犄角旮旯也得走（5）
巴久禮親切地看著申炎，語重心長地說：「我們的社會像一條大江，流淌了幾千年，難免泥沙俱下**好比大江裡主流的航道，也難免魚龍混雜。黨員常常有這樣那樣的缺點、錯誤，沒有事實證明必須清除出黨之前，那就還是同志。某人即使不大光明磊落，可他還在革命的道兒上走嘛！包容性是黨性的表現內容之一。當然，包容不是要黨員們混淆是非，更不允許顛倒黑白。」
政委仍然面無表情：「申炎哪！站長升任冷水邊防機關司令部參謀長了，他挺看重你。上級正在徵求邊防部隊的編制調整方案，這時候你有什麼願望，比如對自己的展去向有什麼考慮，可以跟你的老站長說嘛！」
申炎晃晃頭，「那不應該是個人考慮的事。」
******************
辦公室裡，桌面上一堆信。
申炎正在寫信：「小呂同志：你的信，一年多後才見到。回來之後又忙了兩個月，遲復為歉！
我是個普通軍人，你信上的話有些說過了頭兒。謝謝你唱歌、送飯，支持邊防鬥爭。中蘇關係日趨惡化，烏巴勞島可能成為下一步的鬥爭焦點……」
電話鈴響了，申炎拿起耳機。「你好！哪裡？」
******************
電話那一頭，王占慶仰在椅子背上：「申炎嗎？我是王占慶。調你來冷水怎麼樣啊？……司令部邊防科，重要崗位嘛！……誰的意見不該你問，幹部科長不知人善任行嗎？……本人親自通知你，說明沒忘老熟人嘛。你那麼聰明，還不知道感謝誰？」
******************
辦公室桌前，申炎沒好氣：「我這顆狗尿苔，真沒想往金鑾殿上巴結，在哪兒還不是挨踩的貨？」
******************
電話那一頭，王占慶的兩條腿伸到桌面上：「這個小諸葛，光挑好聽的說！我和你們總站長說了，下趟船就來報到吧，命令隨後就到。」
******************
含瑙邊防總站院子裡，申炎與方岐邊散步邊談話。
丁石先跑來：「隊長，你真要調走哇？」
方岐：「走還不好？到上級機關。冷水是地區領導機關所在地，條件比這裡好多了。」
丁石先：「還是離王科長遠點兒好。鄒班長說，那個人品性不怎麼樣。我讓鄒班長收集抗俄故事，他說是隊長指使的，是對強盜頭子有感情。他那麼恨隊長，還調隊長到跟前去？怪不怪？」
方岐：「他才不會呢！肯定是巴站長的主意。」
申炎歎口氣：「不管誰的主意，總不能因為他不服從命令。你們在這兒好好幹吧，路過冷水別忘了去看我。都在一個地區內，說不定什麼時候又到一塊了。」
******************
冷水邊防機關政治部幹部科裡，蔡白吉一臉不痛快：「為什麼要調申炎到邊防科來？捨近求遠嘛！咱們是啥關係？我進邊防科搞涉外，對你能有什麼壞處嗎？他對你是那種態度，我又向你反映過他的問題，他來了能讓咱們舒服？」
王占慶：「老巴看重他好學、正直、腦子好使，你比得了嗎？」
電話響了，王占慶拿起耳機：「喂……滿老哥哥呀，有什麼指示啊？……咳，他正在我這兒，是不是你們倆事先謀劃好的呀……巴久禮要的人，我能從中調包兒嗎？……桑必厚一個人也說了不算……行，老哥們兒話了，我能不盡力想辦法嗎？……可以考慮……對，就這麼辦！」
放下電話，王占慶指著蔡白吉說：「你小子鬼點子就是多。滿有這麼賣力氣，肯定是『苗條女人』替你摩挲好了。」
******************
幹部科長辦公室，申炎坐在桌前。桌後的王占慶一副居高臨下的姿態，還故作熱情：「……目前全國都在開展『四清』運動，以後統稱社會主義教育。中央決定軍隊幹部分批參加。第二批社教工作隊已經進點兒了。你剛調來，正式分配工作之前先參加一期。黨委決定了，你有什麼意見哪？」
申炎臉上掛霜兒：「黨委定了，我還說什麼？」
王占慶乜斜著大眼：「對我還有意見哪？」
「以後再說吧！」申炎起身走了。
王占慶得意地望著離去的身影：「這小子，本性難移。」
******************
走廊上，巴久禮走來：「申炎到啦？去邊防科報到了嗎？」
申炎敬禮：「王科長說，先搞一期社教，黨委決定的。」
巴久禮一臉疑惑：「哦？你怎麼不先來見我？」
申炎搖頭：「不想打攪長。」
巴久禮：「是不是因為受審查，還對我們有意見哪？」
申炎坦然說道：「心裡是有疙瘩。在含瑙，站長政委講的道理我心服口服。受點挫折、吃了點虧就耿耿於懷的人，我也瞧不起。但是，一想到唯我獨尊、心懷叵測、不擇手段、誣陷同志的人，不但沒受到批評、處理，反而連連得逞、跡陞官兒，我這良知就通不過。我認為凡是有覺悟的**員，都與我同感。」
巴久禮把申炎領進參謀長辦公室，給他倒了一杯茶，讓他坐下來，把心理話全都倒出來。申炎說在走廊上倒乾淨了，就那些。
巴久禮還是那麼和藹：「一個人遇到這種事，感情上通不過可以理解，但不能讓心裡的疙瘩堵塞了前進道路哇。這樣的結果你想不通，含瑙總站的不少人都想不通。正營和副團幹部的任免權在軍一級，冷水這裡也有想不通的呀。整人者的錯誤確實沒得到嚴肅處理，但說他沒受到批評那就不是事實了。你是聰明人，遇到一時想不通的疙瘩，可以先放下，先繞過去，讓時間去檢驗對錯是非，或許某一天會看到疙瘩得到相應解決。我不要求你忍辱負重，你也該把胸懷放寬點吧！革命道路從來就不平坦、不筆直，犄角旮旯也得走哇！」
小遊戲，等你來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