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風雪萬里行（1）
地委會議室裡。enxuemi。李蘭書記宣佈散會，走到申炎跟前：「申炎同志，匯報的很好，當然是工作做得好。我想起來了，烏巴勞島冰道鬥爭講『光頭禿鷹』的是你吧？鄭司令員跟我說過。好哇！戴上領章帽徽是國家衛士，摘下來就是階級鬥爭尖兵。特務線索的事這裡就不說了，我讓公安處搞政保的同志找你們去。」
一個方臉中年人也湊到申炎跟前說：「我是社教總團秘書長鄭志，想留下你的匯報稿，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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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教隊辦公室。狄向武指著身邊一位瘦臉小個子的中年人說：「這位是地區公安處負責政保工作的副處長畢文友同志。地委領導交給我們社教隊一項特別任務，只允許在座的四個人知道，不得擴大知情範圍。老畢你說吧！」
畢文友：「你們向李書記匯報的達婭娜，是我們早已掌握的克格勃重要嫌疑分子。她有合法身份，很少公開露面。曲後禮是近兩年來與她來往最多的一個人。地委領導意見是，你們以清理隊伍的名義，查清這個人的來歷，特別是在伊寧地區的活動情況。必須派得力同志去辦。」
狄向武：「我考慮再三，只有申炎同志最合適。邊防部隊的黨員幹部，接觸蘇方比較多，熟悉邊境情況，線索又是他現的。」
郝玉英：「他是專案組組長，駱立東這攤子還沒見底呢！」
「經濟服從政治吧！」畢文友說。
狄向武轉對申炎：「乾脆讓鐵寬和你一起去。駱立東先由六位同志熬它一段兒，你們回來之前，玉英和我多跟他磨點兒牙。」
申炎點頭，「鐵寬的地方工作經驗比我多。他負責，我配合。」
狄向武：「軍民軍在前，黨團黨為先。你客氣什麼？」
郝玉英：「過了春節就出，回來就該搞隊伍清理了。」
申炎：「我建議先開個職工大會，讓所有檔案不全的人，包括曲後禮，認真填寫履歷表。以往的每段兒經歷，都要寫出兩名以上證明人的姓名和地址。明確告訴大家，如果函調、外調不屬實，那就是欺騙政府、對抗社教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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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紛飛。汽車沿著盤山道爬上高坡。
車裡，申炎向窗外了望：右側松柏蒼蒼，興安嶺逶迤巍峨。左側山腳下是一片平原延展開去，白茫茫一片。看不出哪是黑龍江，只能從冒白煙的村落風格，來區別中國和蘇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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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車裡熱鬧非常，喊聲此起彼伏。一會兒是哈薩克小伙兒站起來唱歌，一會兒是維吾爾姑娘在過道裡跳舞。
車外，右側是蒼涼大漠。左側是覆蓋著皚皚白雪的天山。拐過一個陡峭山腳，雪花飄向廣袤的原野。
車裡，一個姑娘唱起了《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申炎目不轉睛地盯著雪山，眼前浮現出另一番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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陡崖下，凍成雪人的哨兵一動不動。梁音扮演的楊排長在狂吼，雪崩滾滾如濤。
申炎倒在山溝裡的黃草地上，靈魂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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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炎掏出筆記本，用顛抖的筆寫下「風雪萬里行」五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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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疆的「小江南」伊寧市。
走出公安局大門，海鐵寬說：「按照他們的說法，外逃出境人員名單裡沒有，不能證明沒越境。這裡的盲目流動人口太多，不少流竄者既沒有戶籍登記，當地人也不認識。如此說來，曲後禮這種人，不能排除越境以後，又被秘密遣回東北邊境的可能。線索太少，下一步怎麼查？」
申炎：「他不是挖過煤嗎？這個線索比較具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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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蘇縣深山裡，一個簡陋的小煤礦辦公室。
申炎向維吾爾族礦長遞上介紹信：「我們是東北冷水地區社教總團的工作人員，要瞭解曲後禮在這裡的表現。」
礦長指著耳朵：「漢話的，聽的，可以。」又指著嘴，「這個的，不行。」手指著身邊的高顴骨老頭兒，「他的——說話。」
申炎和藹地說：「老人家，您是什麼民族？懂漢話吧？」
老頭兒點點頭：「懂的，懂的。我的，蒙古族。」
申炎：「我們要瞭解的這個人，1962年初在這兒幹過活兒。名字叫曲後禮，是個漢族青年，安徽人。」
「曲、後、禮？」老頭兒目詢在場者，幾個人都晃腦袋。
老頭兒說：「我們幾個人，1962年都在這裡，曲後禮的沒有。那個時候，漢人的，四個、五個的。」
申炎拿出曲後禮的照片遞過去。
「哦——有的，有的，名字的，不是曲後禮。曲——雲濤，對的，曲雲濤！幹了幾十天，走了。」
申炎：「那是什麼時間？他到哪兒去了？」
老頭兒每說半句話就舔一下嘴唇：「1962年，剛剛下雨的開始，2月、3月。他的說，這裡的幹活——受不了。生活的——不好。他的——拿走礦上電線，賣了，偷偷的，走了，沒回來。」
申炎：「以後有沒有人再見到他？」
礦長聽了蒙族老頭兒的翻譯，說：「有的，有的。」接著與老頭兒說起了維吾爾語。老頭兒為他描述了一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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礦長走在伊寧市一條商業街上。遇到一群圍觀的人中間，一個河南口音在叫賣：「誰買耗子藥啦！大老鼠小耗子聞味兒就來，舔一舔立馬蹬腿兒。」
曲後禮擠進去，「李大哥！」
「喲！曲老弟呀，你不是去了個啥煤礦嗎？」
礦長停步，擠在人群裡盯著曲後禮。
曲後禮：「那不是人幹的活，生活也太差勁。」
「李大哥」：「這又是準備去哪兒混？」
曲後禮：「去霍城看了看幾個老鄉，想找個夥伴兒去闖闖大世界，沒整成。」
「李大哥」小聲說：「不少人從霍城去蘇聯了，聽說都領了蘇聯僑民證。你沒鬧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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