樓向前方竟然滑出了數米,那白色的身影美似月光……
洛野惡狠狠地看著那背影,嘴裡小聲說著:「裝什麼裝,臭丫頭……」
王叔一伸手,摀住了洛野的嘴巴,房間內只剩下「嗚嗚」的聲音和王叔的歎氣:「少爺,這些人我們惹不起的。」
清晨,小雨依舊淅瀝,輕打樹葉,聲音如泣如訴。
羅天歌五人從地洞中鑽出來時現身處半山中,他們一直想不通一個問題,既然有此密道,王多夢為什麼不選擇離開?卻不知道王多夢一生自負,最後這自負卻害他丟了性命。
五人辨別了一下方向後,卻現一個惱人的問題,那就是下山的路只有一條,而那條路必然要經過王多夢的別墅。
雖然周剛在出地道的時候已經打電話回局裡報告了情況,可無法確定局裡派來支援的人馬什麼時候能到。
沒有人敢冒險,縱然他們著急下山,卻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相博。
就在幾人暗自計劃時,忽然看到了不遠處的路上走來十多人,邊走邊四下張望,似乎在尋找什麼,這些人明顯不是王多夢的人。
周剛心下一緊,看了眼四人,四人也明顯猜到來人可能是襲擊別墅的歹徒。
十多個人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前來搜查的未必只有這十多個人。
周剛苦笑一聲,做為一個領隊者,他必須為隊友的安全負責,他們不是王多夢那些亡命保鏢,他們都是拖家帶口的警察。
其實就是面對這十多個人他們也沒有把握,警察不是軍人,對槍械的瞭解和使用遠沒有軍人熟練。
沉思了片刻,周剛下了條命令:「散開,分頭下山,路上小心。」
幾人都沒說話,誰都知道目標小,容易隱蔽和逃跑,而且更重要的是一旦遇到危險不至於全軍覆沒,只要下去一個人,就會把這裡曾生過情況全部說出來,這也是他們的職責。
沒誰猶豫,一聲令下,五人全部散開向著依然瀰漫著水氣的林中跑去。
羅天歌覺得這一天是他有生以來最為狼狽窩囊的日子,他嘴裡把各種大爺都罵了個遍,本以為會在第一次執行任務做出點成績來,可眼看著有人死去,他卻一槍未開,現在更是狼狽地逃竄,就像一條喪家的野狗,在街上被人追打,只能沒命地逃到無人處,吠上幾聲,以示不平。
進了林子,羅天歌四下辨別了一番方向,這可難不倒他,他這種敏銳的觀察力是從小便練成的。
他在軍區長大,那軍區就靠著一座大山,平時和小夥伴去山上玩耍是最好的娛樂方式,當然身邊都有警衛員跟著的,不然幾個小孩子進了山還真是件大事。
山中玩的時間長了,自然熟悉那裡的一切,包括各種植物,野獸,獵人布下的陷阱等。
羅天歌選擇了一個和下山公路平行的路線,這無疑是最近的。
這小子現在身上都被雨水給淋透了,他還不忘低頭看了眼上衣口袋中的小鳥,那鳥微閉著眼睛,小腦袋半插在翅膀內,紅色的毛毛蓬蓬的,沒有沾上一點雨水,它一動不動,小模樣甚是可愛。
羅天歌瞪大眼睛,他當然知道鳥兒擺出這個姿勢是在做什麼,當即狠狠地說了一句:「你居然也能睡著,沒心沒肺的東西。」
鳥兒似乎聽到了他說話,抽出小腦袋看了他一眼後,又重新擺出那個姿勢,直當他不存在。
羅天歌頓時無語,歎了口氣後再不胡思亂想,一門心思向山下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