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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蘇軍攔路啦(4) 文 / 大流歌

    蘇軍攔路啦(4)

    半個太陽藏進西山後,蘇岸開來一輛汽車.一個戴『光板』肩章的軍人,為士兵們分食品。每人兩片『黑列巴』、一勺湯——裡面只有三四塊土豆,倒進小鋁盆裡,沒喝幾口就結了冰碴兒。

    客車裡,魏北石搖著頭說:「大小伙子,就那麼兩片兒『黑列巴』,喝涼湯、挨大凍,怎麼挺得住哇?」

    「蘇軍都是分餐制,管了兒不管飽兒。」申炎說。

    「你怎麼知道的?」柳金棟問。

    申炎:「我的老部隊是統帥預備炮兵師,1955年蘇軍撤離旅大地區之前,不少老同志和蘇軍共同生活了一段兒時間,對**接武器裝備。」

    柳金棟:「你知道俄語的汽車怎麼說嗎?」

    申炎搖頭:「我們連有一台『嘎斯-63』,方向盤上刻了一行俄文字母。駕駛班老班長說那『是位特拉拿馬神』,因為那種車像神馬。」

    方岐嘴裡的豆漿噴了一地,眼淚都嗆出來了,咳嗽好一陣子才說話:「斯維特拉娜是光明、陽光的意思,不少俄羅斯姑娘以此為名,就像中國女孩子叫什麼晶啊、麗呀的。馬申指的是廣義的機器,汽車、縫紉機、播種機、收割機、割草機,都可以稱馬申。你說的那個刻字的蘇軍司機,可能把心裡想的姑娘和手裡的汽車合而為一了吧?」

    大夥兒哈哈笑,丁石先卻左右張望。

    柳金棟打趣兒,「這小伙兒也想心裡的姑娘了吧?」

    「疤瘌眉毛上尉,怎麼沒影兒了呢?」丁石先說。

    申炎:「司機交給他一個手提式飯盒,進『嘎斯-67』——不!是『嘎斯-69』裡吃飯了吧!」

    「老申擺弄過汽車?」柳金棟問。

    申炎:「機械化炮兵,成天跟汽車打交道,差不多都能鼓搗。」

    柳金棟:「擺弄過就好。夜裡,你、我、司機,三個人輪班兒『轱悠』,看『老毛子』能熬多久。」

    「那可就苦了這幫兒『騷達子』嘍!」六岔村的孫隊長說。

    丁石先:「蘇聯人是『騷達子』?那『老毛子』指的是什麼?」

    孫隊長咧嘴:「這個小同志,也是新來黑龍江的吧?『騷達子』是俄語裡的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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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黑下來了,柳金棟對孫隊長說:「開路車把你們送回去。如果蘇方不撤,明天還得送飯來。到時候,邊防觀察哨會告訴你。」

    孫隊長走了,柳金棟笑了:「咱們說話真得注意點兒了。小丁不是問老毛子什麼意思嗎?那是舊時代中國人對俄羅斯人的稱呼。老孫覺警兒,因為他是半拉老毛子——『二毛子』。」

    申炎向柳金棟撇撇嘴,意思是魏北石就在身後。

    魏北石看見申炎的動作了,說:「叫二毛子怕啥?那不是罵人,隨便叫。不叫修正主義分子就行啊!」

    人們笑了。柳金棟挺不好意思:「我這人嘴上沒有把門兒的。話說回來,尋確實不是罵人,算是當地土話吧!老魏是黨員領導幹部,不在乎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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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夜,申炎離開司機座位,走出車外。

    西北風迎面撲來,雪粒鑽進領口、袖筒。天空渾暗,月亮像沉在井底的半隻碟子影影綽綽。山上松濤嗚咽,冰上雪流打旋兒。申炎打了個寒噤,像從夢中醒來,自言自語:「寒江,風雪,堅冰、黑夜,這就是現實,就是申炎的人生之路。海濱、陽光,白鷗、春風,那都已經不屬於我了。黑夜,來吧!風雪,來呀!我就站在這冰原之上,任你瘋狂吧!」他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最後近乎是吶喊了。

    幾十個背著槍、抄著手、躬著腰、不停地跺腳的蘇軍士兵,驚奇地看著這個仰面長嘯的中國人。

    上游駛來一輛卡車,送來十幾個蘇聯邊防士兵。車燈照著一個大孩子似的中士,拉開「嘎斯-69」車門,嘀咕了幾句。

    「疤眉上尉」上尉和他的原班人馬登車走了。

    申炎登上客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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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車裡,棚燈亮著,多數人靠著座背睡了,只有鼻角旁有顆黑痣的人和一個長著尖下頦青年在嘮嗑。

    「嘮什麼呢?」申炎小聲問。

    「黑痣」:「說你呢!小丁說你來邊防才兩個多月,頭一次出遠門兒,就跟蘇聯邊防軍官辯論國界、辯論航道。這可是重大外交課題,不僅需要勇氣,更需要知識呀!」

    申炎:「你們是哪個單位的?」

    「黑痣」:「冷水航運局的。他是公安段的民警小蘇;我是調度室貨運員,叫海鐵寬。『疤眉上尉』走了,『大牙縫』也不著面兒了,來接班的中士像個娃娃。現在蘇軍群龍無,咱們斗的狠點兒怎麼樣?」

    申炎:「不能那麼辦,我們對蘇聯士兵更應該體貼懷柔一些。冬季不通航,搞航運的來大興安嶺幹什麼?」

    海鐵寬:「瞭解夏季運輸量和沿途裝卸安全。大興安嶺林區要大開,航運局的運輸計劃沒有底數了,得考察一下,摸摸底。哎!下級軍官和士兵同是執行者,為什麼對士兵要更懷柔?」

    申炎:「士兵年輕膽兒小,蘇軍的特點是士兵必須機械地執行命令,軍官不在就機械地執行條令,你把他斗毛了,很容易出事。對了,界江裡搞航運,免不了接觸蘇方吧?」

    海鐵寬:「業務上的聯繫很多,電訊有聯繫、定期搞會談,友好時期雙方船員還搞聯歡呢。」

    申炎:「聯歡都搞什麼內容?」

    海鐵寬:「唱歌、跳舞、下棋、打球、看電影,還有江裡游泳、野餐喝酒。」

    申炎:「你們誰會唱蘇聯歌曲呀?」

    「尖下頦」:「小海是我們局海員演出隊的男高音,得過獎呢。」

    申炎:「能用俄語唱嗎?」

    海鐵寬搖頭:「那可不行。說幾句老毛子話,沿江百姓差不多都行。能用俄語唱歌的,全冷水地區也沒有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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