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星女隊長(3)
會計室裡,申炎瞇著眼,慢條斯理地對駱立東說:「不管地方還是軍隊,都知道一個簡單道理。enxuemi。」他的手指頭彈了彈水杯,「杯裡的水可以蒸,裝進去的糖果可蒸不了。要是沒了,不是有人拿了,就是耗子偷了,我不信它會飛。錢到了裝卸隊,不在保險櫃裡,就在銀行裡。沒有現金,就得有票據或者借條。錢沒了,肯定有出處。有出處就有蛛絲馬跡,你信不信?」
駱立東嘴角一撇,「我也說有出處,肉爛在鍋裡,你們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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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教隊辦公室裡,海鐵寬來回踱步:「四塊肉進了鍋,撈出去兩塊,鍋裡剩一塊,那一塊哪去了呢?」
申炎掐滅香煙,也來回踱步:「賬面混亂,款項進出對不上號。現金賬也看不出問題,就得另找出路了。」
海鐵寬立定,盯著申炎。「問題是,出路在哪兒啊?」
申炎踱到窗口不動了:「你把近二年的報銷單據拿到這兒來。哎!今天晚飯後,你到冷水大旅社旁邊的茶館喝茶去。記住!一定要神態自然、大大方方,不動聲色、隱蔽觀察。曲後禮可能會去茶館對面兒那個小院兒。」
海鐵寬眨吧眨巴眼睛:「你這『神』教官真來道道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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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間,社教隊宿舍。海鐵寬興高采烈推門進來:「報告『神』教官,情況已經察明。曲後禮七點十五分到了達婭娜家,裡屋早已掛著窗簾兒。一分鐘後,鄭老二坐個小板凳在門口搓麻繩兒。九點二十五分,曲後禮出來,到曲藝社坐了一會兒,十分鐘前回到裝卸隊宿舍。」
申炎樂了:「你行啊!像個偵察員樣兒。」站起來踱了幾步,又說:「這樣,明天你找個可靠的工人,逗逗曲後禮。找那種平時不大開玩笑的人,找僻靜地方單獨問曲厚禮,昨天晚上去曲藝社之前到哪去了。就說有兩個生人在宿舍外裡晃蕩,不時從窗上看曲後禮的鋪蓋,看樣兒挺神秘的。問那倆人這是幹啥,人家說找個熟人,沒有大事。問他們是不是找曲後禮,人家搖頭不說話。」
海鐵寬:「為諸葛亮又搖鵝毛扇兒了?」
「你收穫不小,我也讓你看件東西吧。」申炎找出一份報銷單據,讓他看。
海鐵寬看了看:「不就是普通報銷單據嗎?有什麼門道兒?」
申炎仰臥在床上,說:「翻過來看!」
海鐵寬又看一遍,「什麼也沒有哇!」
申炎閉著眼說:元的數碼,與反面複寫紙留下的痕跡一致嗎?靠近燈泡,透視!」
燈泡前透視一會兒,海鐵寬蹦了個高兒:「哈哈!神了。我找駱東立去,看他還說什麼。」
「睡覺吧!猴兒肚子裝不下二兩白乾兒。」申炎脫衣服了。
海鐵寬:「我是猴子,你是什麼?是唐僧?」
申炎閉著眼,不吱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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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裡,被窩裡的海鐵寬扭過頭來:「老兄思春了吧?滿二十六奔二十七了,該娶媳婦啦!」
「你還有完沒完?」申炎不耐煩了,背過臉去。
海鐵寬眨吧眨吧眼,突然跳下床,掫開申炎的被子:「就是沒完!你說實話,是不是想女人了?」
申炎不吱聲。
海鐵寬:「愛情上受過挫折吧?你給我如實交待!」
申炎:「睡覺吧!扯什麼亂弦子。」
「扯亂弦子?哼哼!你尋思我不知道哇!你哪一天能躺下就睡著了?翻來覆去、唉聲歎氣,有空兒就看書包裡的信。今兒個不坦白交待,你就別想睡覺。」海鐵寬上了申炎的床,扯起被子裹在自己身上。
申炎無奈,也坐起來。二人同裹一床被。
海鐵寬:「你說不說?不說我坐一宿。」
申炎不說話。海鐵寬也閉上眼,一動不動。
申炎看看手錶,皺眉、苦笑、歎氣:「你串不串老婆舌?」
海鐵寬:「太小瞧兒你老弟了,這點兒修養都沒有?我誓。」
「那好,我說。要是透露出去,我敲掉你的門牙。」
申炎瞇著眼睛瞅電燈泡,思絮進入了回憶:「1962年初夏,我得了肺門淋巴結核,住進214醫院。一個月後進入恢復期,常到海邊兒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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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連,傅家莊海濱。海風勁吹,浪濤澎湃。
申炎穿著白襯衣、黃軍褲,站在沙灘上眺望海天之際。
不遠的礁石上,佇立著一個身著乳白連衣裙的姑娘。海風吹動黑,白裙招展飄舞,腳下硼礁黛青,面前浪花飛濺。一個大浪撲去,姑娘打了個趔趄。
申炎一驚,不自主地向前奔了幾步,又止住腳。不離開,也不走近,靜靜地盯著。
良久,那姑娘轉過身來,走下礁石。申炎也轉身,朝岸上的大路走去。
「同志!」
申炎轉身,「叫我嗎?有事啊?」
「對不起,沒事。只是……你在那兒站了很久吧?」姑娘恬靜文雅,二十歲上下,圓臉兒,一對不大的笑眼很有神。膚色稍顯黑紅,肩平胸豐,一派北方村姑的樸質氣息。
申炎笑了,「你在那兒不是站得更久嗎?」
姑娘看看周圍,沒有幾個遊人了:「啊,對!我是站了很久。你是不是——以為我要跳海吧?」
申炎有些不好意思:「是覺著有點兒奇怪,可一想——」
姑娘思維敏捷:「一想,這個年代不該出現林道靜,是吧?」
申炎點頭:「你挺聰明,聽口音不是本地人。」
「我是承德人,高考完了,來這兒看舅舅,住在海運學院家屬樓。這兒空氣清新、風鼓浪湧,白雲藍天、海鷗飛翔,大海真美。」姑娘打量著申炎,現他的軍褲兜裡斜插著一本書,封皮有「哲學研……」幾個字。「你是——解放軍?」
申炎點頭:「我是一個兵。」
「對哲學有研究?」
申炎:「談不上研究,算是有點兒興趣吧!閒著沒事,看著消遣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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