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破碎的拼圖全部擺入了正確的位置——至少目前看開還沒有什麼錯誤——得出的結論令人毛骨悚然,原本對抗惡魔的戰士成為了利用惡魔毀滅世界的兇手,而他們原本應該排除的對象卻受到了他們的利用,如果說,兩天之前,索恩還不會相信這樣的事實,那麼現在,當一件又一件的證據被公之於眾,這幅拼圖所展現出來的圖景縱使光怪6離,毫無理,並且瘋狂異常,卻使人不得不相信這是真的。
這幅圖景是這樣的:莉斯緹?克魯貝洛斯,受到無端歧視的聖堂教會秘密機關影之騎士隊的指揮官,同時也是斐亞拉教皇國黑色部門——情報機構,秘密警察等的負責人,勾結了巴族恐怖分子和塔佈雷分裂主義勢力,借由一顆廢棄的核彈,妄圖挑起洛克法蘭和斯比基克之間的新一輪戰爭,召喚惡魔降臨,他們了修真者作為武力保證,設下了巧妙的詭計,只差一步便挑起了一場史無前例的大戰——一旦戰爭爆,沒有人來得及阻止。
當回到了兩棲攻擊艦上的索恩想起這一點的時候,他的雙手不由得戰慄起來,是幸運,還是某種冥冥之中注定的東西,讓自己通過這雙手,還有身邊的同伴們阻止了這樣的驚世浩劫?他看了看牆上的時間顯示屏,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不自覺的糾結這件事情整整三天了。他抬起頭來,莉菈琪正在用嗔怒的眼神盯著他看,那眼神讓索恩渾身爬滿了雞皮疙瘩。
「索恩少校,吶,我知道你是三番五次拯救世界的英雄,」莉菈琪用一種甜美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語氣對索恩說道:「但是啊,你這樣不給我面子什麼的,我也很困擾呢……你,你這麼一愣神,大家都開始露出擔心的表情了喲,這可是敗壞軍心,按律當斬啊。」
「對,對不起,准將。」索恩的額頭留下了冷汗,他猜不出莉菈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她該不會真的生氣了吧,還是這只是在作弄我……
不過莉菈琪?諾蕾茜雖然有的時候有一點點的壞心眼——至少對於索恩來說是這樣——但是她畢竟是監護者的腦,同時有著幾百年的人生閱歷,所以,她開玩笑顯然不是沒輕沒重的,聽到了會議室裡傳來的善意笑聲,她就立刻將話題轉回了正在進行的作戰會議:「好了,諸位,就像剛剛我說過的一樣,這是一座貨真價實的,還在運作的巨大要塞——曾經作為聖堂教會的秘密監獄,關押著聖堂教會的叛教者,異端,和他們不喜歡的其他人。這個城寨度過了無數的春秋冬夏——但是其中的人就沒有那麼走運了。」
正因為如此,如果要召喚惡魔,那個地方將是斐亞拉最合適的地方,索恩在心中小聲的嘀咕著,同時手上不停的轉著筆,他瞅了瞅身邊的其他軍官,他們都是一臉憂心忡忡的樣子,但是他們擔憂的方向很顯然和索恩不同。
「准將,據稱在那裡有將近一個師的部隊?」一名斯比基克的軍官——戴著皇家空軍的徽章,似乎是傘兵——舉手問道:「而且都是聖堂教會最厲害的,最不要命的傢伙?」
「沒錯,有什麼問題嗎?」莉菈琪輕輕的皺了皺眉頭,將整個身子微微前傾,壓在了講台上,這樣問道。但是那軍官顯然沒有被莉菈琪嚇到,他聳了聳肩,說道:「抱歉,將軍,雖然我知道,您戰功赫赫,威名在外,但是……」
那軍官還是退縮了,他無奈的攤了攤手,表示自己不準備再說下去了:「抱歉,准將小姐,我會執行命令,嚴格執行,但是我的兵……」
ingo,正中目標,圓概率誤差百分之零,索恩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看著那個軍官,他點出了所有「普通軍人」的困惑——一次一次又一次,他們很多人帶領的不是像彗星部隊這樣的精英,而是一些普普通通的職業軍人,沒有傲人的能力,只有手中的槍械還有背後的戰友值得信賴——他們已經被這場戰爭搞得混亂了,他們需要不顧身心的疲憊,繼續戰鬥的理由,而在索恩開來,莉菈琪並不擅長製造這樣的理由。
而真正的理由又只有我們撮人知道,哈。索恩輕輕的用筆尾敲了敲桌子,等待著莉菈琪如何化解這個問題。
「很好,我就知道這是問題。」莉菈琪面無表情的說道,她的應對並沒有出乎索恩的意料:「諸位,這將是最後一次突擊,你們也都知道勝利就在眼前了,所以,請重整好你們的部隊的士氣——還有什麼其他的問題嗎?」
「可以獲得的支援呢?」這次話的是洛克法蘭海軍6戰隊的軍官:「我只有一個團——雖然對方全都是步兵而我手上有一百七十輛坦克,但是我不想多損失一個人了,准將。」
「你有你想要的全部火力。」這個問題對於莉菈琪來說輕鬆了不少——至少從她的臉色上能看的出來:「航空支援將由第一艦隊提供,炮兵支援則來自斯比基克6軍,戰場的實時情報也將由斯比基克方面負責……」
接下來的東西,索恩不用聽也知道是些什麼了,這樣的戰術簡報會自己已經開過多少了?自己還記得gdi總部的那個女秘書珊德拉,還有格蘭傑將軍的光頭,自己的第一次任務簡報會就是在那時候開的——漢普頓港群,哈。索恩收拾起了面前的文件夾,轉身向著會議室的外面走去,當時的自己,身上穿著髒兮兮的動力裝甲,背後的噴氣背包似乎還,盡在學網
著燙,卻是天不怕,地不怕。而現在,自己衣冠楚楚,從空調房間裡走到了氣候宜人的室外,卻依然忍不住的戰慄——好像不是戰慄,而是有人在拉自己?
「你好……少校閣下,我可以問您一個問題嗎?」拉自己的是一位自己不認識的中尉,看起來似乎是海軍6戰隊的參謀軍官,年輕,這應該是他的第一場戰爭。索恩轉過身來,輕輕的挑了挑眉毛:「你說吧,什麼問題。」
「我們……究竟在和什麼東西作戰?」中尉猶豫著,這樣說道,索恩從他的目光之中讀到了一些令人不安的東西——不管是站在當事人的角度,還是回到莉菈琪指揮官的角度。
「和敵人。」索恩最終選擇了這樣的回答,他轉身向著走廊深處走去,頭也不回的說道:「不管你是在河邊上看到了什麼,或者是聽到了怎樣的傳言,那只是敵人而已。」
只不過,這一次的敵人,他的真實面目是「未知」……
別想了,索恩。彗星部隊的指揮官露出了自嘲的表情,揮了揮手,你還是去心那個巨大的地下城到底怎麼繞吧!
這麼想著的索恩走進了自己的房間,拿起了艦內電話:「櫻儀,讓洛雷和伊莉,還有卡茜到我的房間裡來,對,沒錯,會開完了——你問行動代號?讓我想想……對,暗影之擁。」
真是個不吉利的名字,索恩低聲說道,輕輕的掛上了電話,這是寓意著我們將被黑暗擁抱,然後全員死翹翹麼?那傢伙,到底怎麼想的啊……
————雖然在任務簡報會上,莉菈琪只是將彗星部隊放在了破壞和襲擾的位置,而把其他更加可能獲得功勞的任務留給了常規部隊——畢竟彗星部隊已經拿夠了功勞了,但是,實際上,彗星部隊還是將要負責最難啃的骨頭,索恩把投影全息奧術地圖的裝置放在了地板上(死亡先知級的軍官住艙出人意料的寬敞),指著一條用紅色閃光線標出來的路徑說道:「這是我們這次行動的路徑,我們將從下水道系統之中潛入要塞的地下部分,然後,地面上的掩護進攻開始之後,我們將直接在城堡裡面大鬧一番,幹掉躲藏在這裡的莉斯緹?克魯貝洛斯。」
索恩停頓了一下,觀察了一下自己軍官團的反應,他們都認真的點了頭。索恩繼續說道:「達成任務的手段自然不必說,這注定是一場在刀尖上搖擺的戰鬥,我們可以獲得的支援非常難說,很有可能是沒有——不過我們早就習慣了,不是嗎?」
「這個地下城裡的防禦情況呢?」櫻儀皺了皺眉頭,臉上露出了些許擔憂的神情:「這樣的地形之中最容易遭到固定防禦設施的阻礙了,這會是非常嚴重的問題。」
「不知道。」索恩無奈的攤了攤手,正準備做解釋,櫻儀卻抬斷了他的話:「沒事,我明白了,畢竟是地牢呢。」
「總之,就是這樣,這將會是一趟艱難的旅程——也是我們的最後一趟旅程。」說到最後,索恩露出了擔憂的神情,靠在了艙壁上喃喃自語道:「誰還記得彗星部隊已經死了多少人了?」
「五個,分別死在斯利爾福爾,無名島,塔佈雷,庫爾瓦薩塔,還有斐亞拉的灘頭。國籍分別是汝等洛克法蘭兩人,吾等斯比基克三人。」卡茜莉斯用一種沉重的語調說出了答案,接著,用歎息一般的聲音說道:「已經夠多了……小子,汝——」
「我在擔心這個,沒錯,老天作證,五個,已經夠多的了。」索恩用宛如詛咒一般的語氣說道:「我已經不想再見到更多了,特別是……你們,沒錯……」
「哪有那麼容易死啊,隊長。」洛雷露出了不以為然的表情,攤了攤手:「在這裡的誰不是已經在閻王那裡喝過茶然後被放回來的?何況,軍人這種東西,不就是拿來死的麼,各種意義上。」
「但是,戰爭馬上就要結束了,不是嗎?」索恩站起身來,把全息投影裝置收了起來:「不管怎麼說,我有責任帶著你們一起活下去,特別是在現在的情況下。我們還有一整天的時間準備,打起精神來吧,任何事情上都不要出差錯,我——沒事,就這樣吧,晚上我們開一次全體會議,至於現在,解散吧。」
抱歉,但是,我不能說出我心中那令人悲傷的預感,看著伊瑟莉爾眼中困惑的眼神,索恩在心底裡向在場的所有軍官說了一聲抱歉——那個預感,實在太過不祥了:
「總覺得……這次行動……我一定會失去什麼重要的東西……啊……」躺在床上,看著已經變得只剩自己一人的艙室,索恩不禁喃喃自語道:「……」
————第二天,1925年七月二十五日,天空有些沉,讓人感到不想出門——特別是在悶熱潮的南方,天通常象徵著不久之後就要下雨。而一般來說,雨天並不適合軍事行動的展開。但是對於特種部隊來說,雨卻相當受歡迎。
在這樣灰濛濛的天氣之中,索恩做出了一個停止前進的手勢,彗星部隊在一處建築在河堤中部的簡易棧道上停下了腳步,而在他們的面前,一條青石搭建而成的寬敞管道之中,從眾人頭頂的城堡之中流出的雨水正出滴答滴答的聲音。
「就是這兒了。」作為尖兵的艾米麗爾看了看手中的電子地圖,低聲咕噥著從下水道裡面探出頭來,做出了一個的手勢,索恩輕輕地點了點頭,在無線電之中低聲說道:「櫻儀,第二小隊先上,我們掩護你們,走。」
從棧道另一邊上來的櫻儀輕輕的點了點頭,悄無聲息的移動到了下水道的下方,將爪鉤丟入了下水道裡面,用力的拉了拉,確認爪鉤不會鬆脫之後,背著長刀的櫻儀便拉著爪鉤,爬入了下水道之中,接著,彗星部隊有秩序的潛入了這條直通兩公里外的古老要塞的地下通道。最後一個握住繩子的是托庫婭,就在他爬到一半的時候,地面忽然震顫起來,嚇得她出了一聲尖叫:「呀啊——」
「別擔心,托庫婭。」索恩向只差一點就能爬上來的托庫婭伸出了手:「那是空軍的兩千五百公斤鑽地命中的時候帶來的效果。各隊,檢查人數。」
「一隊就位。」「二隊就位。」「特勤組就位。」
恩輕輕地點了點頭,打開了自己的電子地圖:「接下來,我們沿著這條下水道往前走,在這個三岔路口轉彎,艾米麗爾,你確定那裡沒有敵人的偵察設備嗎?」
「沒有,隊長。」艾米麗爾輕輕的點了點頭:「我已經在上留下了螢光棒標記了。」
「好,」索恩輕輕的點了點頭,對艾米麗爾樹了樹大拇指,接著說道:「那裡是我們的第一個安全屋,我們今天會在那裡過夜,把你們的裝備整理一下,吃飯,好好休息,然後明天凌晨,我們將打響第一槍。各位,都小心一點,我得把你們都活著帶回去,明白了嗎?」
索恩說完,回望了一下下水道口外面森的森林,心中沒來由的感到了一陣不安——自己真的能夠兌現這樣的諾言嗎?
忽然,有人輕輕的拍了索恩的肩膀,蹲著的他回身,是托庫婭:「沒關係的,隊長,一定可以的……弗裡曼哥哥……一定會保佑我們回家的……」
但願是這樣吧……但是回家,托庫婭,你回去的家,在哪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