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鐵看到張生的時候,張生也正好往安鐵這邊看,安鐵衝著張生揮了一下手,示意張生過來,張生頓了一下,然後警惕地看看周圍,這才奔著安鐵和瞳瞳這桌走過來。
張生過來坐下之後,對瞳瞳笑了一下,咋咋呼呼地叫了一聲:「小嫂子!嘿嘿。」
瞳瞳靦腆一笑,沒說話,給張生遞過去一瓶啤酒,然後又往張生面前放了串,道:「一起吃點吧。」
張生抄起一條烤魚就咬了一口,然後舉起酒瓶子喝了一大口酒,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嘴唇,才對安鐵道:「大哥,我剛才從小路那邊過來的,知道你們下午遇到的事了,這海青幫真他媽不是東西,哪個渾水都想插一腳。」
安鐵乾笑了一下,道:「就沖王貴那個前赴後繼的弟弟,這海青幫也幹不出什麼好事來,對了,張生,王貴那邊情況怎麼樣?開始審了嗎?」
想當初王貴同志雖然說不是什麼好鳥,可還是比較積極向上的同志,大干豬肉事業,等著被黨和人民評為傑出青年,急於被社會承認,那勁頭也挺可愛的。
可自從王貴跟支畫勾搭上,事情就發生質的變化,王貴經過火腿腸事件之後,痛定思痛,徹底激發了肚子裡的壞水,成了無惡不作的奸商,黑社會的幕後黑手,最後終於在秦楓的手裡翻了船,不知道此刻王貴在看守所裡在想什麼。
張生見安鐵坐在那若有所思地笑,於是也笑了一下,道:「王貴啊,現在還沒動靜,押著呢,他那些犯罪事實清楚,偵查完畢就這幾天的事了,起訴之後,就等審判了。我估計即使支畫插手,即使管用,也只不過在判刑的時間長短上。」
張生說到這裡,安鐵想起了黨書記,拿起啤酒喝了一口,然後對著張生笑道:「快了!恐怕這次支畫不見得能使上勁。」
張生看著安鐵眼神,桃花眼轉悠了一下,也笑道:「對!嘿嘿。」
「你怎麼跟小影都同時現身了,平時看不見你們?」安鐵看了張生一眼,然後又看看周圍,道。
「不得已,這個啤酒廣場太空曠,也沒個地方藏。這才被你看見了,小影應該也是這樣。這麼說來,小影的隱身術比我也高明不了多少啊,嘿嘿。」張生回答了安鐵了疑問,通過對比,為自己的表現甚是滿意。
「你的確進步很快,這段時間你辛苦了,可能還要辛苦一段,近幾天事情好像越來越多了。」安鐵一想也是,現在自己也有點神經兮兮的了,剛才看見小影和張生同時出現,自己心裡就一陣緊張,以為又會出現什麼異常。
「大哥,你放心,咱們就耗上了,誰要想輕易絆倒咱們,也沒那麼容易,別的本事沒有,好歹咱也在號子裡蹲了那麼多年,許多資源和能力還沒發揮出來呢,如果不是大哥要求咱們積極上進,真的攪和起來,咱們就算掀不翻巨輪,掀翻幾條遊艇還是可以的。」張生咬了一口魚,眼睛轉了轉道。
張生說完之後,安鐵沉默了一會,沒做聲。三個人又喝了幾杯,瞳瞳一直是小口喝著,看著兩人說話自己在那默默地吃東西,但看得出,瞳瞳一直就沒怎麼安下心來,不時看一眼安鐵和張生,或者看看在不遠處的小影。
安鐵其實知道瞳瞳這種心情,因為自己和瞳瞳的感覺是一樣,自己和瞳瞳現在的生活總像是被陰影包圍著,而且你還不時地要提防這陰影裡會出現一隻黑手,就算是瞳瞳的親人,安鐵和瞳瞳現在也要防著。
張生看安鐵和瞳瞳都沒怎麼說話,往安鐵身邊湊了過去,對安鐵說道:「大哥,我有件事跟你說一下,是關於宋鐵成的。」
安鐵道:「宋鐵成?有什麼不尋常嗎?」
張生皺了一下眉頭,把手裡烤串放到盤子裡,然後對安鐵道:「不是不尋常,是正常得有點過頭了,以往這個宋鐵成一直是個挺高調的人,像昨天那個酒會按說他應該興致很高,活動挺多,可我們觀察發現,這個宋鐵成在一層酒會結束之後就回市區了,而且幾乎沒見什麼人,一個人不是去打高爾夫,就是去釣魚,這有點反常啊。」
安鐵聽了張生的話,沉吟道:「嗯,是與以往咱們瞭解到的宋鐵成有點不一樣,哪天我要親自會會這人,看看這人到底是個什麼路子。」
張生點點頭,然後環視了一下周圍,對安鐵道:「大哥,最近我發現你和小嫂子周圍可疑的人比較多,你看是不是再加派些人手,否則我總感覺不太放心。」
一聽這個,安鐵心裡那種煩躁的情緒又衝了上來,這時,瞳瞳也聽到張生的話,趕緊說道:「我看就不用了吧,現在我都感覺好像每天站在舞台上表演似的。」
瞳瞳想必是對這件事都有點過敏了,否則瞳瞳是不會說的,看來瞳瞳也被現在這些的複雜的事情搞得有點浮躁。
安鐵對張生道:「我看也差不多,而且很多人也不見得是存有不軌的心思,起碼瞳瞳外婆派來的人是不會傷害瞳瞳的。」這個話題安鐵沒有繼續下去,很快就藉著讓瞳瞳叫小影一起吃點東西給岔過去了。
安鐵和瞳瞳剛回到家,趙燕就打來了一個電話,安鐵一邊換鞋一邊接起電話道:「趙燕,你也回市區了?」
趙燕道:「沒,你們都回去了,我哪能還回去啊,公司那邊還好吧?」
安鐵道:「沒什麼事,我跟歐陽聊了一下,趙燕,你在那辛苦了,我今天有事就沒返回去。」
趙燕道:「客氣啥,對了,咱們明天上午在島上約了幾個藝術家,這幾個藝術家是咱們藝術展上的重要嘉賓,必須你親自見見,你明天上午能過來吧?」
安鐵很爽快地說道:「沒問題。」
與趙燕講完電話,安鐵順便看了一下時間,也不過是九點鐘左右,時間還早,安鐵洗了個澡之後一邊擦頭髮一邊打算到客廳裡看電視,卻看到瞳瞳在她的房間裡似乎再忙活著什麼。
安鐵轉悠到瞳瞳的臥室門口,看到瞳瞳正蹲在書桌旁邊,在右側的一個櫃子裡翻找東西,旁邊的地上還散落著很多花花綠綠的煙盒。
安鐵看著那些煙盒,笑了一下,走進瞳瞳的臥室,然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低頭看著那些自己曾經抽過的香煙品牌,笑道:「沒想到我抽過這麼多種香煙啊,不看不知道啊,嘿嘿。」
瞳瞳蹲在地上繼續從那個櫃子往出拿那些煙盒,然後一邊對安鐵說道:「是啊,不過現在煙的種類好像沒有以前多了。」
安鐵看著瞳瞳擺弄這些東西,彷彿時光一下子又回到幾年前,那時候瞳瞳不但搜集煙盒,還搜集各種各樣的石頭,沒事就翻找出來看看,有的時候擺得滿床都是,然後再一點一點收起來。
「叔叔,你看,這個煙盒挺好看的,上面畫著一個穿旗袍的女人,我記得這個煙盒好像是你用一個很貴的煙跟別人換的吧?」瞳瞳拿著那個煙盒看著安鐵道。
安鐵拿起那個煙盒看了一眼,想了好一會才想起,道:「是啊,這個是我去外地採訪的時候,在一個老鄉家裡無意中看到的,當時我記得是用一盒中華換的,搞得我心疼半天。」
瞳瞳聽著安鐵說話,隨手拿了一個靠墊,坐到地板上,然後又拿起一張煙盒,對安鐵道:「那這個呢,這個你還記得嗎?」
安鐵看看瞳瞳手裡的那個,又琢磨了半天,最後一拍大腿,道:「這個我也想起來了,這個是因為你看上一個女的的煙盒,我跟人家套了半天話,最後搞得那個女的天天去酒吧等我,害得我一連一個月都沒去你海軍叔叔的酒吧半步,哈哈。」
想起這些往事,安鐵的心裡暢快很多,把毛巾往桌子上一放,跟著瞳瞳一起翻找著那些煙盒,每想起一件事來就興奮半天,等到二人把那些有故事的煙盒都重新看了一遍,安鐵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也跟瞳瞳一起坐到了地板上,兩個人像個破爛王似的,呆在一大堆煙盒之中,看起來非常滑稽。
等安鐵再看時間的時候,已經是夜裡十一點多了,安鐵蹭地站起來,說道:「操!想看新聞來著,過頭了!」
說著,安鐵就往客廳跑,看看其他的新聞台還有沒有重播,今晚的新聞肯定有關於極樂島那個海洋世紀投資研討會的事,安鐵從一進家門就想著看看。
瞳瞳見安鐵火急火燎地跑出去看新聞,趕緊收了一下地板上的那堆東西,然後也出了臥室,坐到安鐵身邊看安鐵調節目頻道。
由於這幾天晚上天氣很熱,外面的蟬聲此起彼伏的,安鐵從茶几底下拿出一把扇子,一邊扇著一邊盯著電視屏幕,可是調了半天,根本就沒找到關於極樂島的消息,便把電視關掉,坐在沙發上扇著扇子扭頭對瞳瞳道:「丫頭,你那些煙盒都折騰完了?」
瞳瞳對安鐵笑了一下,站起身,走到陽台上,然後趴在陽台的欄杆旁仰頭看了看夜晚的天空,幽幽地說道:「我發現,你剛才說了那個你很久沒說地口頭禪了,嘿嘿。」
安鐵被瞳瞳突如其來的這句話整得一愣,也走到陽台上,看著站在那偷笑的瞳瞳,苦笑了一下,道:「你這鬼丫頭,不就是說了個髒字嘛,讓我琢磨半天。」
「可是,我好久沒聽到了哦,覺得挺好玩的。」瞳瞳扭頭目光如水地看著安鐵,眼裡晶亮的眸光與夜空的星星一樣閃亮著。
安鐵低歎一口氣,但神情卻很輕鬆,與瞳瞳一起趴在欄杆上,望著天空道:「是啊,有些話好久沒說了,有些事好久沒干了。」
安鐵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趕緊看了瞳瞳一眼,那句話不能細琢磨,細琢磨起來很猥褻。
瞳瞳還是仰著頭看著夜空,不知道是真沒聽到安鐵說話,還是故意沒聽到,反正沒回頭,也沒出聲。
夏夜,清蟬孤鳴,風吹在身上有些熱,瞳瞳還在身邊,趴在欄杆上的瞳瞳眉目如畫,腰肢柔軟,曲線已經很優美了,不像以前露在外面的骨頭比肉要多得多。
第二天,安鐵一起來發現外面的太陽已經老高了,自己貌似被熱醒的,摸到手機一看,已經是十點多了,安鐵一看時間,猛然想起今天上午要見幾個藝術家的事情,趕緊從床上撲騰起來。
安鐵到了客廳一看,瞳瞳已經出門了,在冰箱上給自己留了一張便條,上面寫著:「我去畫廊了,早點在餐桌上,電話聯絡。」
安鐵看完瞳瞳留的條,笑了笑,然後趕緊給趙燕打了一個電話,讓趙燕中午安排那幾個藝術家吃頓飯,與安鐵的見面改在下午兩點。
安鐵打完電話,正想去衛生間沖個涼,路中華又來了一個電話,路中華在電話裡異常興奮地說道:「大哥,你現在在哪?我過去找你?」
安鐵打了一個呵欠,道:「我在家呢,你過來吧。對了,什麼事這麼高興?」
路中華神秘一笑,道:「我馬上就到了。」
安鐵掛了電話,嘀咕了一句:「這小子什麼時候也開始玩神秘了!」很快,路中華就過來了,路中華敲門的時候安鐵正在衛生間刷牙,聽到那劇烈的敲門聲,安鐵差點沒把嘴裡的牙膏吞下去,趕緊漱了口,去給路中華開門,開門時滿嘴還帶著牙膏沫子。
路中華也沒看安鐵,一進門就抱著他拿過來的筆記本電腦衝到沙發上坐下,快速把筆記本打開,然後對安鐵道:「大哥,你快來看!咱們安排的好戲開場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