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邊防什麼樣（5）
送走地方領導，軍隊的領導來到營部會議室.
巴久禮對申炎說：「你們幹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對邊防部隊建設，對軍地關係，都具有開拓意義。有什麼問題沒有？」
申炎：「連隊的勤務負擔太重，文體活動耽誤了不少。沒有精力搞農副業生產，伙食跟不上去。室內沒有廁所，過去出門就尿，現在禁止了。戰士們夜間解一次小便要跑四十米，穿衣、脫衣、回來緩凍，半個小時睡不著。長此下去……」
巴久禮：「明白了。讓兩級政治部門和後勤部門都來，伙食先補貼點兒經費，室內廁所明年開春解決。現在先整兩個帶蓋的便桶夜間放在走廊裡，值班員早晨清洗。地縣獎勵了，幹部戰士不能滿足，改革要有後勁哪。」
申炎：「各班除了執勤，每天開兩個小時『諸葛亮會』，一半時間討論『有了進步找差距，成績面前思進取』。一半為改革執勤制度和器材革新提合理化建議。」
桑必厚：「這就好。考慮普及問題了嗎？」
柳金棟：「我和老申商量了，下個封江期初步推廣。準備在駐邊境縣城的連隊全面落實這一套。其他連隊根據轄區情況，有選擇地推廣相關內容。問題在於邊防部隊的工作中心轉不轉移，這個扣子能不能解開。不解，事情的本質不明確，改革就難以持久；上面沒有說法，咱們自己解開，又怕有人藉機做文章。」
巴久禮：「試點的面兒太小沒有影響力，明年先擴大一倍。邊防部隊工作中心轉移，這個提法的可行性讓上面來研究吧。」
申炎：「想得到上級的肯定，必須引起高層的注意，起碼得讓大軍區感興趣。」
巴久禮：「這次去省城開會，我談了咱們的勤務改革試點，沒提中心轉移。到會的大軍區長很感興趣，問得挺細，當即確定先由洪副部長來這兒考察。」
申炎樂了：「哦？這倒出乎預料。洪副部長什麼時候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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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部會議室，工作組和營連幹部在開會。
方岐：「這次找差距活動，戰士們情緒高漲，好幾個人反映孫學斌的問題。一是夜間他去執勤的路上，拿老百姓的劈柴燒板房的爐子。爐筒子燒紅了，差點兒引起火災。二是下老百姓的菜窖偷土豆，進煤棚拿人家的凍肉，在板房的爐子上烤著吃。三是和幾個要好的戰士談論男女低級情愛，還威脅不許說出去。」
宮方春：「他的黨員預備期滿了。我們準備召開支部大會讓他做檢查，然後展開黨內批評。初步意見是延長他的預備期以觀後效。這也是副參謀長——」
「等等！」袁永裕拉起申炎來到隔壁，說：「你還不知道孫學斌是誰吧？那是孫學友的親弟弟。老滿頭子向我檢討了，說他當年衝我火不對，要我關照孫學斌。我打聽了，他還跟團裡頭打過招呼。那種人知道你在這裡嚴肅處理他內侄子，還不加倍整你？你說咋辦勒？」
申炎喘了一口長氣說：「又是圈圈兒。我確實不知道這些層關係。現在知道了，難道要網開一面？沒有保護傘，一個戰士預備黨員身上那麼多毛病還敢不收斂？『法不阿貴，繩不撓曲』；『好以智矯法，時以私亂法，法禁易變，號令數下者可亡也。』我們挾嫌報復他了嗎？」
袁永裕點頭，說：「你不怕，我怕個球！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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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連營房大院的拱形鋼架大門最高處，八一軍徽描得特別鮮亮，兩個邊垛上雕刻的「守衛祖國北大門；扎根邊疆獻青春」對聯也重新描過。
一台麵包車開進門裡，又退回門外。
柳金棟、汪水陪同洪昌范等人下車。
門裡，一個衝鋒鎗分隊、一個半自動步槍分隊、一個無後坐力炮分隊，紋絲不動。
洪昌范有些意外，整整風紀說：「這麼正規呀！」
柳金棟：「老申給這個連作了規定，凡是上級和友軍師以上、地方地市以上領導來，都要檢閱。大軍區的考察組長能例外嗎？」
洪昌范推一個較胖的中年軍人上前，那人反而後退一步。
「全連注意！立正——副部長同志，冷水邊防八連整隊完畢，請您檢閱！連長尤升。」
洪昌范還禮：「開始。」
「是！」
洪昌范步經隊列正面，喊道：「同志們好！」
「長好！」口號整齊響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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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樓門的台階上，洪昌范小聲問：「看樣子不是手中武器，檢閱完了去執勤，還得換槍？」
柳金棟：「這個連有一個排又一個班，常駐營外兩個執勤點。這兩個步兵方陣靠勤雜人員補滿受閱。檢閱隊形只能混編，個人使用的還是手中武器。」
「向右看——」
連長、指導員率三個方隊，分別挎槍、端槍、抬炮正步通過台下。隊形整齊、動作一致、精神抖擻，步伐有力。
「同志們辛苦了！」
「為人民服務！提高警惕，保衛邊疆。一、二、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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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八連的指揮室，柳金棟指著一位稍胖的中年軍人說：「老申，這位是常河副參謀長，剛調到咱們的上級不久。」
申炎敬禮：「請上級副參謀長，多指導下級副參謀長。」
柳金棟：「洪副部長你早就認識，這次怎麼匯報？」
洪昌范：「老申來八連抓了二年試點，為什麼才報告哇？」轉頭又問常河，「你們什麼時候知道的？」
常河搖頭：「十天前開會的時候巴司令員談過。我問邊防處了，以前沒聽說。」
申炎：「這個連隊基礎挺差。第一年初具規模，不大成型，也怕出現反覆。今年想走上正軌，也還是初步的。計劃試點三年成型，現在剛過一半兒。再說，我們也有顧慮呀！」
洪昌范：「顧慮什麼？」
申炎：「我軍喊了多少年『突出』、『第一』、『政治邊防』，『衝擊一切』沒衝出一個現代化邊防來。邊防部隊本來『姓』邊，一切工作應該圍繞邊防值勤這個中心展開。這樣的口號我們敢喊嗎？弄不好就大逆不道啦！中心不轉移，還不是和過去一樣？這一年多我們只幹不說，長久下去能行嗎？」
洪昌范點頭：「明白了。就衝你這番話，我回去向軍區長作一個文圖並茂的匯報。建議明年在這兒召開全軍區邊防執勤現場會，並報告總部。這與你的三年試點就吻合了吧？『中心』問題關係重大，怎麼提法可以琢磨。柳副司令員說，這個試點是你一手策劃出來的。」
申炎：「黨委書記副書記拿總，柳副司令主抓。我和邊防科的同志幹點兒具體事。」
洪昌范：「本人多次領教申炎同志的風度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