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莉菈琪花了幾分鐘時間向索恩介紹了莉斯緹?克魯貝洛斯的相關情況:他是聖堂教會和斐亞拉教皇國安全機構兩大主要負責人之一——另一個,自不必說,肯定是弗裡曼?克洛斯了——女,現年二十六歲,斐亞拉名門克魯貝洛斯家族現任家主,斐亞拉聖堂騎士團秘密部隊「第零聖堂區」影之騎士隊的最高指揮官。
「說到影之騎士隊呢——啊,對了,櫻儀應該和你稍微也講過一些吧,他們是聖堂教會專門負責獵殺惡魔的機關。」莉菈琪偷偷的把藏在身後的杯麵丟掉,這樣說道:「那麼,在這個基礎上,我稍微詳細的介紹一下影之騎士隊到底是什麼東西吧——他們的起源呢,還要從聖堂教會剛剛草創——也就是那位名字特別難念的『絕對神』大人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開始。」
斯塔因?克勒波格斯曼,在莉菈琪的嘴裡就變成了「名字特別難念」,雖然不知道身邊的托庫婭怎麼想,但是在索恩看來,莉菈琪似乎對聖堂教並不怎麼感冒。不過這並不妨礙莉菈琪的介紹——聖堂教會的第零聖堂區,起源於這位穿越者天神為了防止其他的穿越者窺伺這個世界而建立的一個秘密組織。
「似乎在他的眼中呢,每個世界都只是相當於一塊獨一無二的資源,是屬於自己的東西,暫且不論這樣的事情正確與否,不過事實就是這樣。」莉菈琪輕輕的聳了聳肩,繼續說道:「然後,同樣的,惡魔也在我們的『絕對神大人』的監視範圍之下,似乎對於他們來說,這些惡魔就像是偷食米倉裡糧食的蛀蟲一樣吧。」
所以,這個秘密組織應該說是這個世界上最早的反惡魔組織了,莉菈琪話鋒一轉,又回到了正題上:「隨著時間的推移,瑪裡苟拉斯戰爭將惡魔的存在放到了我們的面前,而在接下來的十多年時間之內,聖堂教會也來到了北方大6,在洛克法蘭生根芽,開花長葉,於是,在監護者的執行官——當然你們也猜到了我就是其中之一啦——在四處執行任務的過程之中,便和這個隸屬於聖堂教會的秘密組織開始有了接觸——或好或壞。」
所謂的或好或壞,當然指的就是雙方的目的有的時候相同有的時候相異,既有合作也有衝突,至於原因無外乎分贓或者利益所屬的問題,按照莉菈琪自己的說法,秘密組織的運營也是需要資金的,而當時監護者的執行官隊伍多半以傭兵團的形式存在也就是出於募集資金的目的,說到這裡,她忽然露出了開心的笑容:「啊啊,現在每次玩網絡遊戲的時候,被那些沒素質的玩家搶了怪,我都會偷偷地罵他們是『影之騎士隊的渣滓』呢~」
這,這個好像不是能拿來開這種玩笑的事情吧……索恩露出了愕然的表情,身邊的托庫婭也是一臉呆然:該說這人有個好呢……還是根本就是分不清情況呢……
看出了兩人臉上的窘迫表情,莉菈琪「哈哈」乾笑了兩聲,繼續說了下去:「咳咳……讓我們回到話題上來吧,恩。剛剛說到和影之騎士隊的接觸了吧?逐漸的,我們監護者和他們之間也相互瞭解到了對方的信條——雖然排除穿越者的確是非常的偏激的思路,但是他們的排除還是很有針對的,並且和我們驅逐惡魔的想法很相似,所以,雙方都開始有了締結盟約的想法……」
於是,在某個日子(具體日期莉菈琪自稱「忘記了」),兩個組織的腦——當時名為安薇娜?諾蕾茜的莉菈琪?諾蕾茜,以及克魯貝洛斯家族當時的家主,聖?奧德隆?克魯貝洛斯,在洛克法蘭南部的一個港口城市舉行了兩個組織之間的第一次正式會晤。雙方確認了惡魔是威脅這個世界的強大死敵,並且相互誓將不惜一切代價殲滅任何惡魔。
但是,殲滅惡魔也就必須擁有惡魔的知識,而令莉菈琪驚訝的是,在這方面,法師們潛心研究了幾十年的資料居然輸給了聖堂教會方面的資料,當時,在場的不少監護者的執行幹部們甚至開始懷疑,這些聖堂教會的騎士們是不是已經成功的召喚了惡魔——他們甚至有相當詳盡的實體化惡魔的解剖圖譜!
答案是令人驚訝的——肯定。
「『利用惡魔的力量,貫徹神的正義——這是克魯貝洛斯向絕對神出的誓言。』聖?奧德隆?克魯貝洛斯當時就是這麼說的。」莉菈琪這麼說完,停頓了一下,讓目瞪口呆的兩人稍微有點緩衝的時間,接著才繼續不緊不慢的說了下去:「當時所有人都嚇了!在場的幹部之中很多都和惡魔親身戰鬥過,很多人還是因為惡魔了他們的親人摯友走上了這條道路,他們無法接受這些聖堂教會的騎士居然用惡魔作為自己的力量,在他們看來——」
「他們就根本和惡魔無異?」索恩輕輕的皺起了眉頭,接著歎了一口氣:「好吧,說實在的,我或許也會這樣想,但是看起來,他們堅持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守……」
「這很值得欽佩。」莉菈琪點了點頭,語氣之中充滿了毫不掩飾的讚歎和感傷:「畢竟,他們這麼幾百年來一直在對抗的,是無處不在的流言啊……」
流言,索恩立刻明白了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而莉菈琪接下來的講述也應徵了索恩的猜測:很快的,這些人是「惡魔的侍從」這樣的流言開始逐步的在聖堂教會的教區之中流傳——當然,由於知道影之騎士隊存在的人員也只有那麼一些,流言還沒有波及到不知情的平民百姓,但是在聖堂教會內部,情況卻異常糟糕……
「托庫婭應該可以猜得到吧?」莉菈琪歎了一口氣,露出了無奈的表情:「被自己的同僚誤解,卻還能堅持著自己的信念,縱禁忌的力量,守護信仰和國家——這樣的壓力,一般的人是絕對沒有辦法承受下來的,特別是作為影之騎士隊的領導者的克魯貝洛斯家族,他們受到的壓力就連我都感到懼怕……」
「那麼……你的意思是?」索恩輕輕皺起了眉頭,他從莉菈琪說的話之中推測出來的唯一可能的結論就是……
「不管這是不是真的,」莉菈琪臉色一肅,身上終於流露出了一個上位者該有的氣勢:「我們總需要一個替罪羊——雖然我覺得,這就是真的。不管是從邏輯上推測,還是從已經掌握的證據來分析。」
「可,可是!這個,這個不可能吧!」托庫婭聽到了這個結論,立刻慌張的站了起來:「雖,雖然克魯貝洛斯大騎士長的確和弗裡曼哥哥有不和,但是,但是她肯定是喜歡斐亞拉的,她做彌撒的時候都很虔誠,而且,而且——總之——」
「托庫婭,我明白你的感受——但是很遺憾,就算莉斯緹?克魯貝洛斯沒有犯下如此的罪行,她也必須背負這樣的黑鍋。」莉菈琪冷冷的說出了無比殘酷的話語,讓托庫婭愣在了當場:「很抱歉,但是,如果那不是真的——『政治』也會逼迫它成為真的。」
托庫婭還想說些什麼,但是,看著已經露出了非常認真的表情的莉菈琪,她的嘴巴張了又張,最終還是無奈的閉上了。看著托庫婭一臉失落的神情,索恩很想輕輕的抱住她,但是他當然明白,自己和托庫婭之間的關係並沒有親密到這樣的地步。
「托庫婭。」莉菈琪輕輕的站起身來,走到了托庫婭的面前,輕輕的搭上了她的肩膀:「我知道,你是真的不願意相信這樣的事情,但是,我們收集到的情報——鑽井平台的刺青照片,雷達站裡找到的文件,還有你們在聖堂教會的檔案庫裡找到的那些文件——都在指向這樣的事實,雖然還不明顯,還需要決定的證據。所以,托庫婭,抬起頭來,聽我說。」
莉菈琪蹲下身子,直視著托庫婭的雙眼,認真的說道:「不要被回憶所誤導,所束縛,從而停止思考,聖堂騎士團是由人組成的,影之騎士隊也是,而人,總有頂不住壓力的時候,總有不堪重負而崩潰,陷入瘋狂的時候。」
「可是——」
「不要停止思考,托庫婭,如果不敢相信,那麼就用你的眼睛,你的大腦,去見證事實將是如何的,我們的猜測,到底是對是錯。」
莉菈琪這樣說完,便站起身來,露出了淺淺的微笑:「對了,托庫婭,還有一個好消息想要告訴你呢——來,這個,然後拿這個圖章在這裡蓋一下哦。」
「誒?」莫名其妙的托庫婭接過了莉菈琪手中的一紙文件,剛剛讀了幾個字,少女的眼睛便瞪得老大,緊接著,淚水便又從托庫婭的眼眶裡流了出來……
「不管罪責如何……但是,弗裡曼?克洛斯,他的確是一個優異的軍人,他恪守了軍人的一切守,就算是在那樣的逆境之中。」莉菈琪的語氣之中滿是肅然起敬之意,她輕輕的摘下了自己的貝雷帽:「這是他應得的榮耀,托庫婭。」
「莉菈琪姐姐……嗚嗚……謝謝你……謝謝你……謝謝……」手中拿著《對「給予弗裡曼?克洛斯大騎士長以上將級別葬禮」請求之回復》的文件的托庫婭,再一次的泣不成聲……
————一名將軍的葬禮,不論是在哪個穿越者原先所在的世界,或者這個世界,都沒有今天這樣隆重。唯一可以比肩的,是那些改變了一個國家,乃至整個世界的偉大人物死後的葬禮——至少在一名職業記者的眼中,是這樣沒錯。安婭?沙利文這麼想著,露出了一個自嘲的笑容,在心底裡給「職業記者」之前加上了一個「前」。
安婭?沙利文已經死了,她和幾個瘋的戰車駕駛員一起,死在了斐亞拉富人區一個不為人知的角落裡,她的父母接到了來自公司,以及洛克法蘭民政部的通知,現在在家中哭的泣不成聲,但是,對於已經很久都沒能回家的安婭來說,這個消息並沒有預想之中的那麼令人感傷——只是名義上的死而已,比起真正的死亡,這已經好太多了。
現在的她,沒有身處自己最熟悉的長槍短炮之中,而是混在了圍觀的普通人之中,帶著一頂棒球帽,穿著樸實的襯衫和裙子,連飾品都沒有帶。而她的眼前,身穿軍禮服的軍官幾乎可以用打計數,他們所圍繞的,是一具普普通通的棺材——弗裡曼?克洛斯大騎士長的棺材。深色木材所製的棺材覆蓋著斐亞拉教皇國國旗,靜靜的躺在馬車上。而拱衛在它四周的,則是安婭熟悉的人們——彗星部隊。身穿軍禮服,佩戴了他們所獲得的所有勳章的士兵們右臂上戴著黑紗和白花,神情肅穆。
接著,一名聖堂教會的牧師走上了臨時搭建的木台,宣佈葬禮正式開始,彗星部隊的隊員們邁著整齊的步伐,走到了運載棺木的馬車旁邊,以整齊劃一的動作抬起了棺木。
「敬禮!槍上肩!」
沒有奏樂,沒有議論,葬禮現場,一片靜悄悄,只有彗星部隊隊員們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卡嚓,卡嚓,奏出哀傷的節奏,而捧著弗裡曼?克洛斯的遺像,走在隊伍最前面的托庫婭?蠻錘,令人意外的並沒有哭。安婭很奇怪,那明明是一個愛哭的孩子啊……
最終,覆著國旗的棺木來到了墓的面前,彗星部隊的隊員們輕輕的將棺木放在了墓裡,接著轉過身來,面向墓敬禮,托庫婭輕輕的將手中的遺像放在了棺木上,從身邊娜塔爾的手中接過了一捧克洛斯最喜歡的白色百合花,丟進了墓。
接著,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原本應該由一名牧師負責的祈禱並沒有出現,身穿華麗的裝飾鎧甲的托庫婭忽然輕輕的撫著自己的口,高聲歌唱起來:
やスギゾ今ジアザ何メウサネエろ?(你現在在哪裡在幹什麼呢?)アソ空ソ續ゑ場所ズゆネエろ?(在這片天空的延續之處嗎?)今ネザ私ソ心メ埋バサゆギхв,失ゲサ初バサ氣付ゆギ直填補我心的東西,直到失去才第一次現)アモスズパ私メ支りサゑホサゆギアシ(這麼支持著我的事)アモスズパ笑顏メゑホサゆギアシ(這麼經常露出的笑臉)失ゲサウネゲギ代償ゾシサコパスゑ大わエゐサ(失去的代價實在是太大)取ベ戾ガよシ必死ズ手メ伸タウサパゎゑんホジ(拚命伸手掙扎想要找回來)ネペザ風ソプよズエベ拔んサ屆わガよザ屆ろスゆ(卻如風般穿過,看似可得,但觸碰不到)孤獨シ絕望ズメ締バ付ヘホ心ゎ壞ホガよズスペんホジ(孤獨與絕望壓抑著,口的心快要碎掉)思ゆ出ズ殘ペやスギソ笑顏ゎ私メゆコパ勵ネウサゑホペ(但記憶裡你的笑臉總是在鼓勵我)パよ一度やソ頃ズ戾ボよ,今度ゾわゲシ大丈夫(再一次回到從前吧,這一次一定沒問題)ゆコパガタザ笑ゲサゆプよ,やスギソエを傍ザ…無論何時都在你身邊歡笑,永遠的留在你的身旁……やスギゾ今ジアザ何メウサネエろ?(你現在在哪,幹什麼呢?)アソ空ソ續ゑ場所ズゆネエろ?(在這片天空延續之處嗎?)ゆコパソプよズ笑顏ザゆサゑホネエろ?(可以像平時那樣保持著笑臉嗎?)今ゾギクガホメ願ゆ續んペ…(現在的我只是能不斷地這樣祈禱著)你現在在哪裡,正在做什麼呢?托庫婭抬起頭來,看著天空中的雲卷雲舒,眼淚再次不爭氣的流了出來,但是,這不是哭哦,弗裡曼哥哥,我呢,已經不會再隨便哭泣了……
流著淚的托庫婭,嘴角卻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她知道,弗裡曼哥哥一定能夠看見,一定會在天上祝福著我,一定是這樣的……
這樣想著的托庫婭,提高了自己的聲音,傾注了自己全部的情感,大聲的歌唱著,彗星部隊的隊員們接著也附和著她的歌聲,低聲吟唱起來。圍觀的人群一片寂靜無聲,不少虔誠的聖堂教會信眾甚至低下頭來,默默地祈禱——自此,托庫婭「歌之聖女」的稱號不脛而走,不過,這已經是另一個故事了……
而此時此刻,托庫婭心中唯一的想法是……
「我,要做一個,不論在什麼情況下,都可以露出美麗笑容的人。」少女暗暗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