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顆巨星下滑了(4)
作戰室,窗外飄著雪花,屋裡正在開會。
柳金棟:「南方難免一戰,北方不得不防。上級決定咱們機關的隨軍家屬子女分批疏散,在地方工作的隨其單位行動。具體車次另行通知。下面由申副參謀長部署當前的幾項工作。」
申炎:「偵察情報工作,鄒奮霍剛回偵察科,要抓緊三件事。一是密切掌握中越形勢,設置中越邊境地區專用圖版,隨時通報情況。二是動用一切可能的手段注視當面蘇方動向。邊境觀察要過1969年水平;電視偵收和戰術監聽,要恢復杜森峰時期水平。翻譯力量不足,邊防科的翻譯參加偵聽值班。三是與軍區和空軍的技偵分隊保持晝夜聯繫。作訓科做好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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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水西南山,大雪覆蓋大地。
申炎站在制高點上,邊說邊指劃。巴久禮、桑必厚等幾十人,隨申炎的手指前後觀察。王飛起記錄、標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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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台客車奔馳在雪路上。車裡擠滿了女人和孩子,過道裡摞著的行李上也坐著人。肖淑清和兩個孩子擠在一個座位上。
山路上,路面的積雪被汽車輪子壓出兩道車轍,來往車輛都在轍溝裡行駛。
客車與對面的貨車相會,車輪拐出轍溝。嘩啦一聲,路邊的樹枝掛碎了車窗玻璃。玻璃碴兒迸進車裡,撒了肖淑清娘仨一身。
司機下車看了看,脫下自己的大衣,折了兩根樹枝撐在窗框上,繼續開車。
窗上的大衣像飄揚的旗子,寒風裹著雪粒迎面撲來。
靠窗坐的男孩兒小岙凍得瑟縮顫抖。肖淑清想串串位置,怎奈行李和人把車裡擠得緊緊的。她只好脫下自己的半截大衣,蒙在孩子頭上、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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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山頭高地上,柳金棟、申炎和汪水在指指劃劃。
身邊有人指揮火炮佔領射陣地。
一隊一隊戰士扛著彈藥箱進入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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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柔河縣醫院。護士給昏睡的小岙打完了針,肖淑清背著他上了汽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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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河火車站上,一隊隊全副武裝的軍人走下悶灌車。裝載大炮、索引車、坦克和彈藥的列車正在卸載。
肖淑清背著兒子提著旅行袋,女兒小溪背著兜子和水壺跟在身後,和其他家屬、孩子們登上火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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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間,黑龍江岸下。申炎、袁永裕指揮戰士雪中埋設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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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進的火車廂裡,昏暗燈光下。
肖淑清懷裡的小岙大口大口地嘔吐醬色液體。小溪端著軍用水壺站在旁邊,焦急地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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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背北山區一條山谷裡。
巴久禮、申炎拿著地圖與野戰軍長交談。
多路縱隊冒雪進行在附近的山道上、農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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鞍山市,醫院裡。肖淑清一臉悉容,瞅著點滴的小岙呆。
「淑清,我看著。你領小溪回家睡會兒。」五十多歲的婦女說。
「大姐,你領小溪先回去吧,我在這兒才對。」肖淑清伸手接小溪手裡的水壺,現女兒睡著了。
「看我侄女困的,咱回家!淑清別上火,趴床邊上瞇一會兒吧。一會兒我送吃的來,你先喝點水。」大姐把水壺交給肖淑清,領著小溪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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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風捲著漫天大雪,農田和道路雪深沒膝。車輛、大炮停在雪地裡。農民和農場職工在揮鍬鏟雪、推車拉炮。
指揮推土機推雪的李文良來到申炎身邊,從大衣裡掏出水壺遞給巴久禮:「長,天太冷,喝口酒吧!」
巴久禮:「我有肝病,出院不久。申炎喝吧!」
申炎接過水壺喝了兩口。
李文良說:「晚飯到我們場裡吃吧!」
巴久禮:「不行啊!這支部隊的先頭到達指定位置,我們就連夜返回冷水。那裡是前沿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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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水,家屬宿舍。肖淑清神情憂鬱,打開門鎖。
屋裡冷冷清清,看樣子很長時間沒人進來了。她想了想,抓起電話。
辦公室裡,申炎起身抓電話:「喂!……怎麼才回來,春節都快到了,了十來天假吧……什麼?什麼病?……糖尿病?開什麼玩笑,小孩兒還……內分泌失調?……終生依賴胰島素?天哪!我可憐的兒子啊!」跌坐在椅子上,愣著。
王飛起走來:「副參謀長,長到齊了,等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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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申炎家裡。
桌上擺著飯菜,沒人動。肖淑清:「鞍山現在的供應不如過去了,全國糧票買不出細糧。大姐眼淚漣漣,說申家就這麼一根苗兒,全家的細糧份兒都留給小岙吃。」
申炎面無表情:「把咱們糧證上的大米、黃豆全買了。最近有運輸車去蘇家屯大修,我讓押送的司機給帶去,電報讓大姐夫去取。我再托人買點奶粉……」
肖淑清:「吃飯吧!一會兒又該找你了。別太上火了,小心犯病。」
申炎看看手錶,站起來說:「這些日子難為你了,早些休息吧!我現在不餓,辦公室裡有乾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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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間,作戰室裡燈光通明,氣氛緊張。
鄒奮霍正在言:「邊防一線的蘇軍進入了極度警戒狀態,碉堡射孔打開了,射界清掃了。各築壘地域的坦克摘掉了炮口罩,正在清理前出道路。技偵單位通報,當面蘇集團軍主力前推,一梯隊距國界二十至三十公里。其戰略轟炸機群連續飛臨邊境。其新聞機器不斷出戰爭信息,稱聲中國走上了黷武道路。蘇軍元帥、將軍頻頻在電視上露面。當面集團軍司令波羅包夫中將也表了電視講話。」
王飛起:「我一線分隊全部進入戰鬥位置,江邊各登岸道口的地雷已埋設完畢。二線分隊已進入陣地坑道內,火炮已進入射陣地。機關人員全部集中,戰備箱已經裝車,車輛停在登車地域。三條轉移路線都已勘察過,下令就可行動。」
滿有急不可耐地說:「機關得馬上轉移,先到東山頭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