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這幫人來得太快,根本不能容人有思考的餘地,甲板上三面都已被人包圍,而且來人一個個體型彪悍,手中拿刀,強行抵抗只能自尋死路。
在千鈞一髮之際,安鐵想也沒想本能地朝著一個體型稍微矮,衝在最前面的男人撲過去。
那男人仰起刀使勁刺向安鐵,安鐵一閃身,躲過刀,欺身上前,轉到男人背後,一手抓住這個男人的肩膀,一手抓住那個男人拿刀的手腕,然後,抬起膝蓋,對著這個男人的肘關節就頂了過去。
就聽得一聲脆響,這男人拿刀的手背就無力地垂了下來,骨折了。
就在這時,安鐵突然感覺臉上一陣刺痛,從側面衝上來一個人,一刀劃在安鐵的臉上,如果不是安鐵一偏頭,這一刀估計會從安鐵的臉上刺進去,從嘴巴裡露出來。
鮮血頓時從安鐵的臉上流了下來。來不及多想,安鐵一腳踢在那個刺了自己一刀的男人身上,那個男人後退幾步,一屁股坐在了甲板上。
安鐵忍痛一伸胳膊,抱住手裡這個男人的頭,然後像沙包一樣,把這個男人拽著輪了一圈,這些人投鼠忌器,各自後退了一步,中間形成了一塊可讓安鐵喘息的空地。安鐵迅速騰出一隻手在臉上抹了一把,結果弄得滿手滿臉都是血,這時候鮮血已經從安鐵的脖子上灌到了安鐵的胸前。
就在這稍緩的片刻,那幫人又開始圍攻上來,安鐵抬起腳踢在手裡的那個男人身上,這男人一連退出幾步,向那幫人的懷裡倒了過去。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安鐵把那個男人踢出去之後,迅速俯身拿起甲板上的刀,然後猛然一轉身,跳入了茫茫大海之中。
跳到海裡的安鐵一個猛子就扎到了海裡,然後拚命潛水向著極樂島的方向游去。
等安鐵憋的一口氣已經用完,實在在水裡呆不下去的時候,才從海裡露出頭來,回頭朝那艘遊艇看了一眼,發現已經有幾個人跳下水朝安鐵追了過來。
安鐵見此情景,馬上又憋了一口氣潛入海裡,開始向極樂島的方向拚命游動。這一次,安鐵也不看後面,只是一個勁地向前游動。
不知道游了多長時間,安鐵感覺身上越來越無力,胳膊似乎無法使勁了,安鐵才停下來,往後一看,身後的那幫人已經不在視線之內。
安鐵一摸臉,臉上經過海水的沖洗,已經不像剛才流血那麼多了,但還是在不斷往外滲。安鐵把褲子脫了扔在了海裡,就剩下個褲衩,然後,又脫了t恤,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t恤撕開,在頭上繞了好幾圈把自己的臉上的傷口包了起來。
之後,安鐵就開始仰泳,以節省體力。極樂島不知道還有多遠,在海上看不出距離,安鐵只有大概估計著極樂島的方向,朝那裡慢慢游著。
時間在一點一點地流失,安鐵感覺身上的力氣也在一點一點地流失,眼皮直髮沉。
就在安鐵感覺自己的身體不由自主地一點一點往海裡沉下去的時候,突然發現不遠處有一艘漁船,安鐵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使出渾身的力氣大聲呼救了起來。
等這艘船靠近了安鐵身邊,把安鐵拉到船上之後,安鐵突然眼前一黑,便再也沒有了記憶。
安鐵在恢復意識的時候,首先感受到的是一陣刺痛,這種刺痛也不知道源自於哪裡,但那種痛的感覺幾乎讓安鐵再次暈厥過去,恍惚中,安鐵都以為自己死了,可那種真真切切的痛感讓安鐵知道,自己還活著,繼而回憶起了在自己暈過去之前被一個漁船給救了。
安鐵緩緩睜開眼睛,看到自己身處於一個院子裡大樹下,前面不遠的地方就是一個普通的民宅,民宅裡的燈光下偶爾還有人影晃動,安鐵動了一下胳膊,感覺手背一疼,扭頭一看,自己的胳膊上正打著點滴,輸液器就掛在大樹的枝椏上,那根枝椏的葉子異常茂密,上頭還結著幾顆青色的果實,在院子裡拉出來的一個白熾燈下,果實上細小的絨毛都能看到。
安鐵看著那幾顆青色的帶著絨毛的果子,突然間沒來由地苦笑了一下,然後仔細感受著自己的痛楚源自何處,安鐵現在是半躺在一張竹椅上面,一隻胳膊搭在扶手上,一隻胳膊就在那垂著,渾身虛弱無比,就像自己的血在海上都流乾了似的。
等安鐵想起自己落水之前臉上好像是被割了一刀,安鐵吃力地把自己沒輸液的胳膊抬起來,摸了一下臉,發現自己臉上已經纏滿了綁帶,繃帶上還有點濕潤,安鐵一看手指,手指上還有血痕。
不過奇怪的是,臉上雖然傷重,卻並不覺得有多麼疼,似乎那傷口被海水泡得已經麻木了,只是微微有點發漲而已,當安鐵張了張嘴,才知道那種刺痛源自哪裡,原來是自己的嗓子,火辣辣的,像要冒煙似的。
安鐵虛弱無比地低呼了一聲:「水……」
就在這時,一個老大媽從那所小房子裡走了過來,看了一眼安鐵,高興地說道:「哎呀,小伙子,你可醒了,什麼?哦,水,好,我這就給你端水去。」
那個老大媽聽到安鐵要水喝,趕緊一邊往屋裡走,一邊對屋裡的人說道:「那個小伙子醒了,快整點糖水!」
老大媽進屋的時候,一個中年男人從屋裡走了過來,對老大媽說了一句:「媽,這水都準備好了,我端過去。」
那個中年男人的聲音很憨厚,安鐵依稀記得自己在被救上漁船的時候,似乎有這麼一個人的聲音在自己的耳邊說過些什麼。
那個中年男人端著水很快就走到安鐵身邊,扶著安鐵,把那碗水遞到安鐵嘴邊,道:「大兄弟,慢點喝,別喝急了。」
安鐵看見水,乾涸的嗓子咕噥了一下,趕緊張開嘴,大口地喝了起來,此時,安鐵覺得這水的滋味真是美妙無此,恨不得一口就能把這碗裡的水倒進肚子裡去。
當安鐵像水牛吸水一樣把那碗水喝光,才嘗出這碗水的味道來,這水裡帶著甜味和鹹味,應該是那種補充體力的鹽糖水,安鐵舔了一下乾涸的嘴唇,感覺自己喝下這碗水之後身體的確是好受多了,扭頭看了一眼扶著自己的中年男人,道:「謝謝大哥!」
那中年男人看了一眼虛弱無力的安鐵,皺著眉頭道:「大兄弟,別客氣,你總算是醒了。」
說完,那個男人又把安鐵小心安放到躺椅上,然後坐在旁邊的一個小板凳上。
安鐵緩了一下神,看看那個中年男人,這個人皮膚黝黑,一看就是當地的漁民,長得也非常淳樸,此時一邊捲著早煙一邊看著安鐵問道:「大兄弟,你別擔心,村裡衛生所的大夫已經過來看過了,說是你沒什麼大礙,就是有點失血過多,身子虛了,不過,你那個臉啊,傷口挺深的,縫了二十幾針,估計會留疤。」
安鐵伸手摸了一下臉上的繃帶,自嘲地笑了一下,心裡暗想,這要是個姑娘,聽這個消息,肯定得要自殺,可安鐵此時心裡所想的,不是自己的傷勢如何,而是,那些人到底是誰?
那個中年男人見安鐵摸著臉不說話,以為安鐵對於這個傷很在意,於是在一旁勸說安鐵道:「大兄弟,你也別難過,這男人嘛,不在那個,再說,現在不是有什麼整容嘛,你要是以後嫌那傷不好看,可以去整整,呵呵。」
安鐵看著那個寬厚的漁民大哥,心裡覺得非常溫暖,這個人此時坐在劫後餘生的自己身旁抽煙,讓安鐵感覺非常親切。
「大哥,謝謝你救了我,你怎麼稱呼?」安鐵問道。
那中年漢子道:「我姓宋,大兄弟,別說這麼多話了,你身子還虛著,一會我讓我媽給你熬點魚湯喝喝。」
那中年漢子的話音剛落,剛才那位大媽就的聲音就響了起來:「魚湯都熬好了,來,小伙子,趁熱慢慢喝著。」
還沒容安鐵反映過來,大媽那慈祥的臉就湊了過來,接著是一個白瓷勺子,裡面盛著冒著熱氣的魚湯,安鐵下意識地張開嘴,香濃的魚湯就進了肚子,安鐵剛要開口道謝,大媽的下一勺又遞了過來,於是,安鐵又在熱情的大媽的服侍下喝了一肚子魚湯,喝得胃裡非常舒服。
等魚湯進嘴,身上熱氣上身,安鐵的臉開始鑽心地痛了起來。
大媽直到把一碗湯都給安鐵餵了下去,才把湯碗放到一邊,然後也坐到了安鐵身邊,搖著蒲扇道:「小伙子,你這是遇到什麼變故啊,怎麼落海裡了,還受傷了?」
安鐵剛才那碗魚湯喝得渾身直冒汗,可身子已經恢復了一些力氣,挪動了一下身子,腦袋裡立刻又回想起自己在那艘船上的情形,目光發怔地看了一眼掛在樹枝上的輸液器,於是,呲牙咧嘴地輕聲說:「也沒什麼,不小心從船上掉下去的,臉被船舷刮了一下,所以成了現在這樣。」
大媽和中年男人聽了安鐵的解釋,雖然有些懷疑,但也沒問,就聽那中年男人道:「你也是身體好,我聽衛生所的大夫說,你可是流了不少血,大兄弟,你是在城裡頭住的吧?聯繫一下家裡人吧,到大醫院再好好處理一下傷口,別感染了。」
安鐵也正有此意,摸了一下口袋,發現口袋裡的手機已經沒有了,便扭頭對那個中年男人道:「宋大哥,能借我手機用一下嗎?」
那個中年男人一聽,趕緊從兜裡掏出手機遞給安鐵,安鐵接過手機之後,給張生撥了過去。
「張生,你現在在哪?」安鐵聽電話接通說道。
「大哥,你在哪呢?我們找你都快找瘋了,電話也打不通,到底怎麼了?」張生在電話那頭著急地問道。
安鐵扭頭看了一眼宋大哥,問道:「宋大哥,這裡是什麼村子,是在極樂島上嗎?」
「對,我們這叫宋家莊,你讓他們到了村口一打聽宋大民就知道我家了。」
安鐵把自己的位置對張生說了一遍,然後對張生道:「我受傷了,你多帶幾個人過來,還有,最好先不要通知瞳瞳。」
安鐵礙於宋大媽和宋大哥在場沒有詳細說事情的原委,張生在電話那頭也聽到了安鐵身邊的宋大哥在說話,所以也沒多問,說了一聲:「知道,大哥,我馬上到。」就把電話掛了。
安鐵掛斷電話,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已經是半夜12點鐘了,看來自己昏迷有一陣子了,難怪張生說他們找自己都快找瘋了。
安鐵給張生打完電話之後,發現宋大哥已經回屋了,大媽正坐在自己身邊和善地看著自己,安鐵把手機遞給宋大媽,道:「大媽,謝謝你們。」
大媽爽朗一笑,道:「別客氣,小伙子,你看你這一醒來就不住地道謝,其實也不只是我們,跟我兒子一起出海的幾個鄰居一起把你救上來的,剛把你抬回來的時候,把我嚇一跳,你那滿臉全是血啊,一點知覺都沒有了。」
大媽說起當時的場景,眉頭皺了一皺,安鐵可想而知,自己當時的情形是多麼狼狽,記得在海裡一邊捂著傷口游動一邊感覺身體越來越涼的時候,安鐵以為自己真是要死在海裡了。
大媽看安鐵虛弱地躺在那望著輸液器發呆,說道:「小伙子,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看你現在不是好好的嘛。」
安鐵對大媽努力笑了一下,然後躺在椅子上聽著院子裡的蟬鳴,心裡反覆回想著自己在那艘船上時的情形,那些人擺明了是想殺掉自己,而且十分清楚自己的行蹤,想來想去安鐵的腦子裡出現了一個人。
就在這時,安鐵聽到一陣院子外面似乎來了很多車,安鐵警覺地坐了起來,望了一眼院門口,院子外面的十多輛車裡下來一大批年輕的小伙子,迅速把這個漁家小院給圍了起來,坐在安鐵旁邊的大媽也一臉驚懼地站了起來。
安鐵看了一眼那群小伙子當中的幾個熟悉臉孔,知道是張生和路中華過來了,對驚慌的大媽道:「大媽,別擔心,是我的朋友過來了。」
安鐵的話音剛落,路中華和張生就從人群當中一臉嚴肅地走了過來,看到一臉紗布的安鐵,神色一變,加快腳步跑到安鐵身邊,道:「大哥,到底是怎麼回事?」
安鐵擺了擺手,給路中華和張生使了個眼色,這時,大媽的兒子宋大哥也聞聲從屋裡走了過來,看著這架勢,也愣了半天,然後對安鐵道:「大兄弟,這怎麼回事?」
大媽拉了一下她兒子的衣服,小聲道:「是這個小伙子的朋友,沒事。」
此時,路中華和張生也搞清楚的狀況,知道是這戶漁家救了安鐵,吩咐眾人退到院子外面。
安鐵對宋大哥和大媽道:「多謝大媽和宋大哥,我先回去了,來日我再過來向你們道謝。」
大媽和宋大哥對安鐵笑道:「沒事,小事情,小伙子,那你就跟著你的朋友回去吧,大夫說過,你臉上的傷要經常換藥。」
這時安鐵已經被路中華和張生扶了起來,跟這對母子匆匆道了個別,然後離開了這所院子。
安鐵上了車以後,攤在車後座上,緩緩地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