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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風雪萬里行(2) 文 / 大流歌

    風雪萬里行(2)

    曲後禮也小聲:「別說那事兒了……」聲音變大:「哎!怎麼沒人買呀?我來!」拿起「李大哥」的小板凳,從身後經跨下拋向空中,一條個凳腿落在頭頂上旋轉起來.兩隻手拿起耗子藥袋兒高聲叫道:「來呀!快買耗子藥啦!百尺之外聞味兒就來,沾沾嘴兒立馬蹬腿兒。百靈百驗,包退包換……」

    圍觀人群中,一個留著「斯大林鬍子」的白種人輕輕點了兩下頭,扭身走了。

    煤礦礦長扭頭,目送白種人的背影消失在蘇聯駐伊寧領事館旁邊的胡同裡。礦長點上一支煙,沒等抽完,那人又出現在圍觀人群裡。他的目光與曲後禮的目光相碰時,輕輕甩了一正步頭,轉身又走了。

    曲後禮放下耗子藥:「李大哥,我還有點事,回見!」

    礦長大喊:「曲、雲、濤!走的不要,電線的……」

    曲後禮撒腿就跑,拐進一條胡同沒影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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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由市場上,賣囊的、賣烤包子的、賣羊肉串的、賣水果的、賣紅茶的,很熱鬧。

    申炎和一個擺地攤兒的哈薩克人說完話,站起來對海鐵寬說:「那個賣耗子藥的河南人,這二年再沒出現。都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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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鄉村土路上,冰雪溶化,泥濘難行。當地的行人都穿著長腰靴子,外面套著膠皮套鞋。

    一台四輪馬車上,申炎親切地問馭手:「小伙子,你是哪個民族的呀?」

    十七八歲的小老闆揮著鞭子說:「塔吉克,塔吉克民族的。」

    申炎:「這麼小就出來謀生,怎麼不上學讀書呀?」

    小老闆:「弟弟的嘛,多多的上學。我的嘛,掙錢。」

    申炎:「幾個弟弟上學?」

    小老闆:「上學的嘛,四個。兩個的嘛,爸爸的孩子;兩個的嘛,哥哥的孩子。」

    海鐵寬愣一下,隨即哈哈大笑:「他把男孩兒和弟弟這倆詞弄混了吧?兒子孫子同輩兒了!」

    申炎學著小老闆的腔調:「小弟弟,你的,這個的幹活,多長時間——幾個年了?」

    小老闆伸出四個手指頭:「四個年了。」

    申炎:「你的,紅旗大隊,常常的,去嗎?」

    小老闆:「常常的。這裡的路嘛,不好。別人的馬車,不來。」

    「你見過這個人嗎?」申炎拿出曲後禮的照片。

    小老闆認真瞧了一會,點著頭說:「記得的,記得的。個子的嘛,高高的;眼睛的嘛,笑笑的。」指著嘴裡的牙,「這個的嘛,亮亮的。他的,古裡木的去了。紅旗大隊的,不去。」

    申炎「嗯?那是哪一年?」

    小老闆:「我的,這個的幹,剛剛的。那個年,十五歲的。」

    海鐵寬:「古裡木是個什麼地方?你今年十幾歲?」

    小老闆:「古裡木的嘛——小隊的。紅旗大隊的,下面的。我的,十九歲了。」

    申炎:「那是1962年嗎?什麼季節?你和他說話了嗎?」

    小老闆:「對的,路的,水水的,這個樣子的。說的,說話的。他的說,他要看到的嘛,他的,一起的,人的。家裡的嘛,那邊的嘛,同——的,同——」

    海鐵寬:「同鄉!他還說什麼了?」

    小老闆:「他的嘛,不好,錢的不給。我的嘛,不幹,他的給,這個的(兩個手指頭比劃夾煙),六個的。他的說,那個的嘛,外邊的來,錢的嘛,多多的換。」

    申炎:「香煙?那是什麼牌子的?」

    小老闆指天上,「上上的,快快的。」

    海鐵寬:「彩雲牌?藍天牌?飛鳥牌?」見小老闆一一搖頭,「月亮牌?星星牌?」

    「宇宙火箭牌?」申炎問。

    小老闆:「對的,對的。火箭的,高高的,上上的,快快的。」

    申炎樂了,學著小老闆的腔調:「我們的,紅旗大隊的嘛,不去。去古裡木的嘛,古裡木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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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裡木生產隊隊部。幾個漢人坐在長條凳子上,其中一個說著安徽腔:「……那傢伙沒有正經的。他說蘇聯那邊生活好,好幾萬人都過去了。讓我們跟他走,到很遠的地方去闖大世界。」

    申炎:「那是1962年嗎?哪個月?他說要去哪兒闖?」

    另一個安徽腔:「是62年,4月吧!問去哪兒,他賣關子。那不是個正裝兒人,讓我們每人交一百元作路費。我們不去,勸他也別瞎折騰。在這磨叨兩天,沒人聽他的,就走了。」

    申炎:「以後又有人見過他嗎?」

    一個厚嘴唇的安徽人說:「我從老家回來,路過伊寧見他進了酒館,想進去一起喝兩杯。從玻璃窗外見他坐在一個外國人身邊嘀嘀咕咕。倆人說了能有兩分鐘的話,外國人就走了。」

    申炎:「他沒現你嗎?那個外國人什麼樣?不是哈薩克人、維吾爾人?」

    「厚嘴唇」:「看樣兒他沒現我。那個外國人方臉,留兩撇兒八字鬍子。肯定不是哈族人、也不是維族人。我們在這呆久了,一眼就能認出當地人。」

    申炎:「是像斯大林那樣的鬍子嗎?他們談了些什麼?你怎麼沒進去呢?」

    「厚嘴唇」:「對,像斯大林的那種鬍子。他們說什麼我聽不見。那天伊寧亂糟糟和,不少汽車拉著解放軍開進城來。我看要出事,趕緊往回趕。班車全停開了,我好不容易搭上了一輛馬車。」

    海鐵寬:「出什麼事了?」

    「厚嘴唇」:「成群結隊的人,拿著僑民證要去邊境口岸,把個汽車站擠得水洩不通。汽車停開了,那些人就砸車站。州長來講話,他們掀翻了州長的汽車,衝進農四師搶武器。回頭又包圍州工委,解放軍能不鎮壓他們?」

    海鐵寬:「真有那麼多僑民嗎?」

    「厚嘴唇」:「哪來那麼多真僑民?架不住有人一麻袋、一麻袋地證啊!要不怎麼封了蘇聯領事館呢?」

    申炎:「僑民證那麼多,曲後禮沒弄一本兒?」

    「厚嘴唇」:「不知道他有沒有。人家有證都是維族、哈族,親戚朋友熟人之間互相串著。漢人、外來人,沒有門子不行。」

    小遊戲,等你來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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