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羅衣野鴨（4）
小紅樓上，大倍望遠鏡鏡內景：江上一艘白色輪船突然拐彎兒，靠在烏巴勞島上部外側，離打草的民兵挺遠，中間隔著『蜂腰』的水網沼澤地。
柳金棟轉身搖電話：「應急民兵緊急出動，島上部，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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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產隊隊部，民兵坐在大通鋪上練習俄語。
馬立撂下電話高喊：「緊急登島！島上部，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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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多個戴著紅袖標的民兵登上島上部，舉著紅語錄本衝向島外側，邊跑邊喊著生硬的俄語：「這是中國領土，你們越境了！」「中國領土主權不容侵犯！外國人立即撤回去！」
蘇聯航標工人戰戰兢兢下了航標架，來不及收拾地上的工具，便匆匆返回船上，開足馬力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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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紅樓樓上，地圖前。巴久禮：「航標船突然登島，是不是蘇方蓄謀的一種姿態呢？」
柳金棟：「航道右側的紅色航標由我方管理；蘇方管理左側的白標。兩國航標部門有協議，一方管理不便的個別地方，可以委託對方代管。這裡有我方的航標船駐在，不存在代管問題。」
鄭志：「雙方航運局有電台聯繫，通知他們交涉好不好？」
申炎：「可以肯定這是蘇方的一種姿態。目的是告訴中國人，別看你們上島打草了，主權可不是中國的。紅色航標也由蘇聯人維護，整條大江就都是他們的啦！」
柳金棟：「沒錯兒！今天攆走了，說不定還來什麼招兒。」
申炎：「應急民兵從生產隊隊部上島，所用的時間太長了，我看還得在島內側隱蔽待命。蚊子咬得慌，可以抹防蚊油、戴紗網帽子唄！」
鄭志：「如此看來，是該考慮如何常久控制島子的問題了。在這類『爭議島』上開荒，省一級也沒有最後決定權。咱們要搞，就得早些打報告了。」
申炎：「開地的同時建一棟小房子，費不了多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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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面上風平浪靜，一艘蘇聯炮艇緩緩行駛在航道上。突然，炮艇來了個急拐彎，靠上了烏巴勞島上部外側。
一名蘇聯邊防海軍中校和兩名士兵下了炮艇，登島朝一個草垛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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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坡樹叢下，袁永裕手舉望遠鏡在隱蔽觀察。
樹叢後，史延忠嘴對送話器呼叫。
六岔村裡升起兩顆紅色信號彈。
烏巴勞島裡側陡坡下的應急民兵迅上島，成兩路縱隊跑步包圍蘇軍上島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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島上，正指揮士兵拆散草垛的蘇聯中校一邊後退，一邊說著俄語：「這裡是蘇聯領土。你們未經蘇聯政府同意，擅自打草是不允許的。」
戴紅袖標的民兵揮動語錄本，邊跑邊高喊俄語口號：「你們越境了，必須立即撤回！」「這裡歷來都是中國領土，不許干涉我們生產！」「打倒新沙皇！打倒社會帝國主義！堅決反對修正主義！」
蘇聯中校一行揮手調頭，匆匆登上炮艇。炮艇的煙囪迅即噴出濃煙，快駛回航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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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紅樓裡，在大倍望遠鏡後觀察的巴久禮說：「赤手空拳的老百姓喊那麼幾句口號，蘇聯中校就惶恐不安、連連後退，堂堂級大國的邊防海軍，就這麼害怕中國群眾？」
一旁的申炎：「他們的宣傳機器把紅衛兵說成了洪水猛獸。這麼一群『紅袖標』突然出現，別說是外國人，中國人也有膽戰心驚的呀！」
柳金棟瞅了鄭志一眼，沖申炎撅撅嘴。申炎拍了嘴巴一下。
巴久禮直起腰來說：「鄭志同志，你說得對。我想讓申炎陪你回冷水一趟，向地革委說明開地、蓋房子的必要性，做做上級的工作，請求支援一套大型農業機械。眼瞅著就到『白露』了，文電往來說不清道不明，恐怕誤事啊！你看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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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水，邊防機關招待所。背手槍的班海在門前站崗。
申炎走來：「老班，你站起警衛哨兒啦！」
班海：「老申回來啦！你要是在家也跑不了哇，照樣兒也得排上班兒。」
申炎：「我得找鄭司令員簽批急件兒，烏巴勞島鬥爭的事兒，耽擱不得。」
班海小聲說：「正陪『東北新曙光』一把手看蘇聯電視呢，在二樓一號房間。你可別鬧大動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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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裡，燈光很暗。
申炎悄悄摸到沙背後，小聲說：「司令員，有個急件請你簽批，烏巴勞島的事兒。」
「烏巴勞島？什麼急事啊？」司令員身邊的人問，膠東口音。
申炎：「登島鬥爭出現了新情況。蘇聯中校上島了，意圖表明那是他們的領土。地革委和邊防機關聯合請示上島開荒、蓋房子，省裡還得上報北京。那裡的秋季來得早，時間不多了。」
個頭兒不比鄭司令員高的『東北新曙光』一把手兒轉過頭來，看不清面目：「你說的是標準話，可我還是聽出也是個膠東人。膠東人辦事認真哪！反修鬥爭可是大事。韓主任，你跟家裡打個招呼，就說是我說的，以省革委和省軍區的名義特急電報，抓緊請示北京，抄瀋陽軍區。還有什麼問題呀？」
申炎：「六岔是個偏遠小生產隊，只有三十來戶人家，部隊、和外來民兵二百多人駐在那裡，負擔挺重的。上島開荒需要大型農業機械，他們一件沒有。」
「東北新曙光」一把手：「縣裡撥一套不就行了嘛！邊境縣財政比較困難，省裡給撥一點錢。韓主任，一併說說，馬上落實吧！」
「感謝長對反修鬥爭的堅強領導與支持。」鄭司令員說。
「我省兩面臨『修』，這種事情多喲。你們沙水邊防站的一個機要員，不是得了急病嗎？我叫直升飛機去搶救，人家說能飛去飛不回來，只好在中途設置臨時加油站。建國快二十年了，上千里的邊疆不通汽車，說不過去嘛！我決定啦！各地區都組織民兵團，上去修國防路，已經開始行動了。」
「長深思遠慮，這是一項具有重大戰略意義的決策。」鄭司令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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