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大流向東（1）
大雪覆蓋的黑龍江兩岸，各有一面紅旗在旗桿上飄揚。
會晤冰道上，兩台蘇聯軍用汽車駛近中方外側巡邏道，停了下來。
執勤板房前，中國哨兵軍容端正，挎槍行注目禮。
西薩耶夫在車裡還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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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方岸下的冰上停車場，停著一台上海牌轎車、一台中型客車。申炎等七人走出車外。
西薩耶夫沒等他的汽車停穩就跳下來敬禮：「謝謝你，申，親自下江來接我。」
「你不一樣嗎？對等很有必要嘛！」申炎笑著逗趣兒、還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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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江岸的台階上，西薩耶夫說：「中國人民的傳統節日春節快到了。我有這樣一個預感，今天的會談一定會籠罩在節日的氣氛當中。」
申炎說：「你的預感說明，我們之間已經存在著某種思維默契，或者叫靈感共震。這應該說是二十年的摩擦換得的收穫，來之不易，值得珍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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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晤室大門掛著燈籠，拉著綵帶。會晤室管理員和會晤車司機放起了「二踢腳」和禮花。門兩旁的大紅對聯寫的是：
龍江載舟，兩岸人家思往來；
堅冰架橋，中蘇民眾心相通。
橫批：睦鄰友好。
方岐親自為蘇方翻譯詞意，並說這是申代表親自擬寫的。
西薩耶夫：「我們以此為背景拍個照片留作紀念吧！」
王飛起拿著照相機說：「我的技術不太高。丁記過來，咱倆一起照吧！」
西薩耶夫問：「丁記？你的新助手？」
申炎：「他過去是負責宣傳的工作人員，現在轉業從事文化工作，同伴們稱他為記者。今天的會外活動較多，洪副代表外出了，由他們倆負責攝影。會談議程並不複雜，我建議結束之後，去一所小學校參加學生的寒假返校日活動。然後到我家，提前過除夕，同意嗎？」
西薩耶夫：「我學會了你們的話，客——隨，主——便~~」後四個字是生硬的漢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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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驗小學門前，校長、老師熱情迎接蘇聯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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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大教室裡，學生們在繪畫、刺繡、剪紙、做模型。
西薩耶夫接過一個練書法的學生手中的毛筆。寫了歪歪斜斜的三個漢字：李文良。
他用生硬的漢語說：「我——想——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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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另一個教室，學生們有打乒乓球的，有打康樂棋的，還有投擲飛標的。雙方的代表團成員紛紛與學生玩起來。
西薩耶夫來到下國際相棋的孩子面前對弈起來。走了幾步，他說：『赫拉勺，歐欣赫拉勺』。
小孩兒說：「我懂，你是說，好，很好。」蘇方的上尉翻譯把孩子的話譯成俄語。
西薩耶夫吃驚地指著申炎問：「是他事先佈置的嗎？」
方岐笑了，「上校，我方沿江的老百姓很多都會說俄語。他們的孩子也都會一些，這還用得著——不對，我是說事先佈置來得及嗎？這個孩子很可能有漢俄兩個民族的血統，他的祖母是俄羅斯人的概率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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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間大教室裡，校長請客人們坐下來。
化了裝的學生們演唱蘇聯歌曲、跳芭蕾舞、演童話劇。
西薩耶夫問：「這是請來的藝術學校學生吧？」
申炎笑而不答，西薩耶夫問他笑什麼。
方岐說：「申代表可能是笑你低估了普通學生的藝術素質。問問校長吧！」
校長告訴他，這都是本校學生中的文藝愛好者。
西薩耶夫豎起大拇指，說簡直難以置信。
校長：「客人們有沒有興趣和老師們跳跳舞？」
聽了翻譯之後，西薩耶夫說：「這麼好的建議，當然不會有人反對。」
樂隊伴奏下，雙方軍人和老師們翩翩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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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終了，申炎說：「二十一年前，我們倆在柯魯洛夫卡當面的冰道上相遇。我和車上的乘客曾以蘇聯歌曲作為相會的內容，回想起來感慨多多呀。今天，我提議教師、學生和兩國的邊防軍人，共同高唱兩國的歌，意下如何呀？」
西薩耶夫說：「很有意義，當然不反對。二十年，在歷史上只是一瞬間，對一個人來說就是半生。你們的丁記呢？這種時刻，應該留下供將來回憶的照片啊！」
方岐：「放心吧！他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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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車停在申炎家旁的路邊。門兩邊也有燈籠等節日裝飾，對聯寫的是：辭舊歲，看一水連結鄰里；迎新春，願兩岸同此歡樂。橫批：共享太平。中方翻譯用俄語念了一遍。
肖淑清和兩個孩子在門外迎接。
客人們逐一對肖淑清行吻手禮，吻孩子的額頭或臉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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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掛著氣球、綵帶。窗台上有鮮花。錄放機放著音樂。
申炎：「到家啦！客廳、書房、餐廳，請隨意休息。」
客人先不急於落座，而是到各屋看一看。
西薩耶夫說：「你的房子比我的大很多。」
申炎：「雖然我沒過到你家，但我估計你那裡要比我這裡精良一些，對吧？」
西薩耶夫：「你很善於判斷。我注意到你的廚房燒上了瓶裝液化氣。不知道冷水的所有家庭什麼時候都能用上？」
申炎：「我曾說過，如果再給中國二十年、甚至十年的和平建設時間，冷水人民的生活質量就可以和巴羅格斯克人民媲美。說不上在某些方面還可以過。信不信在你。」
西薩耶夫指著二十二英吋的彩色電視機和櫃子上的錄音機說：「現在這些已經過了。我們的電視機質量不好，笨重粗糙，不如這種金星牌的。這台錄放機很好，特別是牆角的兩個音箱，音質簡直太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