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防偵察科(5)
杜森峰:「還有哪!吉伊水庫——遠東最大人造海的最新資料,軍區情報部專期通報到師以上部位。當面額瑪爾州今年的糧豆總產量,預計為八十萬噸。州機關和領導人的門牌、電話號碼,已經列出了這些。怎麼樣?杜某不白吃軍隊的高粱米吧!」
申炎興奮異常:「哈哈!這裡是大有作為的戰場,沒錯兒吧!我們杜學究就是有真才實學,打95分吧!你是偵聽員兼教員,還是科裡唯一在位的值班員。民兵瞭望哨建設,進展得怎麼樣了?
杜森峰拿起值班日記:「到前天為止,三十六個民兵觀察哨全部建成。十二米以上瞭望台二十一座,其餘是利用山頭或建築物。第三期觀察員訓練班,明天在章家屯邊防連舉辦,團偵察股來電話,請你去作動員呢!」
申炎:「汪水的『夜老虎連』形勢怎麼樣?」
杜森峰:「全連訓練情緒高漲;微聲衝鋒鎗和新式火箭筒試裝了;我去上了幾次俄語課。袁副連長昨天剛回來——對了,他對像從四川來了,聽說你這兩天回來,定在後天舉行結婚儀式,請你務必參加。哎!差點忘了,典醫生問你啥時候回來,說你愛人生了個千斤,快回去看看吧!」
申炎狠狠拍了杜森峰肩膀一巴掌,裂著嘴轉身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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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屬房裡,申炎抱著孩子來回踱步:「小寶貝兒,關鍵時候我不在家,難為你媽嘍」
躺在炕上的肖淑清:「典醫生想的挺周到。她讓我晚上有事就敲牆,鄰居就去找她。臨產前三天她就住在這兒了,還真是夜裡生的,挺順利。」
申炎放下孩子:「那是個難得的好人哪!胸懷坦蕩,熱情爽朗,就是攤了一個不大磊落的丈夫。」
肖淑清笑了:「你說她好,她說你好。你倆怎麼沒成一家人?」
申炎也樂了:「你尋思呢?要是她沒有丈夫,備不住還真就那麼回事兒了,你也就用不著到邊疆來了。怎麼,妒忌啦?」
肖淑清接過孩子餵奶:「不跟你貧嘴了,我正愁吶。營區裡沒有托兒所,離街裡又遠。再過一個月我就得上班了,孩子往哪放啊?」
申炎沉下臉:「我成天東奔西跑,一年得有二百天不在家,看來得請個老太太幫忙了。我打聽了,當地的行情是包吃包住,每個月二十五塊。二十五元就二十五元吧,權當你不掙工資了。我的薪金養活老婆孩子,不大富裕,清平是福哇!」
肖淑清:「給孩子起個名兒吧!」
申炎:「早就想好了。女兒初始在《冰山上的來客》歌聲之後,那就是天山之女。天下有山謂之岙,要是個兒子就叫小岙。有山必有水,山水謂之溪。就叫小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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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沉睡,夜風料峭,遍地白霜。遠處的村落傳來隱若的雞鳴聲。兩路行軍縱隊悄悄穿行於林間。
出了樹林,一路隊伍進入山腳下的深草中。另一路隊伍穿越鐵路,來到柳樹叢密集的土壩下,悄無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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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星空,可見一道黑黝黝的鐵橋橫在半空。橋頭堡旁豎著的一根桿子上有一盞綠色信號燈,燈下有個人在不時走動。橋下是一條黑帶——大河流水同樣悄然無聲。
六個黑影鑽出柳樹叢,輕輕潛入水中,接著是微弱的划水聲。
遠處傳來火車鳴笛聲,光當光當聲由小漸漸大。
強烈的光束照得橋上如同白晝。橋頭旁的哨兵持槍而立。水裡的黑影和划水聲都消失了。
震耳欲聾地嘶鳴和金屬撞擊聲消失之後,夜暗歸於寂靜。
輕微的划水聲又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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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叢下,秒錶嘀噠嘀噠。模糊的臉形和身影,可以辨出掐表人是申炎。
啪喳!重物落水聲。接著是嘩啦啦聲,很快就消失了。
橋頭的哨兵高喊:「什麼人?口令!」
大橋兩端崗樓上的探照燈一齊亮起來,光柱在大河上下、鐵橋兩側晃來晃去。河面上平靜如實,並無異常。
崗亭裡的電話響了:「我是一號哨位,剛才好像什麼東西落水,聲音挺大……現在看不見……不知道……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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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面映襯下,可見樹叢中舉起的兩隻胳膊分別抖了一下。兩顆紅色信號彈升上夜空。
山腳下和柳叢裡槍聲驟起,無數曳光彈劃過黝黑的河面,織出絢麗的「綵緞」。橋頭的哨兵打了個趔趄,倒地了;兩盞探照燈幾乎同時熄滅了。
橋上的警報器響了。兩個橋頭堡的不遠處,各有一堆黑糊糊的東西噠噠噠噠閃著火星,像是機關鎗在掃射。
轟、轟,轟轟,四道火溜子分別劃向橋頭堡附近的兩堆黑東西。爆炸聲後,「機關鎗」啞叭了。
兩組各三個黑影從兩端衝上大橋。不大功夫,噗通、噗噗通通,全跳進河裡了。
兩道閃光、兩聲巨響,分別生在鐵橋桁樑上。
兩棵綠色信號彈升起。
山腳下和柳樹叢裡的人交替撤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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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奮霍等人全身是水,抬著袁永裕進了離橋頭堡不遠的警衛分隊營房。
燈光下,申炎俯下身去問:「怎麼樣?傷在哪裡?」
一個年輕幹部:「副連長在人梯頂端,鋼樑上的霜挺厚,河水太涼,手有些麻。手掌一滑,直上直下掉下去,像根筷子插進水裡。河水一米多,可能是腰椎頓傷了。」
袁永裕痛苦地說:「隊長,合練失敗,都是因為我。要是實戰,就壞了大事嘍!」
申炎:「別那麼說,這不是失敗。六個小時潛行三十公里,偷襲不成變強攻,兩個炸點都響了。連隊改裝訓練還不到四個月,你集訓回來才十八天,了不起嘛!第二方案達到目的了,第三方案還沒用呢!要是實戰,火車離橋一百米左右,我們所有的火箭筒對準橋樑鐵軌的兩個接點同時開火。道軌斷開,幾千噸的高列車撞過來,那是什麼效果?」
袁永裕的娃娃臉掛著勉強地微笑,對汪水說:「連長,我沒說錯吧?我們隊長點子多的是,神得很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