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蕭板板瞧我非常地不順眼,說話也比較沖,放個屁都帶火藥味兒。呃,這話忒粗俗了!不過沒法子,哥們兒就這德性,看著還挺帥,一旦接觸多了你就會現,其實我跟滿大街穿著拖鞋大褲衩看人家打牌的孩子他爸沒什麼兩樣兒。
剛開始我還摸不著頭腦,後來見到冬梅躲在角落裡偷笑,再仔細研究一番蕭板板跟我找茬時的情形,哥們兒終於明白,丫這是吃醋了!要不然為啥一瞅見黃衫美女靜衣就嘟嚕著臉咧?這讓我不屑一顧,背地裡卻覺得忒是開心。不管怎麼說,哥們兒終於長大了,有人暗戀了,雖說這姑娘丑了點兒,不過心底善良不是?
其實蕭板板對我特別好,我知道,或許只有她,才會這般一心一意的待我好。紅顏,禍水也。打今兒起,老子不愛鮮花愛白菜,專挑丑姑娘愛一愛。芙蓉姐姐都有男朋了,何況我家板板乎?當然,單以容貌而論,蕭板板是長得比她有個性,不過品行道德方面,芙蓉姐姐可就小菜了!
大家都知道,女人有時候是不大講理的。蕭板板火一來,更是一丁點兒理也不帶講的。這天靜衣又來學曲,我那替身秋雲則換回男裝躲在內室裡背詩詞。蕭板板寒著臉斟了兩杯茶水,重重往桌一放,冷聲道:「今兒個方少身子不大舒服,靜衣姑娘莫要耽擱太久,若是掃了郡主聽曲的興致可就不大好了!」
那靜衣看似柔弱單薄,哪知也是個不讓人的主兒。聞言稍稍一怔,隨即向我笑道:「方少心底良善,脾性兒也好。換了是我呀,倘若膽敢在郡主面前這般說話,只怕早給郡主打斷了腿呢!」
蕭板板哼一聲,向她怒目而視。氣道:「學曲就學曲,坐那般近幹什麼?有些人呢,一瞧見我家少爺有才華,得蒙二皇子與郡主青眼有加,便藉機巴巴地趕來逢迎拍馬,人家跟你好熟麼?真是不知羞!」
這話說的有些重了,再嚷下去就成潑婦罵街了。再說人家靜衣是郡主遣來的,學藝嘛,碰碰手指挨挨肩膀也是很平常的事兒嘛!沒看有的女生為了考研考博都沖導師以身相許了麼?再說我是一男人,吃不了什麼虧。每日趁著教她曲子時挨挨擦擦,逗得這黃衫小姑娘臉蛋兒緋紅,水汪汪地好似要滴出來,不也是挺有趣兒的一件事麼?帝國一夫多妻者有的是,你一小丫環跟人擰個什麼勁兒啊,唉,也怪我,都把她給寵壞了都!就如同一隻小貓咪,只對自己的主人才會撒嬌邀寵,倘若旁人一碰,便露出鋒利凶狠的爪子來。
這兩年多來,一直是蕭板板伴著我。有時閒暇無事,哥們兒沒少給她灌輸新世紀新國家,自個兒賺錢自個花等諸如此類的文明概念,甚至連一夫一妻制都跟她說過許多次。男女相愛,除了情人,眼中再無旁人。那些娶一大把還敢臭屁熏熏地談愛情地,不是腦袋進水了就是天生的二百五。現在想想,多後悔啊,沒想到蕭板板這姑娘都學會「師夷長技以制夷」了!
靜衣何時曾聽過這等狠話?眼圈兒一紅,忍不住便要落下淚來。咬了咬嘴唇,一跺腳,怒道:「我這便讓郡主來評評這個理,我哪裡……不知羞了?」言罷,以袖掩面,快步奔出。
才兩句就敗陣了?我不免有些焦急,倘若郡主生氣,蕭板板哪裡還有命在?當下急忙沖冬梅眨眨眼睛,喝道:「行了行了,你太過份了!再怎麼說,靜衣姑娘也是客人,咱們寄人籬下,難免要仰人鼻息。冬梅,你快去將她追了回來,若是給郡主知道,你小命不保!」
這話一說出口,蕭板板登時氣的漲紅了臉,怒道:「你就會欺負我,我早知你見我生得難看,瞧我不順眼。讓郡主殺了我好了,也省得惹你們討厭!」
冬梅一動不動,只道:「放心罷,你在郡主眼裡乃是不世出的奇才,她便只瞧在你的面兒,卻也不會來和板板為難。」
「我就是個囚犯,命都攥在人家手,不過會寫幾個字,你以為有多了不起啊!回頭跟人家陪禮道歉,你近來脾氣真是越來越大了!」我有些惱火,靜衣這才進來片刻功夫,就弄成了這副場面,郡主或許不會跟她一般見識,但若是二皇子知曉,蕭板板能討得了好麼?
蕭板板眼中噙淚,鼻頭兒一皺,別過頭不再看我。
我氣急,衝她吼道:「聽見沒有?這事兒是你不對,一定要認錯,還說些什麼瘋話,我什麼時候看你不耐煩了?平日裡我還覺得你挺溫柔挺懂事兒,沒想到這般不講道理……我……我,我真是……瞎了狗眼認錯了人!」
蕭板板霍然回,和冬梅面面相覷,過得片刻,忽地展顏一笑。我一愣,這才察覺說錯了話。不由得更是勃然大怒,喝道:「你還笑,你還好意思笑,還有你,老是由著她的性子胡來,就不會在旁勸勸麼?」我沖冬梅火道。
冬梅斂了笑容,淡淡地道:「最寵她的,是你方大才子,可不是我。我能將她寵成這樣麼?」
我一時語塞,但見蕭板板抹著眼淚走進內室,眨眼間復又走出,望著我冷冷地道:「小刀,我便是見不得你和她眉來眼去。倘若你嫌我礙事,我這便死了,也落得眼1
前清淨。」言罷,右手回轉,赫然竟是一把剪刀,逕往自己脖頸中刺去。
我大驚失色,正訝於她當著冬梅的面兒表白情意,卻不曾想到她性子如此剛烈,當下急呼冬梅。這丫頭這會兒倒真是麻利,縱身躥到蕭板板身邊,左手一揚,握住她的手腕,右手飛快地將剪刀奪下,叱道:「傻丫頭,你不要命了麼,哪能這般傻?」她動作雖快,但蕭板板以臂刺頸,我二人又未料到,待到將剪刀搶下,喉部左側已然給刺的鮮血淋漓。所幸還算及時,傷勢並不大嚴重。
「哥,我錯了!」我黯然一聲悵歎,一個「哥」喊得是一波三折。
冬梅嗔怒地朝我白了一眼,恨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胡言亂語?」
「不是叫你,」我無奈地道:「板板,以後甭這樣玩行不?當我求你,其實今兒個這件事確實是你做的不對,我責怪你只不過是怕……」
蕭板板臉色鐵青,憤然道:「這麼說,你還在怪我了?」
冬梅衝我怒目而視,道:「你怎麼還說!」
我歎口氣。再歎口氣。半天才道:「好了好了,這事兒到此為止,誰再說把誰嘴打斷,都不准再提了,有什麼事兒我擔著。」
冬梅氣急,一面為蕭板板包紮傷口,一面衝我狠狠咬牙。
「好罷,」我攤開雙手,然後轉動小木輪椅,「我給你滾出去!」
「我去廁所玩會兒,這總行了罷!」我接著喃喃自語。心中著實震驚,不是因為蕭板板歡喜我。而是,而是,我好像喜歡了這個丑姑娘。我很鬱悶啊!
冬梅的聲音傳來:「板板都傷成這模樣了,還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哼,都多大人了,還廁所?」
我無語。我是真的很鬱悶啊!
認真說來,她這麼醜也敢喜歡我,真是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山有多大、海有多深、男有多鋼、女有多柔、我有多帥、她有多醜……眼巴前生的這一場小風波讓我徹底看清了蕭板板的無理取鬧脾性,但也不知道為何,心底裡反而有絲絲欣喜,我喜歡她了麼?我問自己。我會喜歡一個如此醜陋的女孩子?老子不是這樣的風格啊!太不應該了!
無疑,大夥兒都愛坐在牆頭等紅杏,可哥們兒沒理由應該不會也成為牆外頭的那枚杏仁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