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震眩彈肆虐的時間並不長,鐵木勒在腦海裡卻是感覺不知過去了多久,暈暈乎乎地撐起身,耳內嗡嗡嗡嗡響個不停,眼前更是一陣陣地黑,心臟瘋狂跳動,幾欲從喉嚨中蹦將出來,渾身上下說不出的難受,只恨不得痛痛快快地大嘔一場。
「操他奶奶的。」又過了好一刻,鐵木勒才總算能模模糊糊地瞧清身邊的情形,使勁甩了甩腦袋,瞇縫著眼努力張望,只見青剎就灰頭土腦地坐在一旁,兩眼無神表情茫然,顯然還未從打擊中恢復過來。
再瞧向另一旁時,鐵木勒不禁嚇了一跳,但見羅密歐直挺挺地躺在地上,面色煞白,口鼻中流出縷縷血絲,也不知是生是死。鐵木勒怪叫一聲,急忙撲上去伸手一探,感覺到羅密歐鼻中仍有熱息呼出,僅是暈厥了過去而已,這才放下了心。
經過震眩彈的這一輪轟擊,儘管都沒有性命之憂,但是能安然無恙地抗過去的人也並沒有幾個。鄭陽的大部分手下裝備的是只能抵擋常規物理攻擊的覆疊甲,抵禦震眩彈的效果不大,純粹靠著本身的原力修為在硬抗,基本上都處於半昏迷狀態當中。羅密歐身上穿的是防禦能力十分強大的復離鎧,若不是實力實在太弱,無法催動原力揮出復離鎧的全部功能,其實也不會吃上這麼大的苦頭。
這時,鄭陽的怒叫聲傳了過來:「兄弟們,能撐得住的都跟老子沖,撕碎那些狗娘養的。」
「老青皮。」鐵木勒捉住青剎一頓亂搖,湊到他耳邊大聲嚷道:「挺不挺得住?挺得住就上去幹他奶奶的。」
青剎呆呆地盯著鐵木勒,突地清醒過來,猛然跳起,叫道:「老子當年可也有過鐵漢的名號,怎麼挺不住?走,狠狠地幹他娘的。」
「好,狠狠地幹他娘的。」
鐵木勒哈哈大笑,兩人並肩衝下丘陵,望見鄭陽領著幾人已然奔到了丘陵下,卻不見狄長離的身影,不由大覺奇怪:「噫,老闆到哪去了?」
***
沃爾斯基這邊的情形,其實比鄭陽那一方好不到哪去,他們也與對方一樣,承受了反擊過來的震眩彈的打擊摧殘,能夠迅恢復過來的人找不出多少。
不過,他們好在準備得比對方要充分,每個人都配備了一支強心劑,努力支撐著一針紮下去,很快就逐漸清醒過來。
在天堂星,先用震眩彈對轟,然後在一片混亂中一決勝負的戰鬥方式是各大勢力慣用的手段,一來可以避免軍方的干涉介入,二來能夠減少人員的傷亡。畢竟人死得太多,不光各大佬們想要擺平會頭痛得多,同樣亦是總體資源的損失,不符合利益原則。
「攻上去。」沃爾斯基沒有集結手下列陣,而是直接下達了進攻命令。現在,時間就是勝利的保證,每一分每一秒都不容浪費。
馬卡列夫率著幾人,如呲出獠牙的惡狼,從左翼當先撲向前。不需要任何的戰鬥技巧,雙方之間的距離不足兩千米,他們要做的,就是以最快的度衝上去消滅敵方的有生力量奪取勝利。
「嗖。」沒撲出幾步,馬卡列夫的耳邊突然掠過了一聲異響,尖利驚心,有如死神牙縫中磣出的森森厲笑,讓他的心臟在一瞬間幾乎停止了跳動。
這聲異響,馬卡列夫非常的熟悉,那是子彈高飛旋而過的破空聲。是敵人攻上來了?馬卡列夫腦子裡電光火石般閃過這個念頭,但馬上地,他又自行否決了這個念頭。不可能,敵方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攻過來?這樣的戰鬥場面,馬卡列夫不知道經歷過多少次了,從來就沒有見到過,什麼人能夠以如此之快的度攻入敵方的陣營當中來。
內心無由的強烈恐懼感,讓馬卡列夫懷疑剛才自己的聽覺出了錯。
然而,馬卡列夫的眼角卻瞥見了,身旁一名同伴疾奔的身體忽地一頓,就像被一隻音的無形鐵拳,殘酷無情地搗中面門,整個頭顱霎時如西瓜般爆裂開來。
根本沒有經過大腦神經中樞的指揮,馬卡列夫的身子就撲倒在了地上,以從未有過的迅捷翻滾到旁邊的土堆後。在後來的人生裡,馬卡列夫無數次回憶起這一幕,都不得不承認,這一刻自己能活下來,完全是因為上帝的眷顧。
在滾到土堆後的一霎那間,馬卡列夫瞳孔裡閃過一副影像,前方必經之路的一座丘陵上,一個高大的身影剛直如槍森峻如巖,持著一把巨大的狙擊槍,冷冷地逆風挺立,透出無邊的殺氣與威嚴,宛如傲然凌駕於塵世的戰神。
緊接著,馬卡列夫又看見了一幕終生難忘的恐怖景象,一個無頭軀體邁著大步從眼前狂奔而過,顱腔中的血液噴泉一般迸湧出來,被風吹得飄飄灑灑。無頭屍身一直奔出了十來米遠,才因為雙足撞上一塊石頭而重重地飛跌出去。
又一聲異響後,一個不及逃至隱蔽處的同伴應聲栽倒在馬卡列夫的跟前,胸背貫穿了一個大洞,一股腥熱的鮮血混和著稀爛的內臟直飆到他的臉上。馬卡列夫只覺胃部一陣急劇的抽搐痙攣,不可抑制地趴在地上狂嘔起來。
沃爾斯基所在的右翼,面臨的狀況與這邊差不多,衝在最前面的兩人都被一槍斃命後,餘下的人不禁當即駭得魂飛魄散,拚命閃躲到障礙物後方。驚魂稍定後,一個面相凶悍的壯漢冒險探出頭,舉槍朝前一陣掃射。
其他人正想配合這名壯漢對敵人進行火力打壓,槍聲突歇,壯漢一頭栽出,半邊腦袋已然是無影無蹤,白花花的腦漿濺得到處都是,其他人被如此神乎其技的槍法驚得面色大變,登時又縮了回去,再不敢輕舉妄動露出肢體。一時間,沃爾斯基這方所有人都被困頓在這裡,無法寸進。
「該死的,這傢伙是什麼人?」匆忙間望見挺立在前路上的那道高大剛峻的身影,沃爾斯基又驚又怒,與馬卡列夫一樣,他沒有想到對方不知怎麼竟然冒出了這樣一個傢伙出來,強悍得堪稱怪物,不僅恢復能力快得驚人,身手及槍法亦是強絕無倫,單槍獨馬扼守在前路上,竟是憑著一已之能,將已方硬生生阻遏住。
「好像……」一名手下有些遲疑地說:「沃爾斯基先生,距離太遠,我看得不是太清楚,好像,他就是殺死米洛維奇先生的那個無名小子。」
「那個神射手也一定是他了,同興盟以前可沒有過這麼厲害的傢伙。」沃爾斯基心中的疑惑得到解答,同時浮起一陣強烈的危機感。原本,通過偵察對比雙方的實力,已方佔有的優勢雖然不太大,但是形勢相當有利,只要戰術方式得當,沃爾斯基有非常大的把握完成這次任務,甚至還可能有機會將多年宿敵鄭陽一舉殲滅掉。然而現在的情況生了這麼大的變數,由不得沃爾斯基心生不詳之感,他十分的後悔,這次出來還是太倉促了,連莫奈礦點那幾個人的底子都沒有調查清楚,實在是不可饒恕的錯誤。
這個時候懊惱已然於事無補,沃爾斯基也並非優柔寡斷之輩,迅作出了決斷,向手下打出幾個手勢,深吸一口氣,將體內原力提到最高,身上的復離鎧登時泛起一層瑩瑩耀眼的光芒,身前的鎧化度達到最高值,暴喝一聲,從隱身處掠出,也不瞄準,舉槍望前狂射。
「叮」地一聲令人牙酸的金屬銳響迸起,沃爾斯基全身猛烈地一震,如覺被萬斤之重的鐵椎刺中前胸,無法言述的巨痛霎時傳遍每一處神經末梢,充盈至每一寸骨骼每一絲肌肉當中。若是普通槍彈,以復離鎧的防禦能力倒能捱上一陣子,但對方手中所持的是改制過的狙擊槍,具有強悍的穿甲破壞力,能抗上兩三槍已是極限。心知在生死關頭的沃爾斯基無暇多想,咬緊了牙關,只竭澤而漁般拚命提聚所有的原力,努力把槍膛中的子彈傾洩出去。
又是兩聲銳響,沃爾斯基又猛烈地抖了兩抖,原力終於無法再維持復離鎧的防禦罩強度,光芒弱了下去,左肩上爆出一團血花,整個人向後跌倒,手中的槍也隨之啞火。不過,更多更密集的槍聲隨即激烈地響了起來,沃爾斯基的以身犯險讓他的手下抓住了機會,紛紛跳出來展開瘋狂的攻擊。
強大的火力成功將對方壓制住,沃爾斯基忍痛翻身躍起,顧不得查看不住淌血的肩膀,放聲厲喝:「快,全部壓上去,打垮同興盟那些狗娘養的。」
受沃爾斯基的勇悍所激,全體手下士氣大振,嗷嗷狂叫起來,猶如紅了眼的瘋牛往前猛衝,一會兒的工夫,就往前推進了一大段距離。
躲避在障礙物後的狄長離皺起了漆眉,微感有些頭疼。對方人多勢眾,火力實在是太過猛烈密集,自己縱使仗著復離鎧的抵禦衝出去強行擊斃兩三名敵人,之後也難有抗禦之力,對於眼前的局面起不到多少作用,亦會讓自己的處境變得非常危險。
「老闆,我老鐵來了。」
狄長離正在考慮是向後撤退還是進行迂迴牽制敵方的衝鋒,鐵木勒與青剎及鄭陽率著六七人及時從後方衝了上來,槍口噴出道道火舌,暴雨般灑向敵人。
本書由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