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中華把他帶來的電腦打開,上網之後,點開了一個國內的視頻網站,在這兒視頻網站的最醒目的頭條就是那天晚上路中華他們拍到的黨書記的視頻,標題是:「國內著名旅遊城市某高官玩幼女遭偷拍,疑有黑社會涉足。」
安鐵一看這視頻上傳到這個網站才短短不到半天的功夫點擊已經好幾千萬人次。安鐵用牙刷在電腦上指了指,示意路中華播放視頻。
路中華這才看了安鐵一眼,見安鐵滿嘴泡沫,笑了笑,然後把視頻打開。
視頻正是那偷拍到的畫面,畫面相當清晰,黨書記的襠部被擋上了一條黑色長條的馬賽克,安鐵突然想到古代犯人行刑的時候,身上綁著的那個牌子,彷彿黨書記的命根子上也插了這麼一個東西,在人民群眾雪亮的目光裡就地正法。
安鐵突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嘴裡的牙膏沫子差點噴到電腦上,趕緊起身到衛生間漱口之後,立馬又跑出來,一邊走一邊道:「動作挺快啊,這消息現在網上傳播程度怎麼樣?」
路中華笑著說:「基本上各大門戶網站、視頻網站、著名的社區,和無數地方網站、個人網站都轉了這個視頻。這麼刺激的百年不遇的本土大片,網民狼友們怎麼肯錯過,現在網上有無數地方都在討論這個事情,效果比我們預期的還好。」
安鐵「嘿嘿」笑了一聲,突然問道:「三文那邊別出什麼問題,現在警方的網絡技術非常高。」
路中華道:「放心吧,大哥,三文比狐狸還警惕,他辦的事情想抓到他,嘿嘿,一般沒那麼容易。他找人國外發上去的,網站也是國外大型華人視頻社區,然後又轉了幾個國內網站,然後就是網友自發轉的。」
安鐵想了想說:「嗯,那就好。現在的官員那是一個大蘿蔔,周圍寄生著無數的小蘿蔔,你即使把大蘿蔔拔出來了,那些許多小蘿蔔更讓人頭痛,何況,想拔出這個大蘿蔔,恐怕光這個視頻還不夠。視頻只是一個導火索。」
路中華點點頭道:「大哥說得對,咱們還得繼續小心,多收集證據。」
安鐵道:「嗯,寄給中紀委和省檢察院的材料寄出去了吧?」
路中華道:「寄出去了。」
安鐵拿出一支煙,丟給路中華一支,點上,然後看著路中華有些抱歉地說:「小路,這段時間圍繞著我們發生了許多事,事情主要是因為瞳瞳而起的,可能把你也連累了。」
聽到安鐵這麼說,路中華陽光俊朗的臉一下子變得嚴肅起來,道:「大哥,你這麼說就是不把我當兄弟了,不管事情如何起來的,只要是大哥碰到了麻煩,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不會皺一下眉頭,何況,這些事情我覺得並不單純是因為小嫂子而起,沒有小嫂子,有些事情也會發生,就是跟咱們沒有關係,這些骯髒的事情讓咱們碰到了不也要管嘛,何況,發生的許多事情也與中華幫有關係,甚至危及到中華幫的生存。」
安鐵繼續抽著煙,看了路中華一眼,沒說話。
路中華停了一下,繼續道:「中華幫雖然是個黑幫,但到目前為止咱們也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我那些兄弟那麼多人,許多人家裡也都是有家有口,但這個世道這麼沒有公道是非,大家出門在外討生活都不容易,中華幫現在就是大家的依靠,中華幫倒了大家都不會好,要不是看著兄弟們在一起那麼多年,感覺在一起能做一些對得起自己的事情,我就把中華幫解散了。」
路中華說完,安鐵抬頭看了路中華一眼,沉吟了一下道:「小路,別想這麼多,雖然都到21世紀了,這世界看起來和諧安寧,但其實挺兵荒馬亂的,中華幫自有中華幫存在的道理,公平和正義在我們這個國家還只是口號,總是有些人要做一些事的,你不是要讓中華幫轉型嘛,咱們做事做人,只要對得起自己,對得起良心就夠了。唉……」
安鐵說到這裡,突然歎了口氣。
路中華抬頭看了安鐵一眼,沉默了一會,突然道:「大哥,你也別想不開,我知道你一直是一個剛正不阿嫉惡如仇的人,可現在我們不得已有時候也用了一些不光明正大的手段去解決問題,我知道你不舒服,但有時候,只要我們做事的目的對得起良心,用什麼手段其實倒也沒有多計較的必要。」
安鐵抬頭看著路中華苦笑了一下,沒做聲。路中華的這一番話說算是說到了安鐵的心裡。對於現在發生在安鐵身邊的一切,安鐵的確是如同芒刺在背,好端端的生活,突然之間就充滿了死亡、謀殺、跟蹤、監視、綁架和深不可測的陰謀,而自己也參與其中,這讓安鐵說不出來的疑惑與痛苦。
從小到大,安鐵雖然比較叛逆,雖然對這個社會有許多不滿與抱怨,但安鐵骨子裡卻是一個希望安逸的現代人,要說夢想,也就是希望這一生有愛有事業,親人朋友健康快樂。如果要再拔高一些,那就是作為一個有些理想主義的現代青年,他希望這個社會是一個正常的有著起碼公平正義的公民社會。雖然,社會的公平正義非常跪弱而且稀薄,但安鐵從來都不認為這些是一個現代公民違法亂紀的理由。
現在發生的事情,安鐵無法給自己一個方向,他不知道為什麼事情會變得如此複雜,自己無非就是希望和瞳瞳好好的在一起,卻一下子引出了這麼多事情。而且這些事情從現在露出的苗頭來看,安鐵想不出來,這些事情有什麼可以解釋的理由橫梗在自己和瞳瞳中間。
難道做一個自由自在的人也這麼複雜?這又不是中世紀和封建社會。1
安鐵對目前的這些完全想不通,發生的事情似乎超出了他的判斷。房地產老闆被殺,本來以為是一起商業利益爭奪,現在看來根本不是純粹的商場鬥爭,中華幫陳立民的死本來看起來不過是黑社會幫派鬥爭,現在看來也不那麼簡單,吳雅之死也是,似乎也不單單是為了一個什麼研討會的主導權之爭,為了主導一個研討會而做性命之爭也有點離譜了。而更離譜的是,自己和瞳瞳本來只不過是都市中一對普通的感情有些波折的情人,現在卻成為了所以事情的核心。
許多東西都躲在背後,普通的都市生活,突然之間就被恐怖與血腥籠罩著,你還硬是看不出來發生這些到底為什麼。
安鐵看起來沒什麼,似乎也在接受發生在自己和瞳瞳身上的一切,但內心卻有一點迷茫起來。以前的迷茫是自我與人生的迷茫,而現在,卻是對這個社會的迷茫。
這些發生在安鐵周圍的事情,使他產生了對這個社會架構的迷茫。現代社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社會架構,自己只是一個普通的城市人,為什麼這些東西要陰魂不散地強行進入自己的生活?
安鐵抽著煙,沉默了好一會,才把煙摁在煙灰缸裡掐滅。然後抬頭對路中華說:「小路,我沒事,既然無法選擇平靜的海灣,那咱們就出海吧,也許,人生還能出現另外一番想不到的風暴。」
聽了安鐵有些莫名其妙的話,路中華也沒回答,只是笑笑看著安鐵。
「小路,我現在要馬上去極樂島,下午我公司有個約會在那裡,你呢?」安鐵說。
「我下午辦點事情,大哥如果需要,我晚上趕去找你。」路中華說。
「嗯,那回頭我們再聯繫。」安鐵說。
出了家門,安鐵打車就往碼頭趕,他必須在下午兩點之前趕到。中午十分路上堵車堵得厲害,等安鐵趕到碼頭的時候,12點半的班輪剛剛開出不一會,還能看到班輪在海面的影子。下一班班輪要等一個小時,這樣的話,下午2點的約會就得推遲了。
安鐵一陣懊惱,後悔應該出門早一些。就在安鐵一籌莫展地想著該想什麼辦法的時候,就見碼頭旁邊停著一個小型油輪,船上一個普通遊客樣的男人,對著站在岸上的幾個人喊道:「小王,別磨蹭了,快上船吧,再晚去極樂島就趕不上飯口了。咱們還沒有訂海灘位置,現在都不知道有沒有地方了。快點上船。」
安鐵一聽這各船甲板上有10來個人走動,估計是哪家旅遊公司接的一個小型的旅遊團。心裡一動,於是趕緊走了過去,對那個男人道:「這位先生,我有點急事也想去極樂島,能不能搭一下你們的船?」
那個男人肯定聽到了安鐵的話,沒沒搭理安鐵,繼續催促岸上的那個人上船。安鐵尷尬地愣了一下,還是厚著臉皮靠近一些,大聲道:「先生,能不能搭一下你們船去極樂島,我有點急事,沒趕上班輪。」
就在這時,從船裡走出一個白面微鬚的中年男人,看了安鐵一眼道:「200塊錢,搭不搭,我們的船也是租的,我們沒有佔你便宜。」
安鐵趕緊道:「行行行。」說著,安鐵不由分說就跳上了船。
安鐵上船之後,船很快就離開了碼頭,不一會,碼頭的影子就在安鐵的視線中消失了。安鐵一陣慶幸之後,悠閒地站在船頭,中午的陽光很大,有些刺眼,但海面風平浪靜,微微有些風,風吹在身上,說不出的愜意。
就在安鐵看著海上的景色,心裡想著一會跟那些藝術家說點什麼的時候,安鐵突然發現自己周圍一下子多出來好幾個人,這些人不時地用眼睛瞄著安鐵,一會又裝著莫名其妙看著大海,而且,這些人還有意無意地不斷靠近安鐵。
安鐵一下子警惕起來,轉過身背靠船舷,準備仔細看看這些人的來頭的時候,突然就見船艙裡衝出幾個彪形大漢,那大漢大喊一聲:「上,做了他,手法乾淨一點。」
就在大漢衝出來的一瞬間,圍在安鐵周圍的幾個人突然每人手裡就多了一把刀,包抄這著撲向安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