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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十五章 何謂道,何謂神 文 / 玉蒼蒼

    一個瞬間,彷彿又有一整個冬季那麼漫長!

    夏小葉的目光中已滿是悲憤怨毒之意!

    白雲靜靜的躺在地上,一股股黑氣在面目上湧動,雙唇呈現濃黑的墨紫色,看情形卻是中了劇毒,觀之氣息全無,早已身故!

    然而夏小葉的目光卻沒有落在白眉白雲的面色上,他看到的是白雲的雙腿,或許現今已經不能稱之為腿了!

    白雲的雙腿,齊膝而下,已然不見!

    「啊!……」

    夏小葉面容扭曲,神態猙獰,渾身浴血,宛如那自地獄歸來的阿修羅!

    自當年萬谷節後,夏小葉與白眉白雲相依為命,早已將其視為當今世上至親至近之人,此日見此慘象,如何不痛?如何不悲?

    夏小葉自與石仲慧和韓婷一戰,負傷離去,後又連日趕路,風塵僕僕,如何能夠修養的好!今日復與黑衣人生死交戰,舊傷未去,又添新創。而且,黑衣人劍上似乎塗了什麼東西,以他的體質竟也不能自行癒合,此次受傷之重怕是已然無愈!

    從方才至今,傷口一直血流不止,夏小葉擔心白眉白雲,方自強撐著不倒下。現下卻是再也支持不住,視線漸漸模糊,入眼事物不斷晃來晃去……終於倒地,不省人事……

    …….

    星河流轉,寰宇璀璨。數以億萬計的星辰如流沙散佈,中間一個渺小的身影,抱頭苦思:

    我是誰?誰是我

    此身自何處來,又將歸向何處?

    無我之前,身在何處?無我之後,身歸何處?

    因何得成此身,生於天地間,何不成頑石一塊?

    上下四方曰宇,古往今來曰宙。

    宇宙的根本是為何物?

    這一切源於何處,終於何方?一聲啼哭,一抔黃土。三歲觀河,與百年視水,眨眼一瞬間,逝者如斯夫,如何能得永駐於天地之間?生老病死,誰可得脫?

    我為什麼會有這種念頭?

    夫天地逆旅,過客皆歸人

    天地旅舍,萬事萬物居於其中。光陰荏苒,百朝百代匆匆而過。

    億萬年前的起始,時間與空間的最初,這一方天地又是怎樣的一種局面?億萬年後的終點,光陰和地域的極限,這個宇宙又將何去何從?

    時間與空間的盡頭又在何處?

    時間也是有盡頭的嗎,空間呢?

    天盡頭,何處有仙丘?

    日月籠中鳥,乾坤水上萍。

    **吞吐,上下千古,事來如波生大海,事去如影減長空,誰人能歷經萬變而不動一塵?

    混沌初分,陰陽兩極。太極兩儀,四象八卦,世間萬物,盤根錯節環環相扣,牽一而動全身……

    這些念想是怎樣進入我的腦海的,為何一個一個全都自行蹦了出來?

    那一個小小少年抬頭,仰望:

    夜空深邃,無窮無盡!

    那裡是一個怎樣的一個世界呵,是什麼樣的場景如此慘烈,是誰的哭泣如此蒼涼而淒厲,是誰的嚎叫如此瘋狂歇斯底里;

    那裡是一點點閃爍不滅的湛藍,是一陣陣生生不息的波動,是一股股奔流呼嘯的的熱血……

    孤獨,寂寞、淒苦,辛酸,茫然……

    不知身在何處,心間傳來的是熟悉又陌生的奇異感覺;眼前的一切,似與己身無關,卻又彷彿身處其間。這一場夢境般的經歷,卻在不真實與真實之間流連。

    陡然之間,眼前的無數的星辰漸漸遠去,一幅幅的畫面湧來出來:

    一個小小少年,獨坐燈下,掩卷沉思……

    四五人圍桌而作,粗糙的飯菜,那些人卻吃的津津有味,有說有笑……

    一個白袍僧人和一個瘦弱的少年……

    一個美麗的少女……

    這些人是誰,為何感覺如此熟悉?

    一時之間,畫面又變:

    一團烈火,自天而降,那一桌人盡皆化為灰燼……

    一個凶神惡煞般的黑衣人,手持利刃,一刀一刀,砍向那白袍僧人,雪白的袍子須臾之間,已然鮮血四濺,變得漆黑無比……

    不!!!

    為什麼會這樣,為何我的心變的這麼痛?

    那些人一個個死亡,死亡,為何如此殘忍?

    心海之間又復響起一個聲音:人自現世以來,即匆匆行向死地而不自知!世間眾人將其置諸腦後,以為那是遙不可及的一個夢。然而終有一天,是那死亡降臨之日……

    為什麼,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念頭鑽進我的腦海,為什麼?

    腦海中忽有另一個聲音道:日居月諸,此身多難,籠中之鳥今仍在籠中,固無所逃於天地之間也!以天下為之籠,則雀無所逃。今既感吾人之境遇,忽又悟天地之廣大似乎仍處在更大之包裹中。

    日月隱其形,大道沖若盈。斧鉞下青冥,舟船過洞庭。浮生水上萍,暗夜何處行。哀我半生情,垂然見飄零。

    不?!

    那一個少年,以手掩耳,拚命搖頭,拒絕那些一個個令人瘋狂的念頭?

    在宇宙數以億記的年月裡,人生,不過是電光火石下的剎那而已,對這方自亙古以來,就不變不動的天地,世間眾人與那河岸沙石有何不同?

    人生天地之間,直與螻蟻何異?

    寄蜉蝣於天地,渺蒼海之一粟。

    孤單的你我,相逢剎那,轉眼煙消雲散,各自分離。世間一切終究重歸於失,你我終究是孑然獨行,難不成生命的本質便是孤獨寂寞!

    有人七歲而歿,有人七十而終,七歲也好,七十也罷,一切勞苦愁煩,不過轉眼成空?

    萬事萬物有去無回,時間綿綿不絕。此生已成鏡花水月,世人如何證明自己的存在?

    過往已逝,未來不可得。

    生命,乃不過是為永恆之插曲,智者愚人、英雄懦夫,原來皆是一般無二。蓋因人生乃是一段復一段旅程,世人乃是天地輪迴的過客而已。

    然而眾人困於生死之間,無法得見生死之外的天與地,是故世人忘情投入,忘卻過客的身份,成為了這方天地的構成之一。

    人生,在時間的恆河裡,是怎樣的短促而微不足道啊。世間眾人誰又清楚的明白這一生,是所謂何來呢?

    人海茫茫,何去何從?此生究竟為何而來?世間的人呵,為何這樣懵懵懂懂,渾渾噩噩,直至生命終結呢?

    你我又將如何抉擇呢?

    你我又將如何抉擇呢?

    你我又將如何抉擇呢?

    突然之間,天地劇變,璀璨星河緩緩隱去。轉眼間自己依然立身冰天雪地,身周是呼嘯的狂風。寒徹骨髓的冰冷,浸透整個身心,心頭腦海,所有念頭煙消雲散,惟余一字閃閃光:冷!!!

    轉瞬之間,自己已然置身於炎炎地火之中,火紅的岩漿汩汩而動,身內的水分連同鮮血一齊蒸,白氣稍一離體便出「嗤嗤」的聲音,炙烤的痛楚已然使得自己無法思考任何事情,唯有仰天嘶吼!!!

    那一個渺小而微不足道的少年身影,蜷縮,顫抖!

    心間湧上的是那深刻的無力感,彷徨,無助,絕望!

    寒熱交諸,循環往復,竟未曾有一刻止息。

    許是彈指間的六十五個剎那之一那麼短,許是億萬年的無量塵劫那麼長……

    那一個瘦弱單薄的身軀,終於是不再抖,彷彿是適應了,那極冷轉極熱,極熱轉極冷的遭遇!

    惟余一股中正醇和的暖流,在週身諸脈,緩緩流轉,所到之處,毛**竅皆開,全身雜質慢慢排除,竟似沐浴在普照眾生的神聖佛光之中,說不出的舒適清爽…

    彷彿是,年幼無知時,母親那溫暖的撫摸;

    彷彿是,蕭瑟秋風中,那一抹明媚的陽光……

    夏小葉緩緩睜開了眼,

    是誰的目光,如此慈祥?

    是誰的熱淚,已然盈眶?

    一如許多年前,那一個絕望無助的幼童,醒來時的情形……

    原來時光流轉,世事輪迴,不過是蒼天的作弄而已!

    白雲眉慈目祥,面色和善,只是眉間卻有一股無法掩飾的深深的憂慮。

    原本是白鬚童顏,如今卻是鶴皮雞面,滿臉的皺紋深陷……

    白雲見夏小葉醒來,神色間竟也有說不出的歡喜之意。

    「白雲,這一切,是夢嗎?」

    白雲笑而搖頭,一身萎縮的皮膚,連帶著一起顫動!

    「孩子,我的時候馬上就要到了,你可願安靜的聽我嘮叨一些瑣微的往事嗎?」

    「白雲……」

    夏小葉早已泣不成聲……

    「傻孩子,你我相逢一場,是為有緣。緣分終有盡時,不過早晚之別,何必如此悲傷。何況離開這紛紛擾擾的塵世,乃是去往那極樂之日,又非下那無邊地獄,你卻如何做小兒女之態?」

    白雲緩了緩,方才接著說道:「天下共分九州,是為神州、夏州、荊州、陵州、青州、惠州、宣州,兗州,祖州。我本陵州大日蓮花寺的方丈主持,真實姓名卻是白雲二字。我於寺內修行二百餘年,原以為會就此安靜的度過一生。」

    「不料百年前,卻是出現了一樁事案。某夜九星連珠,天地失色,風沙不止。次日有僧人於寺內後山見一尊白玉佛陀,不過拇指大小,然而卻是美輪美奐,一望之下禁不住心旌神搖,原來那佛陀竟有奪人神魄之魔力。」

    「一時間,寺內眾僧齊齊膜拜。以為上天見我一眾大宏願,苦苦修行,垂憐哀愍,故降下此物,欲渡我等脫離這紅塵萬丈苦海。」

    「然而,誰也沒有想到,恰恰是這所謂的天降神物,給我蓮花寺帶來了滅門慘禍!」

    白雲語氣沉重,緩緩道出了一個令天下群雄為之紛紛赴死,芸芸眾人為之陷入瘋狂的驚世絕秘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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