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鐵看著瞳瞳故作嚴肅的樣子,哈哈大笑道:「像!咱家丫頭怎麼看怎麼像金領階層的。」
瞳瞳把胳膊支在辦公桌上,用手拖著下巴看看安鐵,說道:「叔叔,我下午沒事,在辦公室陪你吧,你忙你的,我就在你旁邊給你端茶倒水,好不好?」
安鐵聽了瞳瞳這話,心底湧出一股暖流,剛才在王貴那的煩躁情緒一掃而光,捏了一下瞳瞳小巧的鼻尖,道:「好!你下午就在這玩吧,要是覺得悶就叫上小影出去逛逛也行。」
瞳瞳站起身,拉著安鐵的胳膊,道:「那叔叔忙你的,我就坐在沙發那邊看書。」
安鐵被瞳瞳推坐在椅子上,然後看著瞳瞳繞到辦公桌對面的位置,含笑打量了一會安鐵,說:「叔叔坐在這才像個老闆樣子,我感覺自己一坐那有點不倫不類的,嘻嘻。」
安鐵笑道:「也不是啊,丫頭你坐在這裡也很有派,嘿嘿,對了丫頭,你中午吃飯沒?不是找我來吃飯的嗎?」
瞳瞳在安鐵對面的椅子上坐下,道:「吃過了,趙燕姐姐臨走前給我送來了一份外賣,挺好吃的,嗯,還有,叔叔你桌子上有一份資料,是趙燕姐姐放這的,說是招標工程的幾套設計圖,我剛才還看了呢。」
安鐵看了一眼桌面,拿起那幾套設計圖翻看了一下,抬起頭看看瞳瞳,道:「哦?藝術學院的高材生給點意見吧?」
瞳瞳接過安鐵手裡的那一摞圖紙,認真地翻看了起來,瞳瞳低著頭,一雙手快速翻看著那幾套圖紙,時而皺著眉頭,時而舒展開來,那副認真的模樣安鐵以前在瞳瞳畫畫的時候見過。但這與畫畫不同,畫畫眼睛也會隨著思緒流露出幾分讓人讀不懂的靈光一閃,而此時瞳瞳翻閱那些圖紙,頗有點批閱文件的架勢,剛才瞳瞳戲言讓安鐵看看她有沒有老闆的架勢,現在安鐵看瞳瞳這低眉沉思的樣子,總感覺這纖細的身體裡有著無窮無盡的力量。
瞳瞳翻看完之後,挑出兩套設計圖放在安鐵面前,說道:「叔叔,依我看這兩份不錯,但是整體來說都比較刻板,現在濱城就算在國際上也是有些名氣的旅遊城市,時尚感和國際化是必須融入的元素,還有一點,越簡潔越原始的東西越有魅力。」瞳瞳說到這裡,看了一眼,然後笑了笑,說道:」叔叔,你幹嘛這麼看我啊?我瞎說說,嘻嘻。」
安鐵感覺自己最近總被瞳瞳身上的這些變化不斷刺激著,現在聽瞳瞳對公司裡的設計圖紙侃侃而談,安鐵突然覺得瞳瞳的腦袋就像一座寶藏,似乎有挖掘不完的東西在等著自己發現。
想到這裡,安鐵又安心的很多,其實自從瞳瞳出現在自己的生活中不就是一直在帶給意想不到的東西嗎,不過是五年的時間有些久了,這些變化一股腦出現在面前有點手足無措,不像以前,是自己一點一滴地去發現,有時間慢慢消磨。
瞳瞳對自己的一意義正在這裡,在她的身上,你能發現生活全新的顏色和生命中湧動的亮色,這是一種生活的希望,正是自己許多年來一直尋找的。
生活的希望不就是不斷地發現那些新的有意義的事物和充滿感動地聆聽生命那個不斷生長的聲音嗎?怎麼自己剛剛發現瞳瞳的一些變化就手足無措和失落起來了呢?
現在的瞳瞳青春、陽光、美麗、純淨,這美麗的生命一直都在給自己的生活注入新鮮的不一樣的東西,因為她,生活總是充滿了變數,充滿了新奇,自已怎麼會總是陷入對過去的懷念和瞳瞳對自己百依百順的依戀中呢?
一個充滿青春活力的瞳瞳,一個生活視野越來越開闊的瞳瞳,一個世界正在張開懷抱迎接她的瞳瞳,不正是安鐵一直希望和嚮往的嗎?
自己是不是真的已經老了?總是容易陷入到回憶之中。
如果我真的已經老了,那就跟著瞳瞳重新活一次吧?
想到這裡,安鐵抬頭看著瞳瞳,愣了一下,然後看起來漫不經心地說:「丫頭說得太好了,你說的這些回頭我讓他們多注意點。」
瞳瞳聽安鐵這麼說,也挺高興,眼睛流光閃爍地看看安鐵,把那堆設計圖推給安鐵,說:「那叔叔忙你的吧,我坐那邊看雜誌去。」說完,瞳瞳往沙發那邊走了過去。
安鐵看瞳瞳坐下之後,也開始著手整理桌上的文件,偶爾抬頭看看坐在沙發上安靜地翻閱雜誌的瞳瞳,心裡踏實得不行,感覺看文件的速度都比平時快了很多,已經快到六月份,風裡夾雜一絲盛夏即將到來的熱氣,辦公室的窗子時不時吹進來一股暖風,使落地窗前的綠色植物偶爾慵懶地動一下,投在地板上的影了也隨之輕輕搖曳著。
偌大的辦公室裡,陽光懶懶地照在地上,很靜,靜得只聽到翻閱紙張的聲音,這種感覺頗有點古人夫婦一個寫字一個研磨的感覺,這時,安鐵對於瞳瞳長大了有一種全新的理解,正是因為瞳瞳現在長大了,安鐵覺得自己和瞳瞳離生活越來越近,兩個人的之間那種潛在隔閡也越來越小了。
就在這時,就聽到瞳瞳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瞳瞳看了一眼電話號碼,皺了一下眉頭,然後接了起來,安鐵倒是沒注意瞳瞳說些什麼,可看到瞳瞳一臉嚴肅的樣子,安鐵留心聽了一下,就聽瞳瞳低聲道:「是嗎?那我過去看看,小影,你來叔叔的辦公室接我吧。」
等瞳瞳掛斷電話,對安鐵道:「叔叔,我有事要出去一下。」
安鐵雖然很想問瞳瞳有什麼事情,最終還是沒說出口,瞳瞳長大了,她有她自己的空間,現在自己能做的就是保護好瞳瞳的安全,給瞳瞳最大的空間,安鐵對瞳瞳笑了一下,道:「好,注意安全,有事給我打電話。」
瞳瞳輕聲道:「叔叔放心吧,我就是跟小影回一趟別墅。」
沒一會,小影就到了公司,安鐵看著小影帶著瞳瞳離開,坐在那抽了一根煙,等煙抽了一半,又覺得自己最近情緒太緊張了,可說到底,這些緊張情緒還是緣於瞳瞳現在的處境,所以,現在圍繞周圍這些迷障必須盡快一一祛除,否則就不會有平靜的日子。
安鐵隱約感覺瞳瞳也在查這些事情,但安鐵不確定瞳瞳知道多少,眼下安鐵最想搞清楚的就是五年前關於那個狼頭紋身的事情,既然目標鎖定在那個徐波身上,而徐波身邊的琳達又是畫舫的成員,這一切線索指明,五年前的一切包括現在所處的危機似乎都與畫舫有關。
想到這些,安鐵打算先從柳如月和吳雅那裡探一下情況,安鐵坐在那想了一會,決定還是先找柳如月問一下比較妥當,還有就是,最近政府的招標工程,柳如月主攻城管局局長那邊,不知道局長那裡有什麼新消息傳出。
安鐵給柳如月打了一個電話之後,柳如月就親自過來了,安鐵見柳如月裊裊婷婷地步入辦公室,趕緊招呼柳如月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柳如月看著安鐵笑道:「我就猜你今天會找我。」
安鐵道:「那是,現在如月是手眼通天,估計我中午跟王貴吃飯你知道了吧。」
柳如月輕簇著眉頭道:「是啊,現在王貴的動向我一直在盯著呢,怎麼樣?王貴找你吃飯有什麼事嗎?」
安鐵道:「他說是敘舊,喝了一通酒,說話陰陽怪氣的,吃的我那叫一個鬱悶。」
柳如月看看安鐵,笑道:「不對啊,我可聽說今天有個美女作陪呢,那個美女你好像還認識。」
安鐵瞇起眼睛看著柳如月,暗想,柳如月的消息還真不是一般地靈通,便道:「那個是王貴女朋友,以前我也認識,是個做護士的。」
柳如月聽安鐵說完,頓了一下,道:「哼,王貴那個變態還會有女朋友?我看是那個女孩太天真了。」
安鐵看柳如月恨恨的模樣,心裡琢磨著柳如月與王貴之間可能遠不止她以前說的那麼簡單,但柳如月能跟自己說那麼多,已經算是到了一個限度,就拿昨天在日吧裡看到情形來說,這個王貴在性上的變態可謂爐火純青了,怪不得他與支畫搭上了關係,感情是臭味相投。
安鐵正猶豫著要不要把昨天在日吧看到的情形與柳如月說說,就聽柳如月道:「安鐵,你昨天去日吧我知道了,沒發生什麼事吧?那裡狀況……嗯,挺多的。」
安鐵擺擺手,道:「沒事,我一個大男人,還能讓人生吞不成,不過昨天我倒是發現了一件有意思的事。」
柳如月盯著安鐵問:「什麼事啊?()是不是被支畫搞的那些東西給驚著了?」
安鐵看了一眼柳如月,道:「看來你對支畫也挺瞭解的,我昨天看到支畫和王貴大玩……呵呵,,你懂吧?」
柳如月看安鐵輕咳著問,撲哧笑了一下,然後語氣怪怪地道:「這個啊,我知道,支畫看起來跟聖女似的,私下裡亂得不行,不過跟王貴嘛,我還真不知道她眼光這麼獨特。」
安鐵笑笑說:「誰知道呢,我要不是親眼見也不會相信支畫會是有這種癖好的女人,這麼一來,咱們這邊有點難度啊,最近城管局局長那邊有什麼消息嘛?」
柳如月沉吟了一會,道:「最近沒什麼動向,最終拍板的還得是市長,但咱們做的這些工作也不會白費,起碼有城管局的人不時在市長那邊吹吹風,事情就好辦多了,至於支畫,咱們也不用擔心,那是她的私事,她在工作上是個很嚴謹的人。」
安鐵聽柳如月說完,心裡有了數,想起彭坤昨天提到的旅遊節酒會,問道:「如月,你們那個旅遊節進行得怎麼樣了?怎麼沒找我們合作啊?對我這個合夥人不太滿意?」
柳如月攤攤手,說道:「這是什麼話呀,我要是管這事還不老早就找你幫忙了,這事目前是吳雅在做,具體情況,你問她們吧,可能是最近才定下來由我們的極樂島承辦,還沒來得及找你談呢。」
安鐵道:「哦,這樣啊,還有一件事,你知道琳達現在是誰的人嗎?」
柳如月不解地看看安鐵,道:「琳達不是一直是吳雅的助手嗎,你問她幹嘛?」
安鐵揉了一下額角,心想,如果琳達是吳雅的手下,那事情就不好辦了,吳雅可信嗎?
抬起頭看看柳如月,躊躇了一會,道:「也沒什麼事,那天偶然看見她了,隨便問問。」
柳如月走後,安鐵坐在辦公室想了想,最終還是決定見一見吳雅,既然現在畫舫的內部關係比較複雜,也不見得琳達對吳雅忠心不二,得通過吳雅多瞭解一點才行。
與吳雅約在一個濱海路附近的海灘見面,等安鐵到達的時候,吳雅已經站在海邊等自己了,夕陽中,吳雅的背影顯得很高,看起來很瘦,有點蕭索的感覺,可是,這麼一個纖瘦的影了,帶著那麼一點嫻靜的韻致,讓安鐵想起吳雅口中那個在學校裡教古箏的女人就在安鐵看著吳雅的背影發呆的時候,吳雅一扭頭,正好看見安鐵,沖安鐵揮了揮手,那雀躍的樣子像是正等待情人的小姑娘,這時,剛才那個嫻靜背影又變成了風騷的女房東,剛才那個一閃而過的念頭不過是個幻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