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星女隊長（2）
王占慶慌神了：「不不，不是有意搞名堂，是從部門工作方便出了，考慮不周，實在是考慮不周……」
巴久裡：「不對吧？你與蔡白吉在老部隊是什麼關係呀？他在作訓科都幹出什麼成績了？司令部黨委決定他到基層鍛煉去，要像申炎在阿勒那樣先蹲一年點兒，我們對他的期望滿高吧？到時候看他在基層的表現，再決定怎麼使用。這種事，眼下還用不著幹部部門辦！申炎搞社教回來，馬上到邊防科報到。誰再搞名堂，我就建議黨委重新審議幹部科的工作。參加革命時間不短了，起碼的組織原則該懂了吧！你要不是從含瑙總站調來的，這些話我都不想說！」
王占慶的大眼不停地磕巴，連連點頭，汗珠子從鬢角滾下：「長批評得對，我一定深刻檢查、堅決克服。」說著退出參謀長辦公室，轉過身朝門裡狠狠瞪了一眼，嗤了一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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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水碼頭，申炎扛著大麻包走下跳板，海鐵寬幫他放下碼好，兩個人坐在工人中間休息。
一個高個子、瞇縫眼、抿著嘴唇露出兩顆金牙的工人，從一個貨主手裡接過自行車，騎上就雙手鬆把，像馬戲小丑那樣邊騎車邊劃火柴點煙，還蹬上跳板，騎到駁船甲板上轉了兩圈，回到貨場向大家招手。
申炎：「這個人挺有功夫唉！」
「這傢伙本事大著呢！『瑪達姆』泡得那個滋潤勁兒，都不知道自己姓啥了。」一個工人說。
申炎：「什麼『瑪達姆』？」
那工人津津樂道：「大名鼎鼎的達婭娜呀！這傢伙一去，裡屋的窗簾立即拉上。老鄭哥兒倆不管誰在家，都拿個小板凳坐在門口，給他站崗放哨。你說牛不牛吧？」
海鐵寬：「你是和他穿連襠褲子，還是給他當保鏢了？」
另一個工人說：「他屬狗，鼻子尖，聞著臊味兒去跟蹤了。曲後禮那小子見識可廣了，北京、西安、烏魯木齊、伊寧，哪兒的好玩意兒沒吃過？哪兒的女人沒泡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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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申炎一臉疑惑，海鐵寬拉他上駁船，邊走邊說：「這兒的工人一半以上是跑腿子，也就是光棍兒漢，張嘴就來葷的。隊裡的風氣還是舊社會『腳行』那一套。摸底階段你沒趕上，全隊六**是『盲流兒』，三成是解放前闖關東來的。跑破鞋、拉幫套、認乾姐乾妹妹、去茶館和曲藝社釣『野雞』，全都不隱諱，三分之一的人有不正當男女關係。」
申炎：「解放十五六年——這裡應該是二十年啦！」
海鐵寬：「這是北國塞外，地廣人稀，大半個中國的『盲流兒』聚到一塊兒，能和內地一樣嗎？裝卸隊名義上是鎮屬集體企業，實際依附航運站。兩邊都管不好，也都不願意管。到現在，連黨團組織都沒有。」
申炎：「曲後禮是個什麼人？」
海鐵寬：「原籍安徽，十六七歲就到處闖蕩，好吃懶做。」
申炎：「他到過伊寧？」
海鐵寬：「喝醉了自己胡吹，說伊寧的蘋果黃的沒雜色兒；說葡萄乾多得煮粥喝；說哈薩克姑娘唱歌跳舞迷死人；說蘇聯人生活比咱們強百倍。」
申炎：「達婭娜好像是蘇——」
「蘇僑協會負責人之一，十幾歲來到中國，結過三四次婚，作風出名兒的亂套。哎！我看你老兄對付蘇聯人格外有本事，光棍一條來到冷水，對老毛子婆兒感興趣了吧？她可四十多歲啦！」海鐵寬哈哈大笑。
申炎沒有笑容：「老鄭頭兒哥倆是什麼人？」
海鐵寬：「原來都是這個裝卸隊的老光棍子，七年前一起住進達婭娜家裡『搭伙』。哥倆輪流上山採藥養蜜蜂，留下一個在家侍候洋女人。」
申炎：「曲後禮在這裡干幾年了？他從大西北邊境，跑到大東北邊境，又和蘇僑協會的人掛上了……你不覺得奇怪嗎？」
海鐵寬：「他前年春天到冷水的，老鄭頭兒找駱立東，給介紹到裝卸隊來的。」
申炎：「駱立東不是會計嗎？是不是懷疑他有經濟問題？」
海鐵寬：「沒錯兒，你來什麼道道兒了？」
申炎：「伊犁事件你聽說了嗎？也是前年春天的事。」
海鐵寬：「聽局長說過，具體情況不瞭解。這和駱立東還能有什麼聯繫？」
申炎：「裝卸隊就只有經濟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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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教隊辦公室，指導員、隊長、海鐵寬在談話。
郝玉英：「分團請來冷水財會行業的『四大名角』，『會診』的結論是問題肯定有。往來賬目混亂不清，目前拿不出具體證據，責任無法認定。」
狄向武：「駱立東說自己業務不精，收支雖然不符，可『肉爛在鍋裡』。裝卸隊長說自己官僚，沒有經常督促核對。社教隊不能也官僚吧！鐵寬，你這個專案組長打算怎麼辦？」
海鐵寬：「我看可以讓老申跟駱立東斗一盤。」
狄向武搖頭：「他是個軍人，又不是搞後勤的，難為人家呀？」
海鐵寬：「他從內地到邊防兩個月，第一次出遠門兒就遇上蘇軍攔路，駁得老毛子『哥比旦』啞口無言。上級不准激化衝突，他就組織一車人朗誦、唱歌、講寓言，把克格勃的鼻子都氣歪了。對了，他在鞍鋼當過記賬員。」
郝玉英：「狄主任，讓他試一試？」
海鐵寬：「那得給他加碼兒。專案組長由他來當，我配合。這人聰明，又挺謙虛。無職無權就沒有動力，得給他加壓呀！」
狄向武：「那好，找他來商量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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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卸隊會計室裡。一人長著兩撇八字眉的人歪著腦袋，面對申炎一言不。
海鐵寬：「駱會計，申同志說了這麼多，你怎麼一聲不吱呢？」
駱立東：「讓我說什麼？你們認為我有問題，那就查吧！軍隊幹部懂打仗、能衝鋒，比『四大名角』厲害多了。查一查好哇！可有一宗，抓小偷兒得掐住手腕子，沒有證據能算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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