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面對槍口的微笑（1）
江邊，冷水邊防總站站長李戈，一位瘦高個子中年人，匆匆登上瞭望塔.
汪參謀報告說：「今年蘇方開冰道的時間，比往年提前了整整一周。出動的兵力，也比去年增加了一倍。」
申炎在大倍望遠鏡前觀察，說：「越境長度約三百米，縱深約六十到七十米。這等於告訴咱們，航道中心線不是國界，國界在他們說的『離中國岸邊不遠的地方』。處心積慮呀！」
李站長：「汪水，把數字記下來，回去上報。突破航道中心線，黑龍江就不成其為界江了。我們的江島主權就全沒了。」
汪水：「上級要的是準確數字，六十到七十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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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炎背著一種叫做方向盤的軍用測量儀器盒子和三角架，趟著深雪走向江心。
瞭望台上，李戈邊觀察邊說：「一個蘇聯上尉跑上瞭望塔。一個少校下車了，上了碉堡頂蓋兒。」
一旁的汪水用鉛筆記錄。
鏡內景：申炎跨過蘇方的越境冰道。冰道旁邊每隔二十五米，立著一棵高約半米的木樁子。
蘇岸邊，另一種矮樁上的高音喇叭出「哏——哏——」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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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內景：申炎繼續前行，不時向我岸上的紅色航標瞄準。越過蘇方冰道又走了一百步，申炎架起三角架，安上類似經緯儀的儀器，先向蘇方觀察了一陣兒，又轉動鏡頭，瞄向岸上的航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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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岸下，執勤士兵臥倒在冰塊後，端著槍瞄向申炎；
一個碉堡頂蓋上的大倍望遠鏡前，蘇軍少校在觀察；
左右兩個碉堡的射孔伸出了機槍口，子彈上膛聲卡嚓、卡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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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中冰面上，申炎有條不紊地測量、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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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岸上空，直升飛機低空巡邏。
巴羅格斯克市沿江公路上，滿載全副武裝邊防軍的兩輛卡車，駛到下江道口待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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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中冰面上：申炎卸下儀器，收攏三角架，無意中現附近雪地上有一片雜亂無章的腳印，還有人體倒地撕打的痕跡。一串靰鞡印讓他眼睛一亮，過支用自己的腳比一比，掏出鋼捲尺量了量，然後背起三角架往回走。
路過蘇方越境冰道旁的木樁，申炎現樁子上安裝著硬塑插座。他明白了，這是蘇方巡邏兵隨身攜帶的便攜式電話單機與上級溝通用的。他扭頭看了看蘇方，拿出方向盤盒子裡的螺絲刀，卸下一個硬塑插座，揣進衣兜裡。轉過身來，面對瞄向自己的槍口，向臥倒的哨兵和碉堡上的少校，微笑著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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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炎走進岸邊的會晤室。汪水和李站長跑進來。
李戈摘下帽子：「天哪！你嚇我一身冷汗。」
汪水：「李站長差點兒派車派人去把你拽回來。」
申炎摘下線手套，挫著手說：「說好的，我一個人去，人多、去車輛，反而惹事。你們在瞭望台上視界廣、看得清，蘇方還有別的動向沒有？」
李戈：「碉堡後面站有個背步話機的兵，少校說一句他傳一句。他們的勤務條令規定，對破壞邊境設施者，哨兵有權使用武器。少校如果下令開槍怎麼辦？不開槍，那兩大汽車全副武裝的兵下來又會怎麼樣？」
申炎掏出硬塑插座：「碉堡上的少校是西薩耶夫，以前是柯魯洛夫卡哨所哨長，五年前我們較量過。現在他也出面會晤，我們打過交道。那人還不至於瘋。」
李戈：「你卸他個插座有什麼用？」
申炎：「咱們得讓蘇方知道，航道中心線右側的水域主權歸中國。中國邊防軍，有權對那裡的非法設施採取行動。哎！我的測量點附近好像有個穿靰鞡的人要越境過來，撕打痕跡很清楚。咱們觀察哨現了沒有？」
汪水：「現了。昨夜一點三十六分，蘇方一群哨兵在那裡與人廝打，抓的什麼人看不清。」
電話鈴響了。會晤室管理員說：「申參謀，蘇方掛旗了。」
申炎笑了：「來的好快，也來得正好。告訴車去接方岐，你做接待準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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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理員走到會晤室旁邊的旗桿前，升起了紅旗。
申炎、方岐走到江岸下。
蘇方的汽車高開過來，以前見過面的「疤眉上尉」西薩耶夫，現在已是少校，在一個大尉陪同下，出車與中方人員相互敬禮、握手、問好，進入室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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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座後，方岐為客人倒茶。申炎向西薩耶夫少校遞煙，雙方都微微一笑。
蘇方翻譯沃得爾洛夫大尉說起了蹩腳的漢語：「卡司（開始）——鋼砸（工作）~~？」
申炎展手，表示同意。
西薩耶夫宣讀了俄文稿子。
沃得爾洛夫說了兩個生硬的漢字：「請，請！」用手示意方岐替他翻譯。
申炎從方岐的記錄稿上收回目光，說：「沃得爾洛夫總是這麼謙虛，又讓你翻過來翻過去吧？免了。」然後微笑著以手勢示意西薩耶夫吃糖。他自己喝了一口茶，打開記錄本夾子，開始言：「中華人民共和國冷水邊境工作總站站長，授權我聲明如下：1968年12月7日以來，蘇聯邊防軍多次越過黑龍江航道中心線，在中國冷水鎮當面開闢巡邏冰道，設置軍事設施。對於蘇聯邊防軍這種公然侵犯中國領土主權的行為，我方提出強烈抗議，並要求蘇方立即停止上述行為，撤回所有越境設施。」
西薩耶夫：「蘇聯軍人是在自己境內履行職責，蘇聯邊防代表的聲明說清了這一點。我們沒有其他問題了。」
申炎：「蘇方的巡邏冰道，歷來都在主航道左側。今年大幅度前推，這又是為什麼？中蘇兩國邊境談判期間，雙方邊防軍都應該維持現狀不進不退。單方破壞習慣控制線，目的何在呀？」
西薩耶夫：「申，我奉命轉達聲明，工作已經結束。」
申炎：「請向蘇聯邊防代表轉達我方的聲明。」
西薩耶夫：「這是當然。」
申為：「再喝點茶吧！」
西薩耶夫歪頭抬肩展手，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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