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美文名著 > 大流歌

龍騰世紀 漂逝的梔子花(5) 文 / 大流歌

    漂逝的梔子花(5)

    蔡白吉眼睛凝視窗外,鬢角滲出了汗珠兒.不說話也不動。

    申炎肅靜地看著對方,口氣緩和了一些:「請別誤會,我不是說你就是**、康生那種人。我只是說,改掉那種『不起眼』的毛病很不容易。可是,不改掉又早晚會釀成禍患。你回顧一下,從咱倆第一次見面開始,你對不同人、不同意見,都用什麼標準確定取捨了?比如,與你同一台車的旅伴遲萬福與魏北石,都是第一次見面,一個陰陽怪氣、一個樸實無華,你為什麼傾向前者?還是同一趟阿勒之行,一個你過去的協理員王占慶,一個你時任的副科長柳金棟,你對他倆是一種態度嗎?你的老熟人典湘,你的新朋友冷箭蘭,你是怎麼區別對待的?一邊是我傳達的時任參謀長巴久禮的正確指示,一邊是你的老上級滿友的一句『不要右傾』,你是執行誰的了?為什麼老往錯誤的人和事那邊靠?後果已經證明對錯了,你為什麼還執著地不走光明正大的道兒?我的毛病很多,從來不唯我獨尊。但是,有個事實恐怕抹殺不了。那就是二十年來,你在背後不嘰諷、不歪曲我,還跟我一起學習、工作得比較順暢,也就是籌備森林地演習到守備演習前後那一段。而你的業務能力和群眾信譽,還真在那一段兒時間提高了不少。不管承認與否,這是人所共知的。頁以後,那些提高你是用到正道上了,還是用到如何主個人樹形象、造輿論上了,還是用在部隊建設上了?有人為什麼那麼起勁地吹捧你、宣揚你?你敢說那種關係符合黨性原則嗎?」

    *******************

    兩個人又相對無言默默坐了一會兒。

    申炎感歎道:「同志之間的談話談到這種程度,可以說是推心置腹了。我再給你講個故事吧!東漢時期的蔡倫——不知道你們是不是同宗。他在十二歲的時候就閹了命根子,是個很值得可憐的人。他很聰明,很多歷史書的作者認定他是華夏古代四大明之一的造紙術的集大成者。但是,他有個毛病,一個致命的毛病,那就是不止一次地投靠皇太后,可以說是靠太后飛黃騰達起來的。結果可想而知——惹起眾怒無地自容而自殺了。今天有些話我說得刺激了一些、露骨了一些,你別當包袱。如果願意深刻想一想,我看有好處。」

    *******************

    大雪紛飛,天穹渾灰無光。黑龍江流冰了,大大小小的冰排漂漂漾漾順流而下。

    申炎站在江岸上,靜靜地瞅著大江。雪花落了一身,西北風嗖嗖,他一動不動。除了鼻子冒白氣,連眼皮都不眨,一切都凝固著,活現一尊出土的兵馬俑。

    鄒奮霍悄悄來到身後,也默默站著。

    ******************

    「聽說你最近常常來這兒,一站就是一兩個小時。」鄒奮霍終於開口了。

    申炎沒扭頭,也沒吱聲,依然站著不動。

    鄒奮霍:「《解放軍文藝》上的《冰祭》我看了。還想寫一篇《漂逝的梔子花》嗎?」

    申炎搖搖頭,「現在寫不得,將來也不能那麼寫。有這麼一句話,『就像大戶人家的送葬隊伍』。還記得是哪兒來的嗎?」

    鄒奮霍:「阿勒機要員說的,二十年了。那次你險些遇難。」

    申炎:「那麼多人永遠留在了黑龍江。有的犧牲在槍口下,有的默默無聞地隨流而去。我曾多次遇險,卻僥倖地活了下來。活著的人,應該怎麼活下去呢?」

    鄒奮霍:「我的思想水平不高,太遠的事情看不清,只能以戰士標準衡量自己。我覺得能像你這樣活著,那就值了!」

    申炎:「戰士裡有董存端、雷鋒等等;革命家裡有**、周恩來等等。現在這樣的年代,我們很難成為他們那樣的人。可是,我們不能忘了他們,應該從他們身上學點什麼。」

    鄒奮霍:「我會努力。聽說你要走了?什麼時候動身?」

    申炎:「不知道。」

    鄒奮霍:「我有個請求,走前去我們團一趟,我們列隊歡迎歡送。這也是汪團長的意思。」

    申炎:「如果你們覺得我還有點兒可以尊重的地方,就別那麼做。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無聲無息地來到了黑龍江,也希望無聲無息地走。」

    ******************

    邊防機關大院,孫思弟與申炎並肩而行:「夥計,我去上級找了兩次。人家說大軍區上報北京了,下令了,不能變了。」

    「不該找,走就走吧!我在這兒也確實呆得太久了。現在的冷水對我來說就是火爐子,總在爐子上跳舞難免有閃失。我不走,有的人——指的是蔡白吉之外,也確實伸不開腰。我擁護上級的決定。」申炎說。

    孫思弟:「你頂住了這場『試點風』,我這個黨委書記省勁了。有件事我也沒想到,新來的兩位黨委都與蔡早有往來,其中一位對蔡在劍陽的事跡作典型宣傳上有過特殊的作用。上級的周司令員調走了。新來的長找我談了話,他明白咱們這裡的事。」

    申炎:「我說過小聰明、小心眼、小便宜、小動作,在我們隊伍裡不會很快消亡。冷水以後的問題可能不那麼大了吧!我走,本不該留什麼遺願。只希望老夥計聽我兩句話:一是,邊防執勤現代化試點剛剛邁開步,滑下來很容易,希望你們別撒手。二是,我從地區計委弄來四萬五千元的外匯指標,準備進口光電器材。目的是為前一句話增加點兒新動力、新內容。事情由『通信橋』經辦,兩個月內到貨。要嚴格管理,千萬別挪用,別浪費。你這個地委成員,適當時間向離休的樂主任說句感謝的話吧!他在職的時候說,有點兒俗。」

    孫思弟:「記下了,你的心思我全明白。進口器材讓方岐、汪水和老橋三個人共同負責,保證盡快投入該用的地方。春節的

    *******************

    申炎與方岐、王飛起來到八連,營連幹部們像往常一樣迎進辦公室,嘻笑言談。

    俱樂部裡,申炎像往常一樣站在講台上,說著什麼。

    *******************

    申炎和方岐、王飛起來到二中隊,馬晃一臉羞愧,陪他們進入俱樂部。

    申炎像在八連那樣,站在講台上說著什麼。

    *******************

    申炎坐在吉普車裡巡視在江中的巡邏道上。

    執勤板房前,申炎下車,走進房裡手摸著火爐的煙筒,與執勤戰士交談。

    *******************

    副司令辦公室裡,申炎與班海談話。前者表情坦然,後者談笑風生。

    *******************

    副司令辦公室裡,申炎與劉文理談話。前者表情坦然,後者心平氣和。

    *******************

    副政委辦公室裡,申炎與老鄧談話。前者表情坦然,後者臉有愧色。

    *******************

    政治部主任辦公室裡,申炎與老宋談話。前者表情坦然,後者惶惑不安。

    *******************

    申炎家,客廳與對面的餐廳各設一桌酒席。地方的狄向武、畢文友、海鐵寬、蘇文禮、李良、郝玉英等人在座。軍人有『通信橋』王飛起等十幾人在座。

    方岐講話:「明天這裡有客人來訪,招待所廚師怕新換地方不能得心應手,今天要實地操作一把。這叫先內客、後外客。在座的都是申參謀長和我共同戰鬥十年以上的老領導、老朋友、老戰友、老同志,直接間接都有涉外任務。郝玉英同志今天的身份是十九年前的『社教』隊長、現在的地委辦主任,大家別以為是軍人家屬。參謀長做東,親自選購佳餚,沒有假公濟私之嫌。這些年來,我們冷水會談會晤的茅台酒和中華煙管得出名地摳門兒。今天由參謀長和我出資支出一點,供大家品嚐。沒有別的意思,乾杯!」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