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案聯想(2)
常委會上,李戈正在匯報:「**摔死在溫都爾罕,全國進入緊急戰備。我和申炎去上級匯報冷水地區作戰方案,得到了充分肯定。返回前,肖副司令員找我,說大戰在即,你們那裡是全東北的重要作戰方向之一,作訓科長長期缺編怎麼行?省軍區決定作訓處參謀劉良理調去,命令已經下了。」
桑必厚一拍大腿:「咳!申炎以副頂正主持了偵察、作訓兩個科的工作,樣樣都很出色。科長位置一直空著不扶正,上級以為我們這裡曹營無人了,這不正常啊。申炎的情緒怎麼樣?」
李戈:「他倒挺開通,主動去劉良理家裡動員劉的家屬隨到冷水來。他跟我說自己身體不好,早就有轉業的思想準備。因為大敵當前不好主動提出來,等著咱們開口呢!」
滿有:「他一隻手舉能起八十斤,一蹦就躥上六個台階,身體還要怎麼好?」
李戈:「就因為你說他單薄,他才做個樣兒讓你看看。機關的一般幹部都看出來了,咱們這些人還不明白?他的胃病確實挺重,二年前腿腳凍傷還得了風濕病。我看他那兩條腿上,對稱著長起了不少紅疙瘩,醫生說是風濕性節結,弄不好就展成風濕性心臟病啊!」
桑必厚:「我們真得檢討了。當初要提他偵察科長,結果越格提了個假偵察英雄,上下都說我們黨委出洋相。要提他當作訓科長,還說不行。結果呢?作戰計劃人家寫;演習人家搞;總理親自過問的越獄蘇聯特種兵,也是人家指揮抓的。離不了人家,還一直壓著,不利於工作也不公平啊!我曾大會批評過他,事實證明批錯了,人家還是盡職盡責地工作。這樣的人我們多了嗎?」
李戈:「假英雄『酒簍子』可是名聲遠揚啊!你們看見他幹過什麼正經事了嗎?『夜老虎連』反映,他下連隊不抓訓練,領著人去勒狗。燉狗肉的時候老百姓追來,罵他是土匪。他說,老兵吃肉軍事需要,給你勒死了、燉熟了,不要工錢就不錯了。鬧得連隊賠錢又道歉,這還是解放軍的副團職幹部嗎?」
韓少嶺:「這個假英雄,洋相出到興安嶺南坡啦!讓他參加落實政策工作組,去格南林業局。他跟武鬥干將『水蛇腰』比賽喝酒。喝一陣兒,摳一摳嗓子眼兒,吐光了再喝。群眾中傳得沸沸揚揚。同志們不拿他當人看,往他酒瓶子裡頭灑尿。這樣的科長能領導誰?成天吹什麼天下無敵軍,無知軍就出這樣的英雄?我是游擊隊出身,抗聯裡可沒見過這種幹部啊!」
李戈:「偵察科的參謀都不跟他干了。袁永裕是臨時幫助工作的,堅決要求去作訓科了;鄒奮霍要求去『夜老虎連』當連長了;杜森峰離不開偵聽室,見了科長吵架。本來挺好的偵察科,眼看就要黃攤兒啦!」
巴久禮:「這就叫用錯一個人,影響一大片哪!我這個黨委書記有責任。孫風的問題,司令部和機關黨委要使出處理意見。我和申炎原在一個總站,不好堅持提拔他。總不能讓他再給新手打下手兒吧?放走轉業怎麼樣?」
韓少嶺:「我不同意。他鑽研軍事、熟知敵情、知識面寬、工作突出,思想、業務、軍事技術都過硬。這樣的好同志咱們還有幾個?我看他很有大將風度,當個『督都』也夠料。如果可以讓賢,我這個副司令職務給他,我做老黃忠帳前聽命。」
滿有紅著脖子說:「你們把他說得那麼好,哪有地方放他?反正司令部是沒有位置了。他也不是沒有問題嘛!守備團四連反映他好耍小聰明,不願意吃粗糧,偷著買黃豆炒了吃。」
桑必厚:「缺點人人都有,和孫風比比嘛!搞戰術不聰明行嗎?守備團領導和連隊主官,那可是異口同聲大加稱讚哪。你說的反映是你那個親戚匯報的吧!那就難怪了。申炎有胃病,不能吃硬高粱米飯,連隊做病號飯他又不讓,這是缺點嗎?在偵察科長問題上,我得寫檢討書啦!盲目支持錯誤意見,鬧出個提拔假英雄的事件來,丟人哪!丟我們黨委的人。這樣下去,我們還有臉面對全區官兵嗎?」
韓少嶺:「我倒有個想法。地區保衛部前天受領了一項北京賦予的特殊任務,保密性特別強,我這正愁沒人干呢。讓申炎先去幹它一年半載吧,有病就住院治療,等到有機會再拿回來提拔。你們說怎麼樣?」
桑必厚:「也只好這麼辦了。老政委交班的時候對我說,邊防部隊的人來自四面八方,對待和使用幹部要搞五湖四海、任人為賢。我這個繼任者不稱職啊!有人拉一個打一個,分什麼無敵軍、雜牌軍,這是什麼主義?山頭主義、狹隘地方主義、封建主義殘餘,不抵制行嗎?」
巴久禮:「申炎這些年全心工作、很少顧家,多次遇險、幾次受壓。他吃苦比別人多,遭遇比別人差,卻一直忠心耿耿地工作。他在含瑙呆了不到二十個月,其中在阿勒蹲點就一年半。我和他實際相處不到三個月,讓他受我的連累該提不提,我心裡有虧呀!大家熱愛自己的老部隊當然好,可不能把別的部隊來的同志都說成雜牌軍。就算是雜牌軍,就不出英雄了?天下無敵軍,怎麼還造出假英雄了呢?桑必厚同志剛才說得好,咱們再不能再分山頭啦!」
李戈:「我也曾為是四野主力部隊的人自豪過,吹過什麼「**三隻虎」。那是戰士和班排長的水平。**叛國了,還吹嗎?巴司令員來自二野的主力部隊,論吃苦、論戰功,挺進大別山比四保臨江還艱巨、還有戰略意義,他瞧不起別的部隊的人了嗎?什麼天下無敵軍?誰下令了?哪份文件上說了?自吹自擂嘛!都師級幹部了,還抱著二十年前那點虛榮心不放啊!排擠申炎不光是山頭主義小圈子意識作怪吧?有沒有個人主義小心眼兒作祟呀?現在是最需要軍事人才的時候,卻把申炎整走了。讓他去支左,職務怎麼安排?」
韓少嶺:「我的意見是地區公檢法軍管會委員、保衛部政保組組長。李蘭同志肯定會同意。」
巴久禮:「如果大家沒有不同意見,那就通過韓老抗聯的動議吧!國務院已經正式批准冷水地區領導機關遷址柔河,我們基本指揮所也得搬去。那裡原駐一個內衛團整編走了,營房交給我們使用。機關和家屬搬到那裡以後,就讓申炎去地方報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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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河縣城,一棟三層樓房,大門左右分別掛著「冷水地區公檢法軍事管制委員會」和「冷水地區人民保衛部」牌子。
申炎走進一間不大的辦公室,韓少嶺摟著他,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寶貝,可把你要來了。坐下,聽我介紹情況。保衛部下設治安組、審判組、綜合組,政保是第一組。畢文友是老政保,臨時挑頭兒。現在你來當組長,可得注意團結喲!」
申炎:「那人我熟悉,一定搞好關係。特殊任務是什麼?」
韓少嶺:「北京一個『特別審查辦』,要咱們查清一個叫畢含環的女人在冷水地區的活動情況。只知道她1943年來柔河,1957年離開。她哥哥在柔河開牙科診所。別的不清楚,也不許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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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保組辦公室,申炎:「老哥是老政保,社教前就是處級領導。我一個門外漢來當組長,工作就得靠你啦!」
畢文友:「咱們在社教中相認,搞兵要地誌我領教了,你可不是外行。我從干校出來,你和金棟說了話。現在是軍管,我是被管者,當然聽你指揮了。」
申炎樂了:「老哥可不能鬧情緒呀!咱們的目標是和你同姓的畢含環,怎麼查法啊?」
畢文友:「先查解放前的戶籍登記和歷史檔案唄!」
申炎:「再搞個走訪小組,專找老坐地戶。案件的性質、來源、交辦單位,都不再擴大知情面。還誰參加辦這個案子?」
畢文友:「一個蘇文禮,原來是航運局公安段的,認識你。一個李良,格南林業局的技術幹部。韓老抗聯說,一個大學生上廁所的房梁守候,拿到證據又不被人現,很不簡單。『摻沙子』時候調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