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滴滴（3）
申炎對著麥克風說：「我們正在向上級報告，你讓巡邏組在島下隱蔽觀察一會，先別上島.你也別撂電話，咱們隨時交流，長在這兒。」
增音器裡傳出柳金棟聲音：「不上島不行啊！o17一號就在西山坡觀察所裡，用電台直接指揮巡邏組。他們那裡觀察比我們這裡更真切，口令一道接著一道，我們無權否決呀……巡邏組已經上島了，開始巡邏了……蘇軍開火啦！」
申炎：「讓他們隱蔽好，別動！」
增音器：「我們也是這個意見，跟o17說了。他們的一號命令再走一走……」
黑龍江左岸一個山坡上，樹叢茂密。
樹蔭隱蔽下，魏北石和那個胖男人，穿著草綠色細帆布衣服，舉著望遠鏡向對岸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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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圓形鏡內景：島上，一個土包後面躍出一個軍人，低姿躍進到一道土坎下。身前身後像沙鍋裡苞米花，噠噠噠噠聲連成一片，所幸沒擊中。島上平靜下來了。
突然，圓臉軍人從低窪處躍起，快跑幾步迅臥倒，橫打幾個滾兒，隱蔽到土坎下。「苞米花」同樣包圍著他，噠噠噠噠聲又連成一片，也沒擊中。
過了一會兒，第三名戰士從土坎的豁口緊貼地皮爬出，低姿匍匐，也到土坎了。
又過了一會兒，一個背電台的人從一個大土堆後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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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史？！」江左岸山坡上，樹叢下的魏北石不自主地驚叫道。
胖男人：「你認識這個中國士兵？」
魏北石：「嗯？啊！不認識。有一個兵的模樣挺像我認識的一個下鄉知識青年，他不是兵，不可能是他。」說著，又舉起望遠鏡，一隻手扳來一簇枝葉做隱蔽。
鏡內景：看不到島上土坎後面的人，只能看到電台的鞭狀天線露在土坎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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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水，作戰值班室。
申炎與巴久禮耳語後，對著麥克風喊道：「請你們報告o17，應該停止巡邏，逐人無規律撤回。這是巴司令員意見！」
對方聲音嘈雜，過一會兒聲音大起來：「已經報告了，o17一號以無線電直接命令繼續巡邏。韓副司令還建議等島外有船通行的時候巡邏組再行動，那也不允許。」
方岐進來，申炎急切地問：「上級什麼態度？」
方岐：「那是友軍的決定，咱們的直接上級無權制止，上報大軍區了。」
申炎攥著拳，眼瞪得溜圓：「你沒說這是錯誤決定啊？o17命令巡邏組頂著彈雨前進，已經幾次被蘇軍火力壓制在起伏很小的島面上。這是拿戰士生命搞錯誤賭博啊！」
方岐：「說了！我們認為此舉不僅危險，而且完全錯誤。」
巴久禮：「越級上報！邊防機關有權這麼做。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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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岔小紅樓樓上，窗前，柳金棟手舉十五倍望遠鏡。
呂秀敏手扶大倍望遠鏡，目不轉睛地盯著島上。
雙圓形鏡內景：鄒奮霍突然躍起，「苞米花」隨即包圍了他。
望遠鏡前，呂秀敏全身一痙攣了一下。
鏡內景：鄒奮霍低姿曲線奔跑十幾步，跳進一條水溝裡。彈著點在路線附近濺起串串泥沙。
噠噠噠聲在江面反響的同時，袁永裕躍起，猛奔十幾步跳進了水溝。彈著點被他甩在身後。
幾乎同時，一名戰士從袁永裕左側十幾米處跑進了水溝。彈著點遲到得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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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岸，山坡上的塹壕裡。
卷中校赫廖夫斯基一臉**，放下手中的望遠鏡，接過一個下士手中的大口徑機關鎗，眼睛貼上瞄準鏡，手握起方向機，手指頭壓在扳機上。
單圓形視野裡，有刻度的十字線，向露在土坎上面的電台天線靠攏、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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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圓形視野裡：史延忠躍起，剛邁出一步便栽倒在土坎頂上，一動不動了。他身後的電台已經粉碎，血染軍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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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呀！史台長他——」小紅樓樓上，大倍望遠鏡前的呂秀敏一聲驚叫。
柳金棟一隻手持十五倍望遠鏡，一隻手掐電話，狠狠跺一腳：「這是什麼指揮員？完全是人為製造無為犧牲事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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噠噠噠噠……聲中，樹蔭下的魏北石全身猛一痙攣，手裡掐著的樹枝「卡」地一聲折斷了。此時，他腦子裡映現的是：
——冰道上，汽車橫向打滑，撞向魏北石。
——史延忠手急先一步推開魏北石，自己被車尾掃倒。
——魏北石向史延忠爬去：「小史兄弟——」
——客車裡，申炎和丁石先抱著史延忠掐人中**，大聲喊著小史，小史。」
——史延忠慢慢睜開眼睛，伸手抹了抹臉上的血，說：「魏副社長怎麼樣？沒傷著吧？隊長，我沒事，你們不用著急。」
一旁的魏北石熱淚盈眶，嘴唇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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乒！冷水作戰值班室裡，申炎倏地站起來，拳頭狠狠砸在值班台上，玻璃板粉碎。「這是什麼邊防鬥爭？純粹是耍小人手腕兒，我要告他！」
巴久禮手扶申炎的肩，摁他坐下。
桑必厚趕來：「救護隊快上啊！」
申炎趴在玻璃碴上，嗚咽著：「不行啦！高射機槍平射……交叉火力，上去也是無為犧牲。」突然，他狠狠搥了自己腦袋一拳：「我太大意了。鄒奮霍曾告訴我o17有意組織上島巡邏。當時我想一個師長，就算政策觀念不強，也不至於不聽老抗聯的勸阻吧！如果提前向大軍區反映他們的意向，小史就可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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增音器傳來：「救護隊被火力壓制在島下，無法上島。」
申炎騰地站起來，紅著眼睛說：「黨委副書記同志，我以**員的名義，請求向大軍區直接反映這件事，算我違紀私自行事也可以。」
鮮血從申炎胳膊一滴一滴落到桌面上，濺出朵朵梅花圖形。他全然不知。
「以我這個代理司令員的名義吧！」巴久禮說。
申炎對著麥克風喊道：「科長，你聽到了沒有？請韓副司令員向o17一號正式報告，就說這種作法毫無道理、完全錯誤，我們要向大軍區反映！」說完立即搖另一部電話手柄：「總機，要大軍區作戰值班室，特急！巴代司令員在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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