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十八年七月十四日凌晨寅時,休整了兩天的方域船隊悄悄靠近了大沽口。
此刻,月影早已經西斜,唯有一顆璀璨的啟明星當空澄照。岸邊的一切都在朦朧之中……
水軍營寨一片靜悄悄。只有像征意義的大沽口炮台也在沉寂中。
「好!」方域興奮起一拍大腿,「執行參謀部第二套方案,派小船悄悄去!」
幾十艘小船悄悄劃了上去,靠近了水寨……
「誰呀?這麼晚了還不睡,剛逛完窯子回來?」岸邊一條哨船之上,一名睡眼惺忪的敵人提著一盞「氣死風」燈,搖搖晃晃了看!這名哨兵顯然是漢軍。雖然滿清只進入中原一年多,但留守說閱讀,盡在
京畿的滿人已習慣於成為大爺,守夜的苦差事早就輪不上他們了。
「丫的過來,爺告訴你哪兒有好的窯子!」一名突擊隊員向他招招手。
「哦?」這傢伙剛向前一伸頭,立即被人抹肩頭攏二背地擒了過去,及到看清這些人的臉似乎全都用墨筆畫成一張張恐怖形狀,立即嚇癱了!「你們……是倭寇?」
「窩你**頭!」有人立即給了他一巴掌,「我們是大明共和軍!」
「共河軍?」莫非是河裡的水怪不成?這傢伙嚇得再也說不出話來,屎尿流了一褲襠子……
「起來起來!爺問你,這水寨共有多少人?都睡在哪兒?說老實話不殺!」
「啊,只有六百人,都分片睡在坡上的房子裡。」
那問話人立即把他脖一拎:「快帶我們去找!丫的,真臭……」
不遠處就是一幢大房子,睡了一百來人。隔著門縫瞧了一眼,裡面一溜統鋪,靠近門口的兵器架上擺滿了兵刃。
「這樣的屋子,只要把手榴彈紮成捆丟進去,沒一個能跑得了!」一個突擊隊員建議道。
這支突擊隊的主官是林慶業,他立即搖搖頭:「不行!這侯帥讓我們執行參謀部第二套方案,就是想不聲不響拿下大沽口!你這一炸,只怕天津城都能聽到動靜!大家且看,能不能有人從氣窗鑽進去,悄悄打開門?」
「我來!」立即有一條人影竄了出去,三下兩下上了房,將頭伸入氣窗……
隊員們這才看清楚她身材纖細窈窕,竟是一位姑娘,不禁人人都為她捏了一把汗!
裡面的敵人會不會聽到動靜?會不會有人等她一進去就給她一刀?她那動靜雖然輕微得像貓一樣,可人人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上……
房門終於悄無聲息地打開了,只見裡面姑娘纖手一招,隊員們連忙躡住腳步,魚貫而入。整個屋子一股難聞的汗臭,謝天謝地,一屋子的敵人竟沒有一個驚醒!
先讓隊員把門口的兵刃收了,林慶業這才拔亮了油燈,放心聲招呼:「起來起來!你們都被俘虜了,老實點!」
「別開玩笑……」不少人睡眼朦朧的還喚不醒呢!這裡多久沒打仗了?只怕從吳三桂投清開始,就一直風平浪靜……
但也有些人終於看出苗頭不對了:「啊?你們是什麼人?倭寇嗎?」
「靠!」林慶業心裡一歎,這年頭,除了倭寇就沒人敢橫行海上了嗎?「老子是大明共和軍,前來收復失地了!」
「大明?唉,如果是大明可沒幾天好蹦達……算了吧!」
「什麼?給我掌嘴!」
「啪」地一聲脆響,把整個屋子都震驚了,直到這時才看到武器已被收走,竟在睡夢中成了不知哪支**的俘虜,頓時全場大嘩!
「都給我閉嘴!誰吱聲我砍了誰!」林慶業一聲斷喝,血灌瞳神,一刀劈倒了一根木柱,這才讓一屋子的人明白了這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主,立刻鴉雀無聲!
「好了,就這樣老實呆著!」林慶業頓覺滿意,「葛嫩娘,你就留下看著這個屋子吧!其餘人跟我去下一個屋子!」
「不!怎麼讓我留下?」原來剛才鑽氣窗的姑娘就是葛嫩娘,她立即有些不滿。其實原本來都不讓她來,是葛嫩娘為了積累戰功,壓別人一頭,方域架不住她反覆要求才批准的。
而林慶業也知她已是「准夫人」的身份,哪會讓她繼續冒險?「好了!這一屋子一百來人,全靠你鎮守,也是要緊事,你看?其它士兵只怕都沒這能耐!」
連哄帶勸,葛嫩娘終於答應充當臨時看守。
「躺在原地,不准起來!想要命的都給我老實點!」葛嫩娘也想學林慶業那種凶神惡煞的樣子,可在氣勢上總還是差了一大截……
不一會兒,一名離得較近的俘虜兵忽然說道:「咦?原來您是一位姑娘?幹嘛的把臉畫得那麼恐怖,像個母夜似的……」
「哼,你懂什麼?這是作戰規定!」葛嫩娘立即沒好氣地反駁了一句,不過任何一個姑娘都不喜歡被人稱為「母夜叉」,因此她還是找了塊毛巾把臉擦了擦。
「喲,這回俊俏多了!」一屋子的俘虜兵開始嬉皮笑臉起來。「姑娘幹嘛總讓咱們躺著不許起來?是不是你也想上來啊?」
「哈哈哈哈……」
「閉嘴!剛才是哪個說的?你起來!」葛嫩娘立即亮劍!
「我起來?」那兵油子渾不知危險已經迫近,「可惜哥哥起不來,被窩裡面沒穿褲子呢!倒是『**』快起來了……」
「你找死!」葛嫩娘劍光一揮,那名俘虜兵立即血光飛濺!
「啊?」要是林慶業在,誰敢說個不字?然而現在整屋子的人都開始咆哮起來了,「姑娘你怎麼可以胡亂殺人?」
「我有胡亂殺人嗎?」葛嫩娘立即杏眼圓睜,厲芒一掃,「既使在我們自己的隊伍裡,也沒有哪個士兵敢這樣說話,何況你們這群死活未定的俘虜?還有哪個刺頭敢來?你嗎?你嗎?還有你?既然活得不耐煩了,我就送你們一程!」
另一名老兵油子見狀立即大聲呼道:「老少爺們,她這是要把我們都殺了!趁她只有一個人,咱們全反了吧!」
「好!我們一齊上,逮住院她掄大米!」「對,做翻了她!也好逃出去……」
「站住!」葛嫩娘立即高舉一顆手雷,「我這東西只要一拉弦,你們一屋子的人誰也活不下!」
「誰說的?就算那鐵瓶子裡裝了炸藥,不點火也炸不開!大家快上,別讓她有機會點火!」
一屋子的俘虜不知深淺,居然嚇唬不住,頓時炸了營!
葛嫩娘只想拉弦同歸於盡,然而卻知只要一出爆炸動靜,偷襲計劃就被整個破壞了,只得隨意將不拉弦的手榴彈往某個傢伙臉上一砸,接著揮劍急舞,早已砍翻好幾個!
然而這些傢伙憨不畏死,不少人還想奪門而出,她只得雙手舞劍,死守門口,在她面前漸漸堆起了二十多具屍體,而她的頭上也被房中的日常用具和一些人的拳頭砸出了好幾個包,只殺得她混身浴血,一把鑲玉劍柄全被汗血浸透,滑膩不堪,幾乎手怯……
手怯先是心怯,這些人畢竟是已放下武器的俘虜,全憑**相博!而這些充滿野**的男人揚言要把自己「掄大米」,也使一個姑娘有些沒來由的膽怯……
她以為自己足夠堅強,這才知道自己仍舊軟弱。若不是明白自己一敗,定會受到極端的**,她幾乎就要棄劍了!
正在這緊急關頭,身後的大門忽然從外拉開了,林慶業帶著幾名士兵一步跨了進來:「呔!全都找死!你們這是幹什麼?」
此時葛嫩娘幾乎已殺了三分之一的人說閱讀,盡在
了,餘下眾人被他一鎮,立即雙手抱頭,蹲了下去,除了受傷**的,再也沒人敢出一聲……
林慶業立即招呼手下士兵:「你們上去,解下他們的褲腰帶,把餘下的人全綁起來,誰不老實,殺無赦!」
接著歉然望了一眼葛嫩娘:「我來晚了!」
葛嫩娘這才放下幾乎握不住了的劍把,「幾乎就以為必死了……我做錯了麼?」
「不,你做得很好!是我本不該留你一個人看守他們,你還是跟著我們行動吧!」
「謝謝林將軍……」葛嫩娘終於鬆了一口氣,「你們那邊怎麼樣了?」
「我們又收拾了兩個屋子,餘下還有三個屋子,都離得較遠;我聽到這邊似有動靜,就趕了過來!幸虧,葛姑娘你沒事吧?」
「還好……不過我建議,對餘下的三個房間,沒必要再留什麼俘虜,不如撬開門之後大家一起進去,趁他們熟睡,每人對付兩三個,就用短刀往脖子上一抹,乾脆利索!」
葛嫩娘現在對這些臭男人已經反感之極,所以也就出了一個最狠毒的主意!
「嗯,這主意不錯!先前怎麼就沒想到呢?」林慶業顯然也是嗜血將軍,拍了拍腦殼,立即將手一揮,「走,就這麼辦!」
於是,對於剩下的三個屋子,雖然也幹得悄無聲息,卻鮮血盈室,再沒留下一個活口……
這全然得益於自從滿清入關,這裡就從無戰事,加上朝鮮、日本全都禁海,整個勃海海域幾乎連海盜都沒有一個,物極必反啊……
及至寅卯之交,東方微現魚肚白,那邊吳應箕帶隊襲擊大沽口炮台的人也沒耗一槍一彈悄然得手了,整個大沽口,大清帝國無比重要的海上大門,終於不顯山不漏水地落入掌中!
從而,七月十四日,也就提前了一百五十年,成為世界近代史上的一個特殊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