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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善張網者引其綱(5) 文 / 大流歌

    善張網者引其綱(5)

    窗外的樹枝又綠了.

    招待所小餐廳裡,滿有、方岐坐在桌前。

    申炎舉杯:「老長離休半年舊地重遊。兒子新婚,我和方岐祝你早得寶貝孫子。乾一杯!」

    放下空杯,滿有紅著臉說:「申參謀長,我對不起你呀!十幾年裡,我一直……你幾次應該提拔都因為我……」

    申炎擺手:「老長別說那些啦,我現在的職務已經不低了。」

    滿有:「以你的能力,確實早該起來了。提副團和副師都是我……心裡有愧呀!今天在車上,我和韓少嶺說起你——」

    申炎驚喜:「哎喲!老抗聯回來啦?也住招待所嗎?咱們把他請來一起熱鬧熱鬧,你看怎麼樣?」

    「那有啥不行?我去叫他。」滿有說著就站起來。

    申炎連忙摁他坐下:「還用你跑腿嗎?」

    方岐跑出去。申炎打開廚櫃,又擺了一副餐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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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頭白的韓少嶺站在門外。

    門裡,申炎『卡』一聲立正,正規的軍禮。老頭子摟著申炎咬了他的脖子一口,說:「好小子,你可想死我嘍!這些年我一直打聽你,知道你一直磕磕碰碰,沒少受磨難哪!」

    「不為福先,不為禍始。有點兒磨難好哇,不跌大跟頭。無非把名利放輕點。您1933年扛槍打日本,出生入死遍體鱗傷。離休後才得了個正師級待遇。相比之下我就很幸運了。別看咱們多年不見,你的身體情況我可知道,聽說一頓還能喝半斤。」申炎攙扶老頭子坐下,斟酒,兩個人連乾了三杯。

    韓少嶺:「我離休前說過,申炎要是當都督,我韓少嶺第一個當黃蓋帳前聽命。沒敢當面兒說,是怕你驕傲。這回總算當上參謀長了吧!」

    滿有:「參謀長是個苦差事啊。方岐也當副參謀長了,感覺壓力大不大?」

    方岐:「按常委分工,申參謀長主管作戰和邊防,司令部內部工作他挺脫的。」

    滿有:「作戰、邊防,副司令都不管嗎?參謀長都管,那還能脫?」

    方岐:「新的部黨委第一次會上,申參謀長說,司令部好比一個樂隊。上了台,他是指揮;在台下,他和樂手一樣。黨委委員分頭抓好絃樂部、管樂部、擊打樂部和燈光、音響,團結一致、密切協調,就會奏出諧美的曲調兒……」

    滿有:「樂隊?曲調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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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少嶺:「沒人不服的吧?」

    方岐斟酒:「現在,司令部人心情舒暢,沒有不服的。對申參謀長來說,作戰、邊防工作並不難,難在處關係上。」

    申炎:「現在不像過去,和平年代的人事關係特別複雜。」

    方岐:「近來邊境形勢有所緩和,軍隊的、地方的,上級的、友鄰的和本地有頭有臉的人,都想到江裡坐坐艇、游一圈,靠近蘇岸觀觀光。於是,咱們的各級領導幹部就層層派艇,簡直成災了。司令部了個通報,禁止私自派艇。有人就說參謀長專權啦,通報其他長啦,『神仙』沒把年輕的『一號』放在眼裡啦!」

    韓少嶺:「怎麼通的?」

    方岐:「參謀長口述,我整理的。不准亂派艇的理由是:一、大巡邏艇是連級作戰單位,小巡邏艇組也是排級,都不能當交通工具使用。私自派艇屬於濫用邊防指揮權。二、邊防軍艇懸掛國旗在界江遊玩,容易引起涉外事件,為政策所不允許。三、大艇公里成本等於汽車的五十倍,小艇艇組也是十來倍。濫派濫跑軍艇等於揮霍軍費。兩位老長你們說,有沒有道理吧?」

    韓少嶺:「那還有啥說的?不管他,狠通!」

    滿友:「道理對,別人覺著沒面子唄!」

    韓少嶺:「自己死要面子,國家和單位遭殃。那些人也不想一想,自己吃的是誰的、花的是誰的。吃奶不能忘了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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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岐:「這酒是參謀長自己的,保存十幾年了。兩位老長多喝幾杯。我敬!」

    韓少嶺指著申炎說,「這傢伙腦子靈、心術正、看得遠,誰不服都不行。在格南林業局,有人就不聽他勸,翻了船還不服氣。最後還是他去收拾殘局,特務、武鬥策劃者,人贓俱獲。那天晚上我聽到這個消息,一口氣喝了半斤酒。聽說王占慶現在是徹底服了,已經晚啦!」

    申炎:「我做事,有時候讓人看不慣,挨批評很正常。人哪,總吃甜的未必健康,酸甜苦辣都吃才好。別看通報不許亂派艇,明天我陪兩位老長游江去。」

    韓少嶺:「可別!通報別人,自己違犯,不去!」

    申炎:「其實,我不是那種腸子裡灌生鐵——不通人食(事)兒的主兒。只要有可能,該辦的事還得辦。按照本周工作計劃,明天下午該我檢查界江捕撈作業。春意盈然、碧波蕩漾。我在甲板上搜索巡視,老長坐在艙裡觀景監督。你真不去?」

    韓少嶺又摟起著申炎咬了一口,「你小子耍弄我。別說游江,你讓過江我也去!」

    滿有:「申參謀長聰明正派,我心裡早就佩服。就是老覺著氣不順,一見面總想整他。當初——沒想到哇!離休養老了,你還這樣對待我……」

    申炎抬手:「老長打住。郭沫若說,道我惡者是我師。一個事物的展前進,都有其特定的環境與條件。這種環境裡的所有因素,包括有利因素和不利因素,都是那個事物展前進的必要條件。松樹長在山崖上,不是更顯風格嗎?做人總得有點胸懷,不能怨天尤人。你們在職的時候,我沒送禮請客。現在請你們喝喝酒,大家心裡都踏實,多喝幾杯也心情舒暢。來,我和方岐祝你們再活五十年,連乾三杯!」

    滿友兩眼含淚嘴唇哆嗦,臉和脖子紫,嚥下三杯酒嗚咽著說:「沒權了,才見真心。人哪,這人心哪……」

    他放聲哭了。

    韓少嶺開心地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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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司令員辦公室。蔡白吉接電話:「哪位……喲!是冷局長啊……想我?想就見唄……勘察界江是外事領導小組的事,老申參加……你?那你就可以天天陪伴老友了唄……先見我?在哪兒……好!馬上去。」

    門外,滿有站在走廊上:「小蔡,我這次回來,始終沒跟你說上話。白天看你挺忙,沒打擾。現在有空兒嗎?」

    蔡白吉邊走邊說:「哦!挺好啊?孩子安排是老申辦的,也是我的主意,這麼辦好哇。現在地方領導找我有事,咱們說話以後有時間,就這樣。」

    滿有:「你孫姨常念叨你,想見……」

    蔡白吉厭惡地一甩手,「好了好了,你給她代好吧!那邊等著我呢!」匆匆離去。

    滿有像個木頭人,站在那兒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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