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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漂逝的梔子花(4) 文 / 大流歌

    漂逝的梔子花(4)

    江上,一片片、一道道,映著紅色的波.

    天邊,一縷縷、一簇簇,是紅色的雲彩。

    身後,主桅桿、尾桅桿,飄著紅色的旗。

    彷彿進入了紅的海洋。

    快艇減了。申炎接過瓷罐,打開蓋子。兩眼茫然呆滯。

    王小衡、甫新怡、肖淑清,掏一把、撒一把。淚水伴著白色顆粒撒向滾滾的大流,撒向濤濤的黑水,撒向火紅的波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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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男子站在江堤上,像是鄒奮霍,看不清臉面。

    天空響起悲愴、委婉而又蒼勁的男聲:

    姐姐莫說這流太長,那是龍是心腸。

    姐駔莫嫌這浪太高,那是龍的胸膛。

    黑龍江的流呵,黑龍江的浪,

    送我姐姐走向那永遠的輝煌。

    你不會孤獨,愛你的兄弟時刻守在身旁。

    你不會寂寞,瑪瑙杯裡有你愛喝的瓊漿。

    你為龍而生,你為龍而長。

    黑龍送你走進無限的輝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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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歌聲中,申炎彎下腰來,瓷罐落進了紅波之中。

    又彎一次,乳白綢裙和淡黃絨衫落進紅波之中。

    蹲下,再彎一次,輕輕讓那「紅雲纏繞」的瑪瑙杯浮在水面。

    最後,雙手捧著那朵潔白無瑕、淨如凝脂、散著沁人肺脾馨香的梔子花,像放飛鴿子一樣送上了天空。

    藍色的罐、乳白的裙、淡黃的衫、橘紅的杯、潔白的花,漂著、打著漩兒,緩緩地、緩緩地漂蕩、漂蕩,不肯沉下。

    快艇調頭,風吹來,浪打來,它們終於沉下去了。只有那朵梔子花依然在波濤中漂浮著,任憑滾滾大流推向遠方、更遠方。

    王小衡伏在甫新怡和肖淑清肩上抽搐。她們都淚灑胸襟。

    申炎目光呆滯,挺著腰,一動不動地站在顛簸的甲板上。

    快艇電笛長鳴,像嗚咽,是哭泣!

    浪花飛上甲板,又淌走,在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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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白吉走進申炎辦公室:「你的命令到了,上級通知盡快報到。要不是因為……命令早該來了。真捨不得你走哇!」

    申炎臉無表情,點點頭伸手讓座、倒茶。

    蔡白吉問:「什麼時候走?」

    「總書記賦予的任務完成了就走——這麼說有扯大旗嚇唬人的味道。可是,我理解那是的一種推動時局的意向,是一種為大局投下的一步棋。雖然微不足道,終究是領導人當面交待的事項,作為邊防軍人不能置之不理。」申炎翻檯歷,找到1985年2月17日那一頁,折起來。

    蔡白吉:「今天接到通知,我的職務免了,先到軍校學習去。我想請教一個問題,改革開放不是允許探索嗎?」

    申炎:「真正的探索精神當然可嘉。但是,對明明有害的東西還要去『探索』,那就不是改革,而是復辟、是搗亂。兩者有時候舉著同樣的旗號。」

    蔡白吉:「有那麼嚴重?我也想在改革是前進哪。你怎麼知道那麼改就肯定是有害的?」

    申炎:「成年人,一靠眼力辨真偽,二靠耳聽知是非。一個小孩兒試著寫文章,十個正經人九個誇;一個小孩兒試著吸鴉片,十個正經人九個罵。聽聽社會主流的反映,不就知道是非了嘛!還有一個關鍵識別點,那就是出點,是為什麼去探索,是為了誰的利益而探索。」

    面對申炎的目光,蔡白吉習慣地點著頭。兩個人都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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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了好一會兒,蔡白吉又問:「你對問題能想那麼遠,想那麼準,有什麼竅門兒嗎?」

    申炎搖頭:「沒有竅門兒。一靠有生以來學習、觀察所得的經驗知識積澱;二靠哲學、歷史等文化的長期修養來衡量。」

    蔡白吉:「為什麼有人常犯錯誤?像王占慶、滿有對你那樣。」

    申炎:「我們隊伍中有兩種風氣最容易壞事。一是盼出頭、撈甜頭,趕風頭、掀浪頭;二是小聰明、小心眼、小便宜、小動作。兩者都是半封建、半殖民地社會裡的落後富農小地主和農民中的不良分子的劣根性作怪。」

    蔡白吉:「怎麼現,怎麼認定這種劣根性呢?」

    申炎:「我說了,你可能要罵我。你身上的劣根性就比我濃。當年滿參謀長說我是特務幫兇,你把他拉別的屋裡訓了一通。這在你看來,無論怎麼說都是明智之舉。你跟他說什麼了?」

    蔡白吉眨了眨眼:「我——我說人家都稱讚申科長設計抓到了特務,你說他是特務幫兇,這個參謀長還有威信嗎?」

    申炎:「你那麼做,是聽了主流反應。但是,只強調他孤立難堪,不講事實的真偽與對錯。你還有一句話,『他就真是特務也不能在這種場合說呀』。在我看來,這句似乎不錯的話音,自於虛偽和謬誤的舌頭。裡面的深層原因是什麼?你自己去仔細品一品是什麼滋味兒吧!看人不一定都用大是大非的標準來衡量,小處常常見真情、見本質。」

    蔡白吉臉紅了,「那你當時為什麼不指出來?」

    申炎:「第一、你不是當我的面說的,是我碰巧在走廊聽見了。第二、那件事是針對我一個人的,不像這回刮的『試點風』這麼損害部隊建設,損害民族形象。當時要是給你指出來,這種看似不大的毛病你也未必改得了。真要批評了你,別人還可能說我不近人情。路得靠自己一步一個腳印地走。別人的口令下得再及時、再準確、再洪亮,對聽口令的人來說,最終向右走還是向左轉也起不了決定性作用。」

    蔡白吉:「你我相處這麼多年,從來沒生重大衝突。你為什麼不嚴肅幫我改正毛病?改了,對我、對事業不都好嗎?」

    申炎:「**、康生,我們黨的領袖少幫了嗎?王明、張國燾,中央少批了嗎?即使他們真心願意改,某種氣候一來還是會作,要不怎麼叫劣根性呢?前幾年我去劍陽,給你邊防執勤的報警器是要在你們團三連推廣冷水八連的現代化執勤做法,說得夠明白吧!你拿它幹什麼了?一面是為了木村,一面是為了執勤,一個能來錢、一個得吃苦挨凍。哪個對你的吸引力更大?掙來的錢能用於公,也能用於私。你掙的錢用沒用在『進貢』上、拉關係上?邊防執勤默默無聞,還要冒著犧牲的危險,你肯下本錢嗎?當兵的人為什麼老找『姨』作靠山?在老部隊、在這裡、在省城,這一點你可都很出名啊!冷箭蘭也不是貼乎誰都能得逞的,她為什麼能靠攏你?我沒看到她對你施展的是什麼花招兒,參謀長能阻止司令員與人家交往嗎?不少人說你聰明。從某種立場上說,**比周恩來聰明很多。在我看來,他們倆的聰明不同,一個是落後農民的劣根性使然,一個是**員的純潔性使然。口頭上,頌後者的人多;行動上,趨前者的人也不是沒有哇!你從內心底下吐直言,抓二中隊的所謂改革訴為的是是什麼?你跟老鄧老宋說我的壞話;你領外人去會晤室跳舞;你逼會晤管理員開煙酒櫃。這些應該讓我知道的事,為什麼都故意背著我?我當你科長的時候,咱們沒真誠的交心談話嗎?我沒往正確方向引導你嗎?你任司令員以來,我給你提的建議不正當嗎?你都聽從了嗎?我沒請司令員講評參謀長的工作和表現嗎?你都說了心裡話嗎?當長的不聽、不說心裡話,當下屬的怎麼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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