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太傅來的時候,老朋崔公公正在招呼手下給我枷。木製的枷鎖,時常在水裡浸,是以極為沉重。分為兩片,中間空一圓孔,往脖頸一合,鐵鏈一鎖,哥們兒立馬就能搖身變成極品藏獒。當然,我要更帥一些!
下手很重,鐵鏈從兩肩腋下翻轉才鎖到一塊兒,勒得極痛。我勉強笑道:「你對我用過多少次刑罰了,見過小爺低頭輸軟麼?你好意思打,我都不好意思挨了!」
崔公公陰笑道:「爺們這是跟你槓了,爺還就不信了,你一挨抽的,有什麼好得意的?難道比我下手的還痛快?」
無語。我給噎住了!我要說我挨打挨的特別爽,那我該有多賤啊!我承認我是壞人,但我絕對不會承認我是賤人!雖然,賤人也是人!要知道,我們雖然可以像豬一樣生活,卻永遠不能獲得豬的快樂!其次,賤人幾乎都有一種特性,就是色心,色心稍強一點叫色狼,再強一點叫色鬼,更加強就叫色魔,尤其強那就成了變態色魔,好色到了極致,被稱作人體美學藝術家。就是傳說中的磚家。
韓太傅是個五六十歲的老頭兒,慈眉善目,一看就知道比那姓崔的太監正派。這世有太多的不公平,長相和身世是天注定的不公。一個人一出世,就再也不能完全掌控自己的命運。漸漸長大直至死去,都會有太多的牽絆和逼迫。
古龍大大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會身不由己。就像哥們兒,現下為人所囚,算是暫時離開了那個大染缸,可是江湖裡,總還是有我的傳說。
帝說,我要光,於是有了光。美女說,我要鑽戒,於是她有了鑽戒。富豪說,我要女人,於是他有了女人。我說,我要世界和平,帝想了半天,回答說,這想法和中國豬球得世界冠軍一樣,怕……怕是我也……等不到那一天了!
如我所料,韓太傅果然叫停,讓崔公公且慢動手。兩人一個是內閣輔,一個是皇帝身邊的親信,一個是九皇子的門師,一個是聖元帝的打手,誰唱紅臉,誰唱白臉,自是一眼可決。
閒扯的話也就不用說了,反正這頓打哥們兒終究沒能挨,枷鎖也沒套,讓我月夜狼嚎的夢想繼而落空。待到崔公公走後,九皇子也隨後趕來,這師徒倆前後腳的,當我是凱子啊?
「戲唱的不錯!」我若無其事地沖韓太傅說,「趕明兒再跟我唱一出智取威武山怎麼樣?」手裡托著一杯菊花茶,最近我火氣很大,小弟弟時常練習一柱青天。是啊,在這逍遙樓一呆就是兩年多,我已經十五歲半了啊!育的非常棒,該芽的芽,該開花的開花。侍候在身邊的冬梅就不多說了,她雖略有姿色,身材卻很不錯,纖腰如柳,婀娜多姿。便連哥們兒看見那大號板磚蕭板板,該死的小兄弟也會不聽話的舉起來,效果還「剛剛」地。我想,這可能是因為我瞧她愈來愈順眼的緣故。
韓太傅一怔,隨即含笑道:「方少爺這話從何說起?」
「從九皇子幾歲不再尿炕開始說罷,我時間大把。」
韓太傅又是一怔,哦了一聲,輕聲道:「方少爺定是誤會了,老夫來時,聖旨意已下,是以分頭來此。老夫前來勸阻崔公公,九王子則去晉見聖,盼能收回成命,這其中……」
「罷了,今兒個我心情不大好,就不說這些了。」我打斷他的話,接道,「想必大致意思他已跟你說過了,對於禁軍改制一事,你意思下如何?」
韓太傅微微頜,正色道:「昔年尊元大帝設立養兵之法,意使軍權安定,長治久安。隔定元、佑元、兩朝,諸方安定,可見其佳。至今時,方現出養兵之弊端,禁軍支出雖然遠較親兵為少,但集腋成裘,拖拉朝政。近1
些年來,聖已著禁軍參與各地修路立橋,整壩水利等諸項事宜,但杯水車薪,於事無補。禁軍改組,這是件極其危險的事情,一旦稍有處理不慎,便有兵變之險。再說九王最近正得聖恩隆,倘若由他提出此事,不免有插手軍權的嫌疑,那可是聖極為避忌之事。」
「聖近年來也愈來愈是擔心,養兵之法倘若不加控制,日後更成帝國負累。只是知易行難,方少爺倘若有什麼妙計良策,盡可直言。若是真能解決此患,老夫一定為你求情,恩赦大罪。方少爺年輕尚輕,於國於民卻有如此大的功勞,有老夫和九王子一力撐之,便是日後殿前為官,亦是不在話下。」
九皇子在一旁沉聲說道:「正是如此,只需咱們將諸事辦得妥妥當當,不捅婁子那就成了。方少,究竟是什麼點子,你就直說了罷!」
「物流。」我淡淡地道,「江湖裡有什麼規矩你們是知道的罷?淘金的有金幫,伐木的有排幫,各行各道,都有規矩。無論是黑道,白道,各有各的山頭,人脈。便拿鏢局來說,押鏢路出了自己的地界兒,每到一地,均要先拜訪當地勢力最大的堂口大哥,托為照顧。這樣也不致於人家和你為難,否則便是你功夫再為了得,大搖大擺地從人家門口經過不打招呼,擺明了是瞧不起人家。江湖中最為看重的便是面子,你不給人家面子,人家拼了性命,也會與你為難擾得你雞犬不寧。
待你鏢車過了,日後人家來到你的地界兒。你還得好好款待,請人家吃喝玩耍。如此有了交情,待鏢局再次走鏢經過,人家便會護你平平安安,是謂強龍不壓地頭蛇也。
而走鏢走的一般都是大鏢,零碎物件兒人家根本不會押保,至於傳信遞物,雖有郵差,但一來只限於奔走當地,二來收銀較多。一般商人百姓,仍是選擇托人帶信帶物等法。朝廷的驛站,只是將養,傳遞軍情消息,不為他用。而商人托賣的貨物,一般都由黑道白道的托為代運,要價極高,利潤既豐,自然爭執格鬥不斷。便如正明報,也只限於在京城傳閱。倘若在各地都辦了這份報紙,使民心聚集,得知朝廷恩隆,豈不更是平和?更何況火柴、肥皂等物,原料運輸從何著手?各方各面都需建立一個穩妥的渠道。我說的物流,便是以各地驛站為基礎,可代捎信,貨物,收取一定的銀錢,不但能安置一批禁軍,而且還是一條生財之道。」
韓太傅沉思半晌,蹙眉道:「這確實是個好法子,帝國的驛站雖也能運送貨物,但卻不如你說的這般詳細,不過這裡面牽扯太多,需要詳細規劃才好。」
我飲了一口茶水,又道:「郵政加物流,這是現今最容易建成的一個通道。帝國最繁榮富足的地方大多是沿著鳳河從宣旗府到蒼月府,與從軒月府和同濟府地朝天河相匯,在各州府的禁軍中挑選出一部分人來專門負責傳遞官府公文和百姓家或是負責傳遞重量很小的包圍。由老弱的廂軍來負責分類裝車,然後由少部分精壯地廂兵來負責運送。
到時候所有的物流線路將會像蜘蛛網一樣,把帝國境內所有的州府甚至是鄉村都緊密的聯繫起來。現在帝國傳遞信件多是靠私人傳遞或是行腳商人來順路捎帶,官府則是差遣百姓來傳遞,這樣既費時有費力,由禁軍分流出一部分人專門來做這件事,不僅可以解決部分禁軍的生計問題,還可以給我帝國的百姓提供便利。其中牽扯的州府雖多,但人數要少一些,利於朝廷控制。倘若真能完全建立起來,加補給、後勤管理、賞賜、轉運、損耗等處人員,所需禁軍至少要二十萬左右。」
「二十萬?」韓太傅霍然而起,九皇子亦是不能置信。他二人沉默良久,韓太傅朗聲道:「方少爺,老夫想與你詳談一番,不知可否?」
「自然可以。」我點頭,我還想從他身打探文候的事兒呢。但見他神色激動,身子顫,知他這會兒太過驚喜。是以笑了一笑,讓蕭板板送酒菜,與他們邊吃邊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