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的看著這一切的安婭,露出了瞭然的笑容,轉身擠出了人群,在密集的人群的後面,埃莉諾?卡明斯?薩米耶正在等著她:「如何?感覺好過了點嗎?除了彗星部隊之外,你可是唯一的生還者哦。」
「不,我不是也已經死了嗎?」安婭聳了聳肩,將自己的行李丟上了埃莉諾的suv:「啊啊,話說回來,我的父母——」
「放心吧,每個月會有四千的特別補助金打到二老的賬戶上的——以你的遺產的經營收益的名義,魔炮將軍——啊,不,諾蕾茜博士已經指派了一名律師負責這個事情了。」埃莉諾露出了「我就知道」的笑容,打開了駕駛席一側的車門。安婭輕輕地「啊」了一聲,坐上了suv的副駕駛席,忽然,她想到了一個問題:「對了,埃莉諾小姐,您的……」
「呵呵,我就猜到你會這麼問——家人啊……忽然現都沒什麼印象了呢,我畢竟是家裡最小的女兒嘛,不然的話,我也不會選擇間諜這條路的——啊,說錯了,情報員。」埃莉諾露出了懷念的神情,接著動了汽車:「那麼,安婭,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吧——你覺得這場葬禮如何?」
「很不錯啊,各種意義上來說。」安婭翻看著手中的一疊文檔,用有點含糊不清的聲音這樣說道:「用這樣的方法向世界宣告斐亞拉無罪,是個相當不錯的想法啊,然後接下來就宣佈恐怖事件是由斐亞拉的叛軍組織的,然後把那孩子推上前台,防止更大規模的動——一整套的計劃,其實早在戰爭開始之前就已經想好了吧?」
「當然,這個葬禮是一個意外呢。」埃莉諾用讚許的眼神看著前八卦記者安婭,輕輕的點了點頭:「而且,通過葬禮還賣了斐亞拉現存的最高軍官一個好大的人情,不管怎麼說都對我們有利呢。」
「那要看『我們』是誰吧。」安婭放下了手中的文件,抬起頭來說道:「所以,我們是誰?聯軍?洛克法蘭?還是監護者?或者是——」
「這個就需要你自己來判斷了呢。」埃莉諾露出了很開心的表情,將車倒出了停車場,她微笑著把車開上大路,說道:「對了,安婭,想聽點什麼嗎?不知道我這裡有沒有你會喜歡的歌,畢竟我們兩個不是一個年代的人呢。」
「聽歌?別了,一聽我就會不自覺的想工作上的事情。」安婭苦笑著搖了搖頭,將雙手枕在腦後,靠在了副駕駛座上喃喃說道:「而且……今天聽了那孩子的歌之後……我恐怕,再也聽不進任何的音樂了吧……那異世界諺語怎麼說的?『登泰山而小天下』?」
「用在這裡不合適吧……」埃莉諾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接著,左手扶著方向盤,她向安婭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辛苦了,『烏鴉』,比起風光的彗星部隊也毫不遜色的英雄。」
「什麼呀,我只是個三流的八卦記者而已啦……」安婭低聲嘟囔著,但是同樣伸出手去,握住了自己頂頭上司的手:「總之那啥……以後請多多指教,呃……我該怎麼稱呼你?代號?官階?還是……」
「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了——當然,私人場合下。」埃莉諾露出了狡黠的笑容,這樣說道:「歡迎加入監護者,歡迎成為這個世界的守護者的一員。」
————一如安婭推測的那樣,葬禮結束之後,宣告斐亞拉戰爭結果的新聞布會緊接著開始,聯軍總司令,莉菈琪?諾蕾茜准將在新聞布會上公佈了聯軍方面對戰爭起因的調查結果,確定了戰爭的元兇乃是聖堂騎士團的一支叛軍,他們動了軍事政變,並且悍然動了對洛克法蘭的恐怖襲擊,這支叛軍的領導人正是莉斯緹?克魯貝洛斯,而現在,叛軍已經被驅趕至他們的最後據點——位於斐亞拉教皇國西北部沿海的一處古老城堡之中,聯軍接下來的目標,便是這座城堡。
這個結論看似說得通,但是實際上卻經不起仔細推敲,但是在場的記者和情報部門負責人都清楚,有的時候,很多事情不需要「經得起推敲」,得到了所需要的滿意答覆的記者們在記者招待會之後便紛紛散去了,至於斐亞拉的群眾,他們在新聞布會之前就被強制驅離了——否則的話,他們的熱情會很快把托庫婭弄死的,這絕對不是誇張的修辭。
「聖女大人……為什麼我覺得我現在是整個部隊裡最普通的一個了。」坐在托庫婭家——同時也是弗裡曼?克洛斯的家——的客廳裡,洛雷一臉鬱悶的樣子,斜著眼睛盯著滿臉通紅的托庫婭,她不好意思的「嘿嘿嘿」笑著,似乎已經恢復了以往那種質樸的天然呆風情——真的是這樣嗎?索恩有些擔心,托庫婭真的沒有被克洛斯的死所改變嗎?
於是,他提出了這個問題。
托庫婭的回答是輕輕的搖了搖頭,接著,她輕輕的走到了客廳裡的一個小書架面前,書架上面放的都是一些之類的「閒書」,托庫婭拿來的是一本輕,看著那些封面,洛雷露出了懷念的神情,輕輕地嘖了嘖嘴。
「這個呢,是哥哥很喜歡的一本哦。」托庫婭輕輕的翻開了書,將其中的一枚質樸的書籤拿了出來,而打開的地方則是和數千的質樸毫不搭調的華麗畫——是一個有著光翼,身穿巫女服的少女,正在高歌祈禱的圖。
「這個是弗裡曼哥哥最喜歡的角色之一,叫做露希達?多也露?伍露夫?拉普達——暱稱是希達。」托庫婭這樣說著,輕輕的將手中的書翻過了一頁,輕輕地讀了起來:「『我要成為一名就算身陷悲傷之中也能展現美麗笑容的人』。」
托庫婭放下了書,臉上露出了懷念的表情,面部的輪廓也柔和了下來,她輕輕合上了書,將視線投向了窗外一片狼藉的富人區:「弗裡曼哥哥很尊敬這個書裡的女孩子,他說,能在悲傷之中依然展現美麗笑容的人,會是這個世界上最堅強,最不可能被打倒的人,他也期望著,自己有一天能夠成為那樣的人——但是,他只做到了,就算身處悲傷之中依然是一個嚴肅的人吧……雖然他的確是以那樣的要求要求自己的。」
托庫婭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轉向了在場的朋友們,認真的說道:「隊長剛剛問我,弗裡曼哥哥的死,給我了什麼樣的改變。坦白說,我真的不知道……但是,我想做出怎樣的改變,我想,我是瞭解的……我,已經沒有立場哭泣了呢……」
說到這裡,托庫婭輕輕的低下了頭:「沒錯……我已經沒有立場哭泣了呢,就算再迷路,就算再次丟掉了自己的錢包,就算再次餓暈,就算再次在入隊測試之中失敗……就算再次失去,自己最喜歡的人們……我也不能再哭泣了。沒錯,就是這樣。」
「那麼,理由呢?」一直坐在一邊的櫻儀忽然話道。
「因為,哭泣,就是一種撒嬌,一種逃避……而我,已經沒有可以逃避的地方了……」托庫婭輕輕地握住了拳頭:「所以,繼續躲起來哭泣,繼續猶豫不定,是不行的……雖然,現在真的很想哭……一想到哥哥已經不在了……我……我……」
說到這裡,托庫婭的淚水又不受控制的冒了出來,身邊的米爾優正準備去拿紙巾盒,卻被托庫婭制止了,她輕輕的搖了搖頭,拚命的深呼吸了兩口,繼續說了下去:「不行的……小米……不行的,我不能繼續撒嬌了……所以……」
托庫婭滿是淚痕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縱使臉上還殘留著淚痕,少女的笑靨,依然令人覺得異常耀眼,異常美麗:「謝謝大家,陪我最後一次的撒嬌,真的謝謝大家。」
「……アソ空ソ輝わ,君ソズ屆ゆサペ?(這片藍空的輝煌,已傳到你心中了?)」長久的沉默之後,櫻儀忽然開口歌唱起來,接著由香裡和夢琳也跟了上來,歌聲在房間裡擴散,傳染,最終,彗星部隊的每一個隊員都開始放聲高歌:
「空ソ音響ん、高ゑ哀ウノメりサ(讓歌聲響徹天空,高高的越過心中的哀傷),君ソ目ズ映ペパソゾ全サ本當ソ世界(直到你的眼中,那永遠映出真實的世界),淚イり君メアアズ留バサれんスゆ(既然就連淚水,也無法將你挽留),降ベ注を光ソ中,明日メ奏ザサ(就在天空灑落的光芒之中,為你唱響明天)……」
淚水再次流了出來,而唯一不變的,是少女臉上燦爛的笑容。托庫婭流著淚,微笑著,說出了真誠的話語:「謝謝……謝謝大家……謝謝……」
可是,這樣的氣氛卻沒能持續多久,一個宛如晴天霹靂一般的消息,立刻給了托庫婭一個嚴峻的考驗——放在沙邊上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喂?舒特爾小姐嗎?我是托庫婭——什麼?存放在大教堂地下聖具室的『開海』不見了?!」
————神劍「開海」對於聖堂教會來說,究竟算是怎樣的東西呢?如果非要做個比喻的話,應該和耶朗基努斯聖槍對於梵蒂岡的意義是很相似的——但是另一方面來說,這把神劍具有的實際威力同樣是聖堂教會的一大強力威懾力量。
而現在,這柄傳奇級武器卻憑空從受到百萬噸級核彈直接命中也不會損毀的聖具室之中失竊,這無疑是一個令人及其匪夷所思的事實。而現在,托庫婭和索恩就在這座地下密室的唯一大門前。托庫婭穿著輕鎧甲,正在聽取調查人員的報告。看著身邊的那些聖堂教會的士兵有些不友善的眼神,索恩露出了無奈的笑容,他自己也知道,這一切看起來就像是托庫婭成為了一個受到聯軍控制的傀儡,肯定有無數的人會不信服。
但是,自己卻沒辦法不去擔心正在和一名聖堂騎士團的中層軍官交談的托庫婭,所以他才冒著產生外交上的誤會的風險,撇開了帶著自己的軍官團隊,作為顧問陪伴著托庫婭。他自嘲的笑了笑,從口袋裡掏出了香煙抽出一根叼在嘴裡,但是在身邊士兵那令人不安的眼神之中,他就連抽煙的興致都沒有了。
還好,很快就有人來給自己解圍了,伴隨著負責外圍守衛的斯比基克裝甲步兵清脆響亮的靠腳聲,穿著白大褂的莉菈琪走到了門前,向索恩輕輕敬禮:「少校,辛苦了,有什麼現嗎?」
「結論的現暫時還沒有。」索恩藉著這個機會丟掉了香煙,向莉菈琪敬禮:「就現象上來說,看起來,這個房間並沒有受到暴力入侵的跡象,其中其他同樣珍貴的聖物也沒有失竊——從這裡可以得出一個可能的結論是,對方的目標並不是一般意義上的盜竊。」
那麼那把聖劍又有著什麼樣的意義?一邊向莉菈琪匯報著,索恩一邊也在積極的思考著這樣的問題。他沒有注意到莉菈琪的臉上露出了一陣難看的神色,神劍?開海……無法通過一般手段入侵的密室……莉菈琪在一瞬間有了自己的想法。
但是她並沒有當面說出自己的想法,只是拉了拉索恩,示意他和彗星部隊的軍官們從現場出去。看著離開的瞬間,索恩回望托庫婭時眼中擔心的神色,莉菈琪露出了微笑:「啊啦,這麼關心那個孩子嗎?給瑪莉薩看到了那就不好了喲。」
「但是還是忍不住啊。」索恩無奈的聳了聳肩,又掏出了一根香煙夾在手裡:「很抱歉,博士,我知道我這一次的陪同對於——」
「不,那個不重要。」莉菈琪輕輕地揮了揮手,走向已經被幾天之前的戰鬥炸得破破爛爛的公路,接著說道:「你看,我不也過來了麼?不要在意這種事情啦。」
那就是說,我們還有更加重要的問題要考慮?索恩不知道自己是否猜對了莉菈琪的隱含意思,但是他依然跟上了莉菈琪的腳步,繼續聽莉菈琪說了下去:「索恩,你在報告裡面提過,在塔佈雷遭遇了一名修真者,沒錯吧?」
「是的——嘿,等下,博士你怎麼看到我們的報告的?」索恩詫異的瞪大了眼睛,莉菈琪恢復軍職不是在格林登核爆事件之後的事情嗎?但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身為監護者的腦,莉菈琪總有辦法知道這些事情:「啊,抱歉,博士,請忘了剛剛的問題。但是我不明白你這個問題的意思。」
「聯想一下呢?」莉菈琪撩開了自己白色長袍的下擺,坐到了一段平整的水泥樁上,提出了這樣的問題。索恩被這個問題徹底搞糊塗了,只好打斷了自己的思路,順著莉菈琪的問題思考下去——塔佈雷分裂組織受到斐亞拉的縱,而這名修真者服務於塔佈雷分裂組織……然後……
「你是說是這個修真者和——我的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