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使命（3）
申炎收起筆記本準備離開.鄭司令員叫住他，從鐵櫃裡拿出一個信封，說：「這次讓你去格南還有個理由，看看這個吧。」
申炎掏出裡面的材料看了一會兒，問：「這個線索的來源，是什麼渠道？」
鄭司令員：「地革委研究格南問題，李蘭同志想起他曾經交給公安處長親手保管的這份材料。你搞社教現了特務嫌疑，這回再從側面查查這個人，看他與格南當前的形勢有沒有關係。這可是秘密使命，這份材料看完了留下，不要抄錄。到那裡現了情況，要嚴格控制知情範圍，有事直接向我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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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炎走出辦公樓。一陣秋風刮來，樹葉飄落。
衛生所診室裡。典湘邊開處方邊與申炎嘮嗑：「好久不見了，老弟搞上對像沒有哇？」
申炎苦笑道：「成天東奔西跑，到處亂糟糟。我這個人招風，對像沒搞上就是非纏身，真搞上了，還不知會惹出什麼禍來。」
典湘也苦笑：「看看，鬧情緒了吧！我心裡也不是滋味兒啊。早就想找機會跟你嘮嘮，今天正好沒別人。我得告訴你，王占慶他不是個東西，不整人就活不下去。」
申炎一愣，「別那麼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兒。」
典湘一副姐姐姿態：「當老弟的別跟我裝相，你以為我虛情假意呀？這話我從來沒跟別人說過，可得跟你說。王占慶這人陰損陰損的，淨耍小手腕兒，老部隊的人都叫他『王肅反』。我跟他三天不打仗，五天早早的。」
申炎：「兩口子過日子，能不閒磨牙嗎？打是親罵是愛嘛。」
典湘：「能閒磨牙，對我那就是幸福了。我和他是勢不兩立呀！我問你，當年你打的熊膽、熊掌、熊膝蓋骨，都哪兒去了？」
申炎：「熊膽是李連學交給王科長了，說他的老戰友病重，等著用。剩下的全都賣了——哎！那時候你還沒到邊防來，這種事怎麼會知道？」
典湘笑了：「當年叫你聲老弟還不舒服，純粹傻孩子一個！告訴你吧，掌熊、膝蓋骨，都是王占慶讓公務班長從土特產收購站要回來，包括熊膽在內，全都送禮啦！他怎麼當上的幹部科長，還不明擺著？他那兩個老長，只知道熊是老部下打的，哪想到打熊的人被打擊陷害這麼慘。」
申炎一驚，隨即笑道：「你怎麼跟我說這些？不怕我給你們造輿論哪？」
典湘：「你的人品我還不知道？造也活該！」
申炎：「你跟他勢不兩立，他送禮得提拔的事兒還告訴你？兩口子說悄悄話兒吧？
典湘遞來處方，說：「十一年前他就騙了我，要不是組織反覆勸阻，早就跟他離了。他心裡明白，不管什麼事再瞞我一回，孩子就不認他這個爹了。小辮子抓在我手裡，他不說行嗎？只要我眼珠子一瞪，他就只剩下低三下四哀求的份兒。」
申炎差點兒笑出聲來：「挺有意思。十幾年的夫妻，幹嗎那麼過日子啊？」
典湘面向窗戶，一臉哀傷：「人這一輩子啊，說不上哪一步邁錯。1955年他授了個中尉銜兒，裝的一本正經，沒命地追我。那時候流行一套嗑兒，『一個星太小，四個星太老，三個星難找，兩個星正好兒』。那一年我還不滿19歲，懵懵懂懂相信了他。孩子出生了，才知道他不僅隱瞞年齡，還是這邊結婚以後才跟前妻離。我這心一下子全碎了，再也沒過一天舒心日子。打那以後，他在我面前就像耗子見了貓。」
申炎歎氣，說：「孩子那麼大了，不好好過又能怎麼辦？」
典湘：「我跟你說這些，不是為了討好兒，也不用你同情。只想讓你知道，王占慶的老婆孩子和他不是一路人。」
申炎：「別說了，謝謝你這麼信任我。」
典湘：「我跟他丟不起那個人哪！勸他積點兒德，當面答應了，轉臉就不是他。說什麼政治歷來就這樣兒，劉幫不整項羽就不能得天下。一肚子壞水，滿嘴噴糞。」
申炎點點頭：「這話像他說的。這幾年他算瞄上我了，愛整就讓他整吧！社會有公理，人心有向背。我不還是我嗎？」
典湘：「你倒趁得住氣。這麼好的人，怎麼就找不著個好對像兒？眼眶子太高了吧？你看我們所的小於怎麼樣？剛從護校分來，怪俏麗的。」
申炎連忙搖頭，「她？小眼睛滴滴溜溜，說不上心裡琢磨啥。剛分來不久，就去會計那兒查我的薪金袋兒。年齡也不般配。」
典湘：「咳！是我跟她說你還沒有對象，她可能上心了？也是，不瞭解人品，先看掙錢多少。年齡大小倒為次，過日子要的是心貼心。像我，倒了八輩子血霉。你不喜歡小媳婦，那就尋覓別人吧！老大不小了，別太挑剔啦！我現合適的就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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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炎來到特殊時期辦，作訓參謀班海把他領到幹部科長辦公室。
坐在轉椅上的王占慶伸出手，等班海把材料遞過去，又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水，這才亮亮嗓子開腔了：「格南林業局的『紅色造反團總指揮部』，簡稱一總部，以學生和下層幹部為主。局裡主要領導認為這一派成份比較純，支持他們建立了『政權接管委員會』。另一派叫『革命造反派聯合總部』，又稱二總部，以中層幹部為骨幹，以建局的老班底為後台。這一派不唯成份論，迅擴大，成立了『革命委員會』。雙方都與林業總局、林業管理局相對應的造反派聯繫密切。一總部說二總部是『炮轟派』，二總部說一總部是『八八團』，相互爭權經常武鬥。該局今年計劃生產木材三十萬立方米，上半年只完成了五分之一。這個局是十幾個老局抽人組建的，一萬多人口，來自全國二十三個省市自治區。主要情況就這些，其他按司令說的辦。」
申炎收起筆記本：「簽署大聯合協議以後，你準備讓哪些人去監督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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