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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自由女神」的感召(4) 文 / 大流歌

    「自由女神」的感召(4)

    窗簾垂著,綵燈亮著。廚房裡走出了穿乳白色連衣裙的人。

    申炎抬頭:「湘姐不穿軍裝,更顯得年輕啊。」

    又走出一個人,紮著圍裙端著菜,咯咯笑著:「沒想到吧?真有緣哪!林妹妹半小時之前才到。」

    申炎仔細看看,端菜的才是典湘。先出來的竟是甫新怡。

    王占慶:「她是林妹妹,你是寶姐姐嘍?」

    典湘:「是就是,那還不好?我說的是林子裡來的妹妹。」

    申炎:「我對《紅樓夢》沒有多少研究。小甫路過啊?」

    甫新怡:「不是。這兩天沒有課,想湘姐了。」

    典湘放下菜,「你們仨先吃吧!我還沒做完呢。」

    申炎:「吃不了啦,別做了,快坐下吧!」

    「計劃沒完成,不能半途而廢,按既定方針辦嘛。來,咱們先喝!」王占慶舉杯與申炎碰一下,眨吧兩下大眼說:「我這人嘴損,以往多有對不住的……」

    申炎舉起筷子搖了搖:「一個籠兒裡的筷子,能不磕磕碰碰嗎?重提過去沒有意思,不如向前看。」

    重新碰杯,三個人一起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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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典湘又端來一個菜,站在桌旁瞧。

    王占慶拿起葡萄酒和甫新怡乾了一杯,對典湘說,「等什麼?整完菜就換衣裳,來敬酒哇!」

    典湘:「還有個菜沒好。你呀!慢點喝。二兩酒進肚子,就該不知自己姓啥了。我看你今天又懸。」

    王占慶給申炎倒葡萄酒。

    申炎:「我喝酒不摻合。中國人不愛喝雞尾酒,很可能因為受不了『混成兵團』。你也別混著喝了。」

    王占慶:「沒事兒!我聽說『老杵』到現在還一個勁兒跟你過不去。告訴你,我和他在一口鍋裡攪了十幾年馬勺,他那點兒脾氣我摸得透透兒的。和他相處,得讓他先佔些小便宜,當面對他胡吹亂捧、百依百順一陣子之後,你就是決他祖宗他也聽之任之。照這個法子對付他,百分之百有效,不信就試試。」

    申炎:「我這人不會順情說好話。有爭論也未必是壞事。」

    王占慶:「那倒是!今天高興,色、啤、白,一、起、來。你不換酒也行,我喝一杯啤,頂你一盅白。來,為了同一個籠子裡的筷子,為我們相識這十六年多,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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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典湘端著盤子走來:「申老弟來邊防就沒順利過。先是你『王肅反』,接著『杵倔橫喪』,讓你們給氣出一身病來。都是為了保邊疆,何苦哇?」

    「你快換衣裳去吧!」王占慶瞅著典湘進屋了,才說:「現在想想也真是。遇事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大夥兒都好。何必為那個是非高低故意找薦兒?現在明白了,又不能重來了。你說得對,不說它了。典湘知道小甫愛穿乳白色綢裙子,她也愛。女兒她姥姥那裡有絲綢廠,弄來兩件沒穿幾回。姐倆說好今天一起穿,讓你分不出來,還真給懵住了。來,再干!」

    典湘出來了,好像剛沐浴過,頭勻暢秀脫,身段雍容緊稱,臉寵圓潤豐澤,帶著幾分不多見的羞澀。坐在甫新怡身邊,一樣的衣裳,一樣的神態,型也一樣,真像孿生姊妹。

    「你陪小申喝幾杯吧!喝高興了,一會兒放——錄音,跳跳舞。」王占慶說。

    申炎:「我從沒跳過交誼舞,不知道怎麼邁步兒。」

    王占慶瞪起大眼:「你——在鞍鋼,當年輕職員,那是『大躍進』之前吧!那年代正興跳舞。各大廠礦都——有蘇聯專家,星期六都跳。你能不——會?」

    申炎:「那時候我小,專家跳舞輪不到我陪。單位辦舞會,工會主席生拉硬拽我也不上。你怎麼瞭解鞍鋼?」

    王占慶的眼皮往下垂,舌頭也硬了:「抽我搞——政審,去鞍山兩——三回。弓長嶺就有專家。不——會沒關係,她倆會,教你。當長啦!改革開放了,不——會跳舞,那怎麼行?」

    「你醉了,別喝啦!」典湘拿起酒杯,對申炎說:「相識十五年,頭一次吃我做的飯。你家的飯我吃過,小肖蒸的魚沫雞蛋羹,我是吃了這回想下回。來,敬你一杯,我們姐倆一起敬!」

    申炎干了,說:「喝了半天還沒敬酒。先敬主人夫婦……」見王占慶靠在椅背上打呼嚕,放下杯子說:「扶他上床吧!」

    典湘:「別動!他喝酒就這德行,一動就吐。咱們喝!你也別一個一個敬了,我倆一起來吧!」

    三人碰杯,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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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典湘打開錄音機,放的是《紅莓花兒開》。「跳舞,你倆來!」

    申炎:「真不會。再說,喝了不少酒。」

    「不許扭扭捏捏,來!」典湘恢復了熱烈率直風度,拉申炎到地中央:「**說跳舞就是踩著樂點兒散步,有什麼難?我們姐兒倆誰還怕你酒後無德出洋相啊?能出你就可勁兒出吧!」

    典湘摟著申炎肩頭,頭貼在他頸邊,說:「今天搽了最好的梔子味花露水,聞到了嗎?從遠道捎來的,半年沒開封。」

    申炎眼微瞇,深呼吸,有些飄飄然。二人忘情地旋起來。

    一曲終了,典湘拉申炎到桌邊,把甫新怡的手搭在申炎肩上,說:「今天準備錄音帶,本來是讓你們倆盡情跳。他說不會,就得我開場。姊妹倆今天穿的是一樣的衣裳,搽的是同一種梔子花露水。他說咱倆像同胞姐妹,那就讓他好好品品到底像不像。老弟謙虛,跳的挺不錯!」

    申炎:「不是說踩著樂點兒散步嗎?沒吃過豬肉,還沒看過豬走哇!」

    「哈哈,我成豬啦!」典湘笑嘻嘻地摁響錄音機。

    一樣的體型,一樣的裝扮,一樣的梔子香。申炎一樣地眼微瞇、深呼吸,飄飄欲仙。甫新怡的舞姿不像典湘那麼熱烈奔放,卻文雅大方、瀟灑飄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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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錄音機停了,申炎:「今生第一次跳伴兒舞,以後也不跳了。」

    「為什麼?不跟別人跳,咱們在一起跳跳還不行?」典湘邊說邊拿出一個小盒子,裡面有三隻小酒杯。一隻潔如漢白玉,兩隻紅似火燒雲,十分精巧。她給三隻杯子滿上酒,問:「認識嗎?」

    申炎:「是那塊瑪瑙石吧!真加工成器皿啦!」

    典湘:「還行!每人提議一杯吧。我是姐,先說,祝我們都健康長壽!」三人碰杯,一飲而盡。

    甫新怡把三隻杯滿上:「願咱們都心想事成。」又是乾杯。

    「祝你們青春長駐!」申炎回敬一杯。

    典湘美滋滋地說:「今天又有了三個第一,『腦電影』會更精彩。酒盅是我在省城請人特別加工的。咱們仨每人保存一隻,要永久珍藏。只許我們仨使用,能做到就自己挑!」

    甫新怡:「願友誼像它一樣美好純潔,永久堅固。」

    申炎拿起白色杯,告辭:「謝謝你們!湘姐替我謝謝王政委。」

    典湘:「別來這一套!在一起圖的是大家愉快。要是客客氣氣,那和一般同志有什麼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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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門外,申炎回頭。兩個女人都微笑著,半疊著肩。申炎揮手,她倆同時舉起右手,動作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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