佔領了大沽口之後,關於天津城的情報立即詳細送到了方域面前。
天津衛城,周垣九里,牆高三丈五尺,寬二丈五尺,四面開門,分別為「鎮東」、南「定南」、「安西」、「拱北」。整座城兩面臨河,依河而建,東距海河2oo步,北距衛河(南運河)2oo步,從而東西長,南北短,形狀像一個算盤,因而俗稱「算盤城」。
天津城也是滿清貴族大量圈地建莊之處,滿州人基本上把這裡當作了大後方,因而民族壓迫也十分明顯,大量漢民淪為滿人「披甲士」的奴隸,即使平民也是低人一等,忍氣吞聲地過日子。而由於這裡圈地多,「皇莊」多,「逃人」事件也頻繁生,滿人於是在這裡制定了嚴刑苛法,任何平民同情「逃人」,或那怕與逃人有一絲牽連,全家殺光,說閱讀,盡在
鄰居殺光!
尤其是剃令頒布之後,只因這裡是京畿重地,才無人反抗,敢怒而不敢言,但民眾積怨便如遍地薪柴,只待一蓬烈火!
於是,當方域的情報員開始以「兩會」形式動群眾之後,自不乏慷慨悲歌之士,不論貴賤,紛紛響應!而這些人一動起來之後,貌似龐然大物的天津城,也就是處處破綻了!
原來,天啟二年之時,天津城曾遇到一次大水,南、北城口坍塌七十餘丈,包括城門、城垣均有嚴重損傷。時至今日,因不曾生戰事,這些缺口仍未修復!缺口處堆積的碎磚亂石,皆呈45度斜面,只要一個衝鋒就能登上城垣!
方域聽到這裡,不禁大喜過望:「真是天助我也!」
不過,情報又說,天津城雖破,周圍卻有七座炮台,一在海光寺西;一在馬家口;一在三岔口北;一在窯窪南;一在西沽;一在城西雙忠廟前,會對攻城部隊形成威脅。尤其是三岔口炮台至關重要,扼守在南運河、北運河、海河的交匯之處,為攻城必經之路!以目前情報員所組織的力量,還無法對炮台進行破壞,看來只能強攻!
不過,好在整個天津城政令並不統一,分為天津衛、天津左衛、天津右衛三處。天津衛署在城南門內偏西,天津左衛在東門裡房後,天津右衛在西城三官廟前,而七處炮台也分屬三衛。由於天津是未經戰火主動降清的,因此滿清雖然接收了天津城,這種格局卻並未改變,雖然名義上由天津總兵婁光先統一調度,但實際上他的指揮並不靈便,完全可以各個擊破!
「有了!」方域立刻有了主意,「既然天津已有缺口,我們就給它來個擒賊擒王!除了三岔口炮台之外,其它們炮台沒有必要一一強攻,我們只要突然衝進天津城裡,迅雷不及掩耳地搗毀三衛的指揮所,他們也就沒咒可念了!」
「侯帥!」李牟看了看地形圖,進一步補充道,「既然要強調攻城的突然**,其實也不必等到三岔口炮台拿下再攻進城裡,只需在一部分兵力強攻三岔口炮台的同時,我就帶著騎兵部隊從旁邊溜過去,直撲北城垣!這樣,等你們三岔口炮台拿下之時,我也掃蕩完了城裡,其它炮台一旦失去指揮,估計也就不再響了……」
「好主意!」方城當機立斷,「不過你要進城巷戰,光有騎兵不行,讓紅娘子也帶一隊人與你配合吧!咱們說幹就幹,趁著敵人還沒起床,立刻就出!」
晨光熙微,清風送爽!海河兩岸盡朝暉……
除了十艘大海船留在大沽口外,其餘中小船隻盡皆擁入海河,向著天津千帆競,水6並進!
此時此刻,雖然東方已是一片絢麗朝霞,但天津總兵婁光先仍然毫無知覺,摟著小妾高臥不起!而佟知府也還躺在床上,雖然睜了睜眼睛,卻仍是迷迷糊糊地想著昨晚議定好的禁止盤辮告示,還應增加怎樣的嚴厲措辭……
「轟!」就在這時,一聲震天動地的炮響,打破了一切沉靜!
「什麼?哪裡在開炮?」婁光先第一時間跳了起來,以至於全身**都未顧到!
「別急大人!也許只是炮台士兵們在試炮呢……」小妾翻了個身,趕緊拉住被子,「再睡一會兒吧?」
「不對!我聽得出來,這是全裝藥實彈**擊,絕不是普通試炮!」婁光先立即披上衣服。
話音未落,「轟」地又響了一下!
他心裡立即一震!「第一炮與第二炮間隔二十口氣(一分多鐘),這是同一門炮在連續,一定是遇敵了!奇怪,怎麼只有一門炮在響……其他炮呢?衛兵,給我備馬!」
他幾乎是胡亂地穿起衣服,迎著炮聲,立即飛馬向衛署衙門而去……
原來,方域兵臨海河,正好乘著東風,不到一個時辰便已到達三岔河口。此時已為卯時正(凌晨五六點),三岔口炮台士兵久未作戰而懶散慣了,畢竟還有那勤快的提早起床,一見滿河都是船隻,船上炮口翹然,掛的並不是大清的龍旗,便知是敵!
慌亂之中,他想到一一叫醒同伴還不知要費多大功夫呢,索**揭開一門大炮的炮衣,便望裡面裝藥填彈!炮聲一響,自然誰都驚醒了!於是,便打響了天津攻防戰的第一炮……
「敵人現我們了!」施琅立即拿起望遠鏡看了看,「大家別慌,繼續行船,貼近再打!」
「現在不炮還擊麼?」方域忙問。具體的水戰,各人有各人的高招,因此他還是尊重施琅的指揮的。同時也是不斷學習的過程。
「我們這是小型艦船,向前開炮度就會慢下來。何況小型艦船都沒有安裝新炮,現在距敵尚有三里多路,它打得著我們,我們打不著它。」施琅認真地解釋著。
「原來如此……」方域略有所悟,「可敵人為什麼能打那麼遠?是因為炮台的位置高麼?」
「不完全是。主要還因我們這些小型艦船上裝的是佛朗機炮,而敵人炮台裡面是應該是紅夷大炮,炮管長**程遠!」
方域只得把腳一跺,「這麼說『一寸長一寸強』,在這個距離我們只能是干挨打……」
「校長放心!」施琅卻是面帶微笑,「我們的佛朗機炮雖然**程近,但卻是紅夷大炮的六倍,只到貼近了,就能讓它知道厲害了!嘿嘿,我剛才用千里鏡看了,這座炮台,早已年久失修,其實滿清韃子鼠目寸光,根本就沒有準備在這裡生大規模水戰!」
「原來就和『甲午海戰』一樣,佛朗機炮就是這時代的『炮』……」方域完全明白了,頓時興奮地一拍手!「那我們就用佛朗機炮pk紅夷大炮!」
施琅卻是一陣困惑:「今年是乙酉年,那『甲午海戰』……什麼時候的事?」
「哦……」方域心知又說漏了嘴,連忙搪塞道,「那是生在海外世界的,那場戰役的特點,也是用大量小型的『炮』,戰勝了另一方的慢重炮!」
「哦!原來已有先例,」施琅立即敲了敲額頭,長舒一口氣,「那我就放心了!不然,學生第一次用小炮對重炮,還真是捏著一把汗呢!」
「什麼?」原來你也是第一次?在耍酷麼?靠!這回掄到方域捏著一把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