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陸伯言火燒官渡曹孟德怒斬蔡瑁
「此番敗績,公還有別策否?」曹操看著堂下跪著的蔡瑁,皺眉問道。
「此戰為鐵索所攔,皆吾大意矣。彼軍一萬,吾軍三萬,艦隻吾乃是其兩倍有餘,與之戰,可勝。」蔡瑁頭也不敢抬,輕聲道。
「如此,還需德珪費心了。」曹操臉上露出笑容,想了想,又道:「孝先,你去輔佐德珪,共擊陸遜水軍。」毛玠應諾。蔡瑁自是應諾。二人告退。
待二人一出,曹操的臉色立馬沉了下來,良久乃道:「仲達,陸遜此舉乃是為何?」
司馬懿輕聲道:「擊敗蔡都督水軍,而後斷絕吾軍與冀州交通。」
「果然不出奉孝所料,楊雷此.番是要盡得黃河之南吶。」曹操輕聲道。
「主公,若是水軍兵敗,斷絕交通,則.糧草輜重皆無法運送,陳留四十萬大軍,恐一朝盡滅矣。」司馬懿道。
「仲達不必憂慮,楊雷是不會斷.絕吾軍與冀州之交通的。」曹操搖頭道,「他也害怕吾與其拚個同歸於盡。四十萬大軍若是臨死反噬,他與關羽的十五萬大軍未必就能撐住。」頓了頓,又黯然道:「何況不久之後,黃河將會冰封,那時候軍士見有路可以逃生,其安肯與徐州軍拚死血戰?」言畢,搖搖頭。
「如此說來,只有希望蔡瑁將軍一戰得勝了?」司馬懿.皺眉道。
「蔡德珪雖為人鄙薄,然其所訓水軍亦是精銳,不然.荊州水軍如何能與江東相持良久?」曹操笑道,「且此番吾軍軍力佔優,未必便會輸於陸遜。」頓了頓,又道:「至多,吾盡棄兗州之地矣。如此,楊雷必然不敢再追矣。」
「主公之意,楊雷會在黃河之南停下大軍?」司馬懿.疑問道。
「正是。」曹操笑道。
「黃河冰封,則天.塹為通途,楊雷乃智勇雙全之人,豈能不抓住如此機會?」司馬懿道。
「兗州乃吾軍經營多年之地,若不好生安撫,其糧草輜重恐是難以保障。」曹操笑道,「更何況,楊雷不想再立更大的功勞了。」
司馬懿聞言默然,正是,楊雷在徐州軍的功勞太大了,恐怕連他自己也不敢再立功勞了。所謂功高震主之事,便是如此了。要不然上次的一個小小流言也不會將楊雷嚇得逃回揚州,不敢待在青徐了。此舉雖說明其沒有野心自立,然難保劉備不起疑心,即便劉備不起疑心,那劉備麾下也不見得都是和楊雷關係很好的,只要在某些時候稍稍多些嘴,那楊雷恐怕也就再難有如此寵信了。雖說掉腦袋不至於,但幽禁一事恐怕難免矣。若是劉備麾下儘是與楊雷交好之人,那麻煩可就更大了。再說,如今劉備取關中西涼尚未有定數,你楊雷已然殺入冀州,這不是擺明了你比劉備強麼?
曹操見司馬懿默然,知曉其已然聽明白自己所說,心中亦是一歎,自己帳下謀士勇將眾多,竟然被楊雷逼的處處退讓,真是讓人極其憋屈啊。不過又有什麼辦法呢?若不是當日命夏侯惇屠徐州,恐怕也惹不出這個對頭來。不過當日若是不屠徐州,自己的後勤焉能得到保障啊?此番關羽楊雷等人來陳留駐紮,與自己對峙,難道就不怕糧草輜重被流民所劫?反正自己已然命賈詡派出各支小隊,煽動百姓,截殺關羽楊雷的輜重糧草隊,想必不日便有消息吧。
「主公,雖然兗州已然難保,然雍州不可不保。其東有虎牢,西有函谷,北臨黃河,南有嵩山。此險固之地,當保之,如此,亦可連接司州。」司馬懿沉默半晌,忽道。
「確保雍司之地?」曹操沉默良久,方道,「仲達好眼光。」
「主公,李通來報,劉備軍大將徐盛廖化攻打弘農,兵鋒直指武關,似乎要奪雍司之地。」賈詡走了進來,道,「其軍主帥乃是蒯越,令賀齊亦在其軍中,兵力約有五萬。」
「文達久領大軍,焉能守不住弘農?其後還有武關,俱是險要之地。吾料文達定能守之。」曹操沉默了下,說道。賈詡聞言默然。
「都督,南面便是官渡曹操水軍大寨了。」呂蒙立在樓船上,看著那遠處星星點點的火光,向陸遜道,言語中有股激動地感覺。
「蔡瑁果然還是頗通水軍的。」陸遜看著那依岸立起的層次分明的水軍大寨,亦是微微頷。
「此人能與吾江東水軍對抗多年,豈是易於之輩?更何況當年零陵桂陽諸郡,還是仰仗其之力,劉表方能收復。」呂蒙笑道。
「蔡瑁雖然不錯,奈何吾軍更為精銳,今晚定要其水軍灰飛煙滅。」陸遜看看身邊飄起的旌旗,微微笑道。
「今夜北風忽起,此番蔡瑁休矣。」呂蒙看看風向,亦是笑道。陸遜頷。
夜晚三更,時天空竟無一絲兒星光,北風凜冽,人人皆知,天氣恐要驟然變冷了。蔡瑁坐於水軍大寨之中,正與毛玠商議軍情。
「吾欲明日與其決戰。」蔡瑁道,「只要不中其詭計,吾軍必勝。」言之鑿鑿。
毛玠聞言便道:「將軍既是信心十足,吾跟隨便是。」蔡瑁頷,心中亦是大定,他本以為這毛玠是要來奪自己水軍兵權的,不想這毛玠只是跟隨自己左右,討教各種水軍知識,並無奪權的苗頭。這樣一來,卻是讓他心中大定,暗暗高興。看來丞相還是沒有怪罪他的,不然早派人奪了自己兵權了。
就在此時,只聽得轟隆一聲巨響,將二人俱是嚇了一跳,同時,外面紛亂起來。蔡瑁毛玠皆是大驚,忙出了廳堂,卻見一眾軍士紛紛亂跑。
「何事驚慌?」蔡瑁大怒喝問道。
「都督,將軍,大旗旗桿忽然被風吹斷,砸傷許多士卒,故此忙亂。」不遠處一個小校已然見到了蔡瑁,毛玠,聽得問話,連忙過來答言。
「旗桿斷折?」蔡瑁頓時臉色大變,軍中可是很忌諱這種事情的,這桿大旗可是代表著水軍,代表著他蔡瑁的。若是旗桿折斷,豈非說他已然命不久矣。
毛玠亦是臉色一變,一皺眉,當即道:「都督,今晚風大,吹斷旗桿而已,無須多慮。只命軍士好生看護便是了。」
蔡瑁聞言,亦是點頭道:「如此,吾便命軍士們豎起大旗便是。」言畢,便命軍士前往。而後,自與毛玠歸還中軍大堂。
進了廳堂,毛玠見蔡瑁仍然面有不虞之色,心中不覺有些好笑。雖說軍中多有避諱,然人力有時窮盡,這大風掛斷旗桿可是難免的事啊。方欲勸解一番,忽聽得外面軍士大聲鼓噪起來。而更有人大呼,敵襲。
蔡瑁毛玠此時更是大驚,快步跑出大堂,方出的廳堂,就見得原本漆黑無比的夜空已然多出道道流星,咻咻地劃向自己的水寨。落在戰艦營帳之上,頓時點燃。呼啦啦地火苗一下子就竄了起來。映的蔡瑁的臉色顯得無比潮紅。
「快快滅火。」毛玠見軍士們四散奔逃,不由的大喝一聲。
「將戰船散開。」蔡瑁亦是冷靜下來,開始下命令。
「都督,戰艦上多無軍士,俱在大寨避寒。」有小校跑來稟報。
「都督,火勢大起,已然難已撲滅。敵軍火箭不斷,吾軍無人能夠上前,加之今晚忽起北風。水寨已然難保矣。」又一校尉跑來報道。
看著燃燒成一片的官渡水寨,及已然咻咻不斷地破空而來的火箭,蔡瑁亦知大勢已去,不由得悲呼一聲,喝道:「戰艦便不要了,軍士們撤退。」他心裡自是明白,在北方訓練一個合格的水軍士卒可是太困難了。至於戰艦,已然燒成一團木炭了。再說,就是想逃,亦是逃不了了。毛玠見蔡瑁如此下令,亦是明白過來,望著那愈來愈近的大火,還有那層層遞進的火箭弩矢,當即命軍士撤退。
「官渡水軍毀矣。」黃河河心處,看著那連綿的火光,陸遜大笑道。
「此一戰後,黃河便是吾水軍橫行之地矣。」呂蒙亦是笑道。獨凌統丁奉二人若有所失,因為未能上岸廝殺。
「主公,官渡水寨火起。大火連綿,已然往陸上軍寨燒來。」陳留城,程昱一臉焦急地叫醒了正在沉睡的曹操。
「什麼?」本來被典韋程昱打擾了睡眠而不太高興的曹操更為憤怒起來,「官渡乃是吾軍水軍所在之地,如何會突然火起?蔡瑁何在?毛玠何在?」
「主公,官渡火光映照遠近數十里,此時當穩定軍心吶。」程昱急急道。
「仲德所言極是。」曹操亦是明白過來,當即穿好衣服,便來至城牆上。果見西面官渡方向火光大起,直直映紅了半邊天。而看那個架勢,似乎是一路東南燒來,這沿途軍寨恐不被燒著的甚少啊。此時,眾將謀士亦是到了城樓上,急忙見過曹操。
曹操便道:「去軍寨,安撫軍士之心,另需防關羽楊雷前來劫寨。」眾人領命而去。
待眾人去後,曹操方喃喃道:「蔡瑁,此番定要爾給我一個交代。」
「主公,楊雷關羽見官渡火起,其必然引軍來襲,不若遣一軍伏於來路,待其來時,驟起擊之,其軍必敗。」司馬懿忽然說道。
「仲達所言甚是有理。」曹操回過神來,當即點頭道,「命徐晃帶領本部軍馬,好生埋伏,只待其前來,而後擊之。」
「主公,楊雷雖好用奇,然其卻是謹慎之人,此番佈置卻是要落空了。」劉曄進言道。
「有備無患而已。若其不來最好,若是來了,其見吾等亦是有準備,必然回軍而。」沉默了一下,曹操道。
官渡火起,火光如此之大,亦是驚醒了楊雷關羽。眾人亦是忙忙來至大帳商議。
「此必是伯言之功。」楊雷滿臉的興奮,這可是自己給陸遜佈置的一定要完成的任務。
「官渡火起,必是曹操水寨被燒。如此,其軍心必然大亂,吾等當進兵,攻打其大寨並陳留城。」龐統亦是興奮地說道。
「不可,水軍火起,曹操必然派眾人安撫軍心,吾軍與之尚有一段距離,待吾等軍至,其軍已然自安矣。且必然會以逸待勞,擊吾等不備。」略一沉吟,徐庶便道。
「元直為何如此謹慎?」龐統急道,「此乃是大好機會,若不擊之,失之可惜啊。」
「吾等身繫十五萬大軍安危,焉能不謹慎行事?若是貿然出擊,折了銳氣,此後必然落在下風了。」徐庶緩緩道。
「士元,吾亦是贊同元直看法。伯言燒殺曹操水軍,雖是當日定下計策,然卻因曹操相阻,吾等與伯言唯未有聯繫,溝通不暢,貿然出擊,難免不中曹操之計。」楊雷道。
「行軍打仗豈有完全之策?若不行險,怎能一戰而定此四十萬大軍?」龐統急道。
「士元,吾等當日規劃,可是從未有將此四十萬大軍俱殲滅與此的計劃。」楊雷皺眉道。
龐統一愣,隨即想起來,楊雷當日確實沒有這個打算。然其心內猶有不甘,方欲開口,關羽已然道:「士元之意吾等皆已明瞭,然曹操豈是常人?其麾下諸將,謀士亦非常人矣?吾等去時,恐怕其已然做好準備了。」
溫侯呂布亦是在一旁微微頷,他也不贊成去襲擊曹營。他對曹操可是深為忌憚,深知此人不可小視之。
龐統見眾人皆是不贊同自己的想法,亦是十分無奈,當即點點頭,退至一旁。
「主公,大火已然撲滅,水軍大寨已毀,三萬水軍將士,倒是有兩萬餘人回來。」賈詡報著統計好的數字,小心翼翼道。
「將蔡瑁毛玠帶進來。」曹操面無表情,冷冷道。
片刻,二人皆被帶至,只是身上並無綁縛。
「德珪,此番你還有何話說?」曹操冷冷看向蔡瑁。
「主公,主公饒命啊。」蔡瑁先是低聲喃喃,隨即大叫起來,眼中俱是恐慌之色。
見了他如此模樣,曹操不由地一皺眉頭,喝道:「推出去,斬。」聞言,便有兩個虎衛軍軍士走了進來,一左一右,架著蔡瑁便往外走。
蔡瑁此時已然嚇破膽了,不知反抗,只是胡亂掙扎,苦求饒命。片刻後,已然無有聲音,不多時,軍士回報,將托盤呈上,上面所置,正是蔡瑁級。
「汝且安去,汝妻子吾養之。」曹操看著托盤上那血淋淋的級,道:「將其屍收斂,厚葬。」
軍士應諾而退。
曹操又將眼光看向毛玠,道:「孝先請起。汝昨日才去水軍,此次大火卻是怪不得你。汝且將昨夜之事道來。」
毛玠這才安定心神,將昨夜之事一一告知。曹操聽完,不由得苦笑道:「水火無情,身為一軍之主,焉能不知防火之理?昨夜忽起北風,如此難道天意麼?」
「主公。吾等在外埋伏,不見楊雷關羽一兵一卒前來。」徐晃進來報道。
「公明辛苦了,且退下休息吧。」曹操看著徐晃,頷道。徐晃應諾而退。
曹操又對毛玠道:「公可暫領水軍,安眾人之心。」毛玠大喜,忙謝過,退下了。
眾人已退,司馬懿便道:「楊雷如此謹慎,想必不願行險。主公還要在此相持否?」
「大軍在此,怎能不相持?」曹操正色道,「且命眾將,死守營寨,安撫軍士之心。」眾人應諾。「主公,冀州之事,如何解決?」賈詡出言道。
「冀州有奉孝文若在,必然不會有事,文和莫憂。」曹操道,「今雖然命雍州百姓遷往河北,然雍州險固之地,不可不固守。吾欲命大將守虎牢關,以防關羽楊雷偷襲,如何?」
「主公,虎牢關守將乃是蔡陽。其人刀法嫻熟,有萬夫不當之勇,只需好生守護,料關羽楊雷難以成功。」賈詡忙道。
「如此便好。」曹操頷,「如今水寨並戰艦皆被陸遜燒燬,黃河水面再不是吾軍橫行之地,如此,怎生是好?」
「主公,陸遜水軍雖強,然終要屯與陸地。只需奉孝將其大軍趕至黃河以南便可。」程昱答道,「且昨夜北風起,料不日即將驟然寒冷,到那時,黃河冰封,吾軍無憂矣。」
曹操緩緩點頭,心中亦是暗自思量,這陳留究竟還要不要留守,甚難決斷吶,看來只有等冰封之時,再說了。
「君侯,將軍,吾軍糧草輜重隊一路行來,多為小股亂民所襲,雖然不曾燒燬糧草,然亦是大大令吾等行進變慢。」押運糧草的將領向楊雷關羽道。
「汝方纔所說亂民皆是兗州百姓乎?」楊雷驚問道。
「正是,皆是沿途村寨之百姓。」那將領忙道。
「竟有此等事,如此,吾軍糧道堪憂啊。」關羽皺眉道。
「兗州在曹操治下多年,其又與世家大族盤根錯節,唆使百姓打劫糧草亦是意料中事,只是此事確實難辦啊。」徐庶亦是皺眉道。
「如此刁民,皆該殺之。」呂布聞言怒道。
「溫侯不可,吾等已佔兗州,黎民百姓皆吾軍治下子民,若殺之,必然有損主公名聲。」龐統當即道。
「如此,怎生是好?」溫侯怒道。
「需要安撫民心吶。」楊雷一聲輕歎,頓了頓,又厲聲道:「然軍需乃關係吾軍生死,若是有敢截殺者,殺無赦。」
「宇霆,如此恐為不妥。」徐庶一愣,忙道。
「若不如此,吾等後勤無法保障,只有退軍一途了。」楊雷面無表情道,「二哥,吾等可命那些沿途的世家大族,各自保障其所在之地太平,若是糧草在何處被劫,便連累那處大族。如此可否?」
「將軍如此,恐為天下士人所詬病。」徐庶忙道。
「事急從權而。況其身為世家大族,自當教化左右百姓,若出現盜匪之事,便是其失職了。如此,其再不配為世家大族。」楊雷冷聲道。
徐庶龐統還要再說,關羽已然開口道:「就依五弟之言,糧草輜重乃重中之重,此事無須再議。」眾人見狀,只得應諾。
關羽頓了頓,又道:「平兒,即日起,你為壓糧官,將此事沿途佈告,若有敢襲者,皆殺之,所牽涉世家大族之人,皆由你處置。」
關平一愣,隨即應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