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使命（5）
傍晚，航運局一間辦公室裡。方岐站在辦公桌前。
郝玉英：「請坐吧！我這個人可挺厲害，你能受得了嗎？」
方岐沒坐，回答很乾脆：「我不怕厲害，只怕不講理。你是講理的人，越利害越好。」
郝玉英：「我急眼了可罵人哪！咱們成天打架？」
方岐：「我挨罵不還口，不跟你吵。」
郝玉英：「我還打人呢！」
方岐：「我挨打不還手，不跟你打。」
郝玉英憋不住笑了：「我聽人家說，結婚前的男人好話說盡，當狗作馬都情願。婚後就成白眼狼了，拿老婆當奴隸。」
方岐一本正經：「咱們給它反過來，結婚前規規矩矩。結婚後，你喚狗，我就到；你騎馬，我就四腿著地。」
郝玉英渾身顫抖前俯後仰，雙手捂著嘴才沒笑出聲來。
方岐伸手要去扶，邁出一步又僵在那兒，兩隻胳膊懸在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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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待所會議室裡，申炎與十四個談判代表談話：「協商三天半了，這份協議草案已經照顧到雙方的意願。實行革命大聯合，是中央根據特殊時期形勢作出的部署，革命派必須毫不動搖地執行。某一派建立的權力機構，地革委概不承認。希望大家——」
「不考慮權在誰手裡，不論派大派小兩頭一般沉，我是不同意呀！」二總部的席代表「王大甩」一甩手說。
身高只有一米五的一總部席代表「高大個子」扯著公鴨嗓兒：「不分奪權先後，不論真假革命，我們還不同意呢！」
申炎嚴肅起來：「今天是最後一次協商，地革委副主任、邊防機關鄭司令員在樓上等著。誰不同意簽署聯合協議，請把意見寫出來，簽上字。地革委將在《告全局職工家屬的公開信》裡說清楚。希望各位從大局出，順應革命形勢。」
門外有人喊申參謀接電話。
申炎：「今天是九月二十五號。國慶節前還搞不了大聯合，只好向全局群眾公佈代表的真實表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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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務台前，申炎拿起耳機：「我是申炎，哪裡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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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裡的王占慶，兩隻腳翹在桌子上：「去格南監督大聯合的人，我給你抽了兩位。一個是寧南縣武裝部卜副政委，老新四軍嘍！一個是教導大隊於教導員，錦州戰役參加者。可都是很強的團營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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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待所櫃檯前，申炎：「加上我三個人，難以控制一個林業局吧！這兩位我都不大熟，職務都比我高，負責人怎麼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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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殊時期辦，王占慶一副得意神氣：「你起主導作用，司令定的嘛！我可是盡了最大努力，實在不夠以後6續再派，進點兒可不許推遲。明天晚上八點，他倆在寧南火車站等你。」
啪！電話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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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待所櫃檯前，申炎使勁搖電話：「王科長！……什麼，他走了？班參謀嗎？王科長什麼意思？一個縣團單位，三個人怎麼照顧得過來？我職務最低，到底誰負責？……我不是畏難，更不是爭權，是實在不懂王科長什麼意思……我不想告他的狀，話可得說明白。有幾個談判代表這兩天鬼鬼祟祟，連本派比較正直的代表也不知道他們在幹什麼。我一個人看不過來，很可能要出事。請你如實記錄上述原話，交給王科長看。他還不採取措施，我就請你越級報告長了。拜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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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寧南火車站候車室門前，冷風嗖嗖。
申炎穿著大衣，與卜副政委、於教導員互相敬禮、握手。
旁邊，兩伙兒談判代表分別與一些身份不明的人嘀嘀咕咕。有的人焦躁不安，來回踱步；有的人暗自得意，若無其事。
卜副政委：「王科長傳達鄭司令員指示，說你熟悉情況，我與格南鎮接觸得不多，林業局剛剛交過來，就更不熟悉了，具體工作你要多幫助。」卜副政委是江蘇口音，說話挺快，聲音不大。
申炎：「我也是四天前才介入，咱們上車再談吧！」
卜副政委：「今天太晚了吧，去也幹不成什麼事，明天再去不好嗎？老於也是這個意思，我們商量過。」
旁邊的方向東如坐針氈，喊道：「還要等到明天？那格南林業局可要血流成河啦！」
卜副政委：「你什麼意思？」
申炎喊道：「你們代表都嘀咕什麼了？有話為什麼不明說？桌上雙方握手，桌下互相踢腳，這是革命派作風嗎？我現在必須說清楚，特殊時期必須在無產階級專政下進行。現在大聯合協議已經簽署了，破壞和妨礙協議執行的人，必須對後果負責任。你們每個代表的言行，都將記入自己的檔案。」轉身對卜副政委小聲兒說：「恐怕真要出亂子，不去不行啦！二十三點有趟火車，不能再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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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時，十四個談判代表和三個軍隊聯絡員走下火車。
檢票口外聚集著上百人，分成兩伙兒吵吵嚷嚷。
借助檢票口旁邊的燈光，申炎眼看、耳聽：
那邊一夥兒，有一個拉著王大用胳膊的大高個子喊道：「白天簽字大聯合，天黑就武力奪權，什麼玩意兒。就等你們回來了，滅了他再說呀！」
另一個人附和道：「抱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滅了他也活該！絕不能讓他們陰謀得逞。」
王大用：「哼！我他媽早就看出這幫玩意兒不地道，果然是當面唸經背後下蛆呀！正好，讓軍代表們看著辦吧！」
這邊一夥兒，一個人拉著「高大個子」小聲說：「他們把山上各林場的人全拉下來了，兩千多圍咱們六百，得趕快想法子啦！」
「是啊！炸藥包都安上了，有人手掐著拉火管兒，馬上就炸辦公室啦！」
「高大個子」：「誰讓你們搶佔辦公室的？」
「這……那不是你打的電話嗎？我們幾個都在場啊！」
「什麼、什麼？胡說八道！我怎麼會幹——你說清楚，那什
麼時候的事？」「高大個子」如墮五里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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