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庚子俄難戰場(1)
深夜,黑龍江邊沙灘上,每五百米一堆篝火.火光映照著一組又一組的巡邏戰士。
篝火的餘光下,可見林邊樹叢裡一雙雙潛伏哨兵的眼睛。
一個土檯子上,魏北石手拿半導體喇叭在喊話:「巴達裡.王,我是瓦西裡.張的老搭檔、老朋友魏北石。瓦西裡.張當俘虜啦!他現在挺好的。你是蘇聯人,你爺爺可是純正的中國人哪!兩國人民為什麼不友好相處呢?別當特務啦!中國人是打不垮的。日本侵略中國被打敗了;美國在朝鮮、在越南也被打老實了;蘇聯要是進攻中國,還能回得去嗎?你快出來吧!中**隊歷來優待俘虜,一定會送你們回家……」
******************
冷水,作戰室裡。李戈:「邊防部隊從來還沒抓到過這種類型的武裝特務吧?」
巴久禮:「咱們沒抓過,也沒聽說別處抓過。」
李戈笑道:「這個申炎,怨不得有人叫他小諸葛。那天他在車上說了一通,起先我還沒當回事兒。他說,反正你李副司令批准了,具體的事怎麼辦他就單獨鼓搗了。沒想到他真就把克格勃引上鉤兒了!」
巴久禮:「他人呢?」
蔡白吉跑出去。
******************
蔡白吉回來說:「我們科長太累了。連夜寫完給大軍區的專題報告,又寫起《步兵分隊森林地防禦戰鬥》的論文了,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李戈:「寫論文幹什麼用?」
蔡白吉:「他說,軍事學術活動肯定要恢復。咱們也需要總結經驗、教育幹部……」
申炎進來了,仔細察看大桌子上擺著的德國造華爾特手槍、遠攝鏡頭照相機、「水鬼」腳蹼、草綠色細帆布服、背囊、指北針、地圖和麵包、鹹大馬哈魚塊、罐頭、大白桿煙等。
蔡白吉說:「長正誇你腦子裡淨道道兒,不費吹灰之力就把克格勃引上鉤兒了。」
申炎睡眼惺忪,說:「咳!哪有不費勁兒就來的好事兒啊?算計這麼一個笨招兒,犧牲了幾千根頭。」說著,手在頭頂上捋一把,鬆開手指頭,幾十根絲散落下來。
李戈:「那個特務搜捕四天了,你說為什麼還沒抓到?」
申炎看看地圖,想了想說:「那裡的林地面積不大,跑不了多遠。可能開始搜的人太多,踩亂了足跡,軍犬找不到真嗅源了。這次演習證明,森林地草叢裡偽裝良好的戰士,你不踩到他身上就很難現。」
李戈:「總不會又游回去了吧?」
申炎搖頭:「為什麼不會?現在看來,很可能在第二、第三天夜裡,趁我人困馬乏,潛回江裡跑了。再搜恐怕沒有意義了。」
柳金棟:「五百米一個人、一堆火,有人穿過沙灘現不了?」
申炎:「咱們的人要是在火堆跟前,那就是在明處。特務在暗處,就容易鑽空子。當年的拉斯年柯關在鐵窗裡,還不是跑出去二百里。」
柳金棟敲了自己腦袋一拳:「怨我!不該讓孫風先去。」
巴久禮:「上級讓咱們總結抓特務的經驗,我看有一半是教訓哪。今天結束搜捕吧,兵力撤回。申炎後天再去一趟,盡快拿出報告來。」
******************
滿有怒氣沖沖進來,吼道:「申炎,你什麼立場?特務跑了你要負全部責任!」
申炎瞪著眼不知所以。屋裡人也都愣了。
巴久禮:「怎麼回事?」
滿有:「他讓含瑙那個姓魏的特務跑到現場去喊話,那還不用暗號指引王八蛋逃跑嗎?」
巴久禮:「申炎和老李在一起,怎麼和特務通上暗號了?」
申炎:「抓到的特務叫瓦西裡.張,曾和魏北石一起搞過偵察。柳副參謀長說他有對立情緒,我建議找魏北石來做他的思想工作。」轉臉問滿有:「參謀長懷疑我是克格勃特務?」
滿有:「不是特務也是幫兇!」
有人目瞪口呆,有人皺眉厭惡地瞅著滿有。
申炎仰面朝天,說:「好哇!中國邊防軍的作訓科長,成了蘇聯特務的幫兇啦!你這個參謀長,是要為中國肅反,還是幫克格勃離奸呢?」
李戈:「讓俘虜瓦解敵軍,不是我軍傳統嗎?是誰設計抓到了特務,功臣怎麼成罪人了?你還能不能分清手心手背?」
桑必厚:「滿有同志,你真得注意勒!別說特務是他設計抓的,即便不是,他的主意有什麼不對?你可是副師級幹部哇!腦子裡還有沒有裡外是非?」
「參謀長請到那屋,有人找。」蔡白吉拉著滿有走了。
******************
進了對面辦公室,蔡白吉關上門說:「人家都誇申炎高明,你說他是特務幫兇,這不是自找孤立嗎?他就真是,你也不能在這種場合說呀!這準是『酒簍子』吹的風兒,你怎麼老聽他的?都成大夥兒的笑料了,這個副師職幹部你還有威信嗎?孫姨是怎麼交待你的?怎麼老不長記性呢!」
滿有像個學生聽老師訓斥,一聲不吭。
門外走廊上。申炎若有所思,輕輕推門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方岐跟進來說:「別生氣了。我那位河南老鄉啊,怎麼說他好呢?尊重他,因為那是大軍區任命的副師級幹部。別看他參加革命快三十年了,脫下軍裝就是個落後農民。郝玉英當了地委辦副主任,問你好呢!」
申炎:「祝賀她!也祝賀你。邊防科恢復,你當副科長主持工作。人哪!不在於年齡大小,是男是女。才高盡其用,才低別無德。小郝雖然年輕,領導我半年,大家都心情舒暢。有的人都六品官了……」
不知什麼時候孫思弟來到身後:「赫魯曉夫也是個落後農民,還爬上世界兩大霸主之一的寶座呢!有的人年輕時候還好些,資格越老、地位越高,花岡巖腦袋越硬,越瘋狂。你說咋辦哩?打不得、殺不得,不跟他周旋行麼?」
申炎:「老兄言之有理,是得好好修理修理我這腦瓜子了。」
方岐:「柳副參謀長腸子都悔青了。明明在包圍圈兒裡的特務讓他跑了,太丟人了。你要是在現場出不了這種事,我這個參謀沒當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