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戰爭的陰影（2）
寧南，地革委臨時辦公室。
申炎正向巴久禮匯報：「……**說，要用戰備的觀點觀察一切，檢查一切，落實一切。周總理說，戰爭打起來，就沒有國界了。去年八月，中央出做好反侵略戰爭準備的通知以來，我軍深感對蘇情報工作的薄弱。這次會議要求，省、地、縣都要編寫自己的兵要地誌，都要最大限度地收集蘇方資料。我們的偵察手段落後，那就拿出我黨的看家本領——動群眾軍民一體，打一場情報戰線的人民戰爭。」
巴久禮：「地縣都搞兵要地誌，就得地方出人出錢出資料。事關重大，我去看看李蘭同志有沒有時間。」
李蘭進會議室：「申炎同志，你好！社教中有功，特殊時期中又是哪裡出麻煩你去哪裡。造反最凶的時候，你敢大訓省城來的紅衛兵領，冷水形勢隨即好轉。那時候，我們這些人可沒有你那份兒膽子呃！」
申炎笑著敬禮，說：「那是光腳不怕穿鞋的，不知深淺。」
李蘭：「也不全是。沒有常的思想，幹不出常的舉動嘛！巴司令跟我簡單說了你帶回來的任務。咱們這些人，誰不懂情報工作的重要性呢？地、縣平時做工作，也需要掌握相關資料嘛！我的意見是，編寫兵要地誌，工作由你們具體抓，需要地方出人出物，你提個計劃。地革委和你們聯合下通知，召集各縣級單位來個領導開會，具體部署下去。調用檔案資料，由地革委辦公室通知各部門全力支持。還有什麼問題呀？」
申炎深受鼓舞，表示，地革委的得力領導，是完成這項任務根本保證。又說：「當面的蘇聯額瑪爾州，面積差不多等於四個江蘇省，人口卻只有百萬左右，主要分佈在沿江和鐵路沿線。友好時期我方不少人，去過他們的不少地方，估計會帶回一些資料。建議地革委出台一項政策，不管是被審查的人，還是被管制的人，只要提供真實資料，一律視為愛國行動。貢獻突出者，以功勞大小論獎。」
李蘭：「符合我黨一貫政策，沒有什麼不可以。準備打仗壓倒一切嘛！什麼時候開會呀？」
申炎：「準備二月六號。」
李蘭：「那就以『二六』作代號，組成的工作機構就叫『二六辦』吧。怎麼樣？」
巴久禮：「成立個領導小組，李蘭同志讓我和鄭志同志任正副組長，柳金棟任辦公室主任，你當副主任。辦公地點就在咱們冷水招待所，現在沒人住。地革委拔一點經費，你從財務藉著花，憑單據報銷。開會通知、抽調地方人員、各單位配合事項，你要盡快拿出計劃來。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快回家看看吧！」
一棟挺舊的二層灰色樓房，走廊上擺著煤油爐和一些鍋碗盆勺水桶之類。
屋裡，肖淑清邊鋪床邊說：「大人吃食堂，多費點兒錢就是了。孩子得洗洗涮涮，得沏奶粉，沒有水不行。整水得去鍋爐房，老太太提不動。我上班前、下班後，得先提幾趟水。一個孩子都弄不過來，小心別再懷上了。」
「順其自然吧！找一回老太太，索性多呆幾年。一個羊也得趕，兩個羊也是放。我還沒有小岙呢！」申炎樂滋滋地脫衣服。
肖淑清：「美的你！還生丫頭呢？你在千里之外，樓裡不讓搭爐子，煤油爐只能顧孩子——煤油是湘姐整來的，她說你要是回來一定告訴她，老不見面想得慌。」
申炎：「你不在家的時候沒有水，讓老太太求求鄰居幫幫忙吧！熬過這一段兒會好的，麵包會有的。我明天上午去地革委，下午有方便車回冷水，開會的事情不能拖。你告訴湘姐，形勢緊迫，下回再見吧！」
半夜，嬰兒啼哭。肖淑清開燈給孩子餵奶，現桌上的檯燈開著小光，申炎在那寫什麼。
「你這是怎麼啦？不能這麼拚命啊！」
申炎：「地革委明天上班就得用，時間不等人。你先睡吧！我一會兒就整完。」
肖淑清想說什麼，心疼又無奈地搖了搖頭。
冷水，招待所二樓走廊上。幾個房門分別貼著「資料搜集組（三）」、「編繪組（一）」、「技術組（三）」等字樣。不時有人進進出出。
袁永裕悄悄推開「二六辦副主任」的門，敬了禮一言不，抓起申炎的手晃著。
「全好了吧？怕你在連隊摸爬滾打影響腰傷恢復，到這兒幹點兒輕鬆活，完全康復了再下基層。願意嗎？」申炎說。
袁永裕沒來得及答話，鄒奮霍領著甫新怡和冷箭蘭進門來。
申炎一臉驚詫：「你們二位怎麼來了？」
冷箭蘭還那麼大大咧咧：「怎麼，不歡迎啊？地革委通知我們局來人，綜合全地區森林植被資料，有什麼問題嗎？」
申炎：「通知上說得明明白白，全要男同志。這裡地處一線，戰備異常緊張，女同——」
冷箭蘭滿不在乎：「全民戰備還分男女？『二六辦』主任還重男輕女呀，難道還把我們攆回去不成？」
申炎笑了：「紅衛兵領又來大批判了。」
甫新怡拿出一封信，說：「有人讓我捎份密件，說是可以燒，不可以看。封條好好的，請驗收。」
申炎：「謝謝，你們兩位決心留下？」
甫新怡：「箭蘭從她愛人那裡知道這件事，無論如何要來。她是學林的，看來我是多餘的了。都怨你愛人，非讓我來陪綁。」後兩句是沖冷箭蘭說的。
申炎尋思片刻：「你們決心為戰備作貢獻，積極性不應該受打擊。這樣吧！箭蘭負責森林植被資料整理，小甫負責文教衛生資料彙集，都在資料組。各組分工不分家，遇上重要的事各組一齊上。女同志住宿……就在走廊最裡頭吧！你們倆做伴兒。小鄒先送二位去，然後安排袁永裕的住處。」
四個人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