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諸葛亮火燒雒縣城猛張飛再戰錦馬
南鄭城中,早有人叫張飛領軍到來之事稟報張魯。張魯聞言大驚,忙召集諸人,並請馬等人前來商議。諸人到齊,入座。張魯便道:「如今張飛親自來此,如何是好?」
馬便道:「大人莫要憂慮,吾明日去戰張飛,甘寧便由令明迎敵,如此,可保南鄭不失。」
張魯聞言欣然:「有孟起並令明在,吾無憂矣。只是劉備倘若再將黃忠遣來,如何對敵啊?」
閻圃插言道:「主公莫要憂慮。如今劉備被張任阻在雒縣城下,進取不得。那張任乃是蜀中第一大將,武藝高,弓馬嫻熟,非黃忠不能與之戰。故劉備斷然不會遣黃忠來此。」
張魯聞言,道:「如此,吾便放心了。諸公但請好生歇息,明日再與敵廝殺。」諸人告退。
馬回至院中,便對龐德馬.岱道:「日間與甘寧對敵時,吾尚有餘力,明日對陣張飛,卻是要盡出全力了。但那甘寧,令明亦是不能小視,其人與你當在伯仲之間。」
龐德點頭,忽道:「少將軍,如此與張.飛等人廝殺,豈不與劉備結怨愈深。」
「久聞劉皇叔仁義待人,禮賢下.士。且當日平江東後,孫氏一族尚能保全,況吾等乎?」馬岱在一旁忽地出言。
「吾弟之言甚是。明日吾等便要盡顯本事,也好在日.後歸順之時博得重用。」馬頷道。
龐德馬岱俱是紛紛點頭。
「大哥,前番商議時,你不說倘若劉備曹操誰先來攻,.便即歸順其人麼?如今為何劉皇叔大軍到,你又大起刀兵,與其爭戰?」密室之中,張衛一臉疑惑,問向張魯。
「賢弟有所不知,當日武將只有楊任楊昂楊柏還.有你,如何能與張飛等人匹敵。如今馬等人在此,正是張飛敵手。如此,吾尚懷僥倖。若是能擊退張飛等人,或可保全漢中。」張魯歎道,「只是大勢難改,恐這南面稱孤的時日也不長了。」
「如此,若是將張.飛等人斬殺,豈不可令荊州大軍退去?」張衛道。
「萬萬不可,若是擊敗張飛或許還能有吾等生路,若是擊殺張飛,便是上天遁地,恐亦要被劉備領軍追殺啊。」張魯忙道。
「如此,何不早降?」張衛道。
張魯默然良久,方道:「寧為雞頭不為鳳尾。況祖上所傳道教,豈能斷與吾手?且世人皆呼吾等米賊,便是劉皇叔寬宏大量,其手下又焉能容吾?」張衛聞言,默然不語。
涪水關,蔣欽終於見到劉備,忙將沮授所交書信呈上。劉備亦是以為有大事,忙展開一看,看完之後,卻是滿面古怪地遞與諸葛亮。諸葛亮亦是面帶疑惑,接過書信,展開一看,卻是徐元直書信,第一件事便說主公已然年過不惑而只有一女,嗣位難定,故請主公多多努力。另有華佗先生所開一副藥方,請主公照方抓藥。第二件事乃是徐庶深覺主公麾下文臣武將已有派別,有元老派,即徐州派;而後便是江東舊臣,自稱一派,還有一派,便是荊州諸人。雖說如今相處融洽,但亦是免不了明爭暗鬥。他日收了益州,恐怕還有益州一派。如此,恐怕內耗嚴重。故特報與主公知曉,請主公決斷。
諸葛亮看完,亦是滿臉古怪,想不到徐元直竟然會被此二事難倒。不過,其書信所說亦是事實,嗣位乃為大事,總不能主公無後吧,那大傢伙兒忙了這麼久為的什麼?至於這第二條派系之爭那是免不了的,沒見曹操那裡還有宗族將領和外姓將領之爭嗎?若是論地域,恐怕河北舊臣和兗州諸人的爭奪也不小吧。
略一思索,諸葛亮便將書信遞還劉備,笑道:「主公,其所說二事,皆是要主公親自去做。第一件亮不好多說,第二件依亮之見,只需掌握好平衡,便即無慮矣。」
「哦?」劉備皺眉沉思,忽地想起來,問蔣欽道:「沮授先生已到漢中?」
「正是,三將軍在葭萌關得知消息,已然點軍下關,往南鄭城去了。想必不日南鄭可下。」蔣欽道。
「三將軍雖可與馬匹敵,然龐令明何人能敵啊?」諸葛亮忙問。
「甘寧將軍亦在,想必可敵龐令明。」蔣欽道,雖說有些看不順眼,但無可否認,甘寧的武藝確實是很高的。
「有興霸在,可敵龐令明。」劉備笑道,「如此,漢中不日將為沮授先生攻下了?」
「正是。」諸葛亮點點頭,表示贊同,良久忽地想到什麼,道:「主公,吾有一計,可破雒縣。」
「哦,軍師講來。」劉備大喜,這雒縣有張任劉瑰守著,已然和自己對峙三月有餘,強攻數次皆無功而返。若不是自己這邊的器械厲害,說不得張任已然反擊出來了。
「此計尚需借黃老將軍之力。」諸葛亮笑道,若非蔣欽來此,讓他想到了周瑜,恐怕這個計策還想不起來呢。便把所思計策,向劉備一說。劉備聽聞,不由長歎道:「如此。雒縣百姓,不知能存幾人?」
諸葛亮肅然道:「主公成大事雖要以民為本,然則雒縣乃成都門戶,不破雒縣,成都難得。成都不得,北進中原無有定日矣。」
劉備默然良久,方道:「如此,計成之後,待吾親自祭奠。」諸葛亮頷。
劉備又對蔣欽道:「公奕且回去,告知沮授先生,漢中之時,盡付與其。若是張魯肯降,吾定然保其身家平安。世人雖呼其米賊,不齒其行,然其與亂世之中,活人無數,此一點,便是天大的功德。」
蔣欽聞言應諾,便欲回去。諸葛亮又道:「主公既要招降張魯,則可遣李恢前往,其人能言善辯,可成此行矣。」
劉備聞言點頭,便命喚李恢前來。片刻,李恢來到,劉備便將所托之事一說。李恢笑道:「吾料張魯欲降全文字o整理久矣,只恐主公不能相容。如今主公既開金口,其必降矣。」言罷告辭,與蔣欽一同往南鄭回返。
二人走後,諸葛亮便準備攻打雒縣。先命軍士收集易燃之物,如油料硫磺等,而後又使軍士扎數十燈籠,皆有一人大小。下掛陶罐,罐中皆是油料等物。如此等等,三日後諸事完畢。諸葛亮便請劉備黃忠道:「今夜有微風,恰是用計之時。黃老將軍,尚需辛苦一二。若是不能,則只有用床弩了。」
黃忠笑道:「軍師且放心,不需動用床弩,吾只需多開幾回弓便是了。」
魏延在一旁道:「主公,軍師,吾亦有百步穿楊之計,亦可開弓射之。黃將軍年老體弱,不若待吾替他射上幾箭。」
黃忠聞言,搖頭道:「文長莫要爭先,此是還是吾來比較穩妥。」
魏延擔心道:「此次需近五十支箭,將軍能否?不若待吾助將軍一臂之力。」
黃忠嗤之以鼻,道:「吾年輕時日千箭,今雖年老,以三石弓開百箭亦是不在話下矣。文長切莫憂慮,且看吾建功。」
魏延聞言,只得退在一旁。諸葛亮劉備對視一眼,諸葛亮便笑道:「如此,勞煩老將軍了。」
三更時分,雒縣城頭守衛軍士忽地出陣陣驚呼,聲響甚大。不久,張任劉瑰已然披掛整齊來至城樓上,斥責道:「何事驚慌,莫不是劉備軍攻城?」話音方落,自己也不由得呆了。只見天空中飄起數十個光點兒,正往雒縣緩緩飄來。
「那是什麼?」劉瑰有些結巴。
張任亦是目瞪口呆,饒是他文武雙全,膽略人,亦是被這聞所未聞的情景驚呆了。莫不是有鬼神前來相助?一陣疑問縈繞在他的心頭。
就在此時,那數十個光點兒已然飄至雒縣上方,周圍軍士紛紛跪下,口中喃喃祈禱。劉瑰亦是跪在當地,嘴裡不知在叨咕什麼。獨張任立在城頭,看著那幾十個光點兒,心中有一股強烈的不安之感。這東西,怎地好像見過?
就在此時,只聽得咻咻聲響,羽箭破空之聲傳來,張任大驚,忙伏身與女牆之下。這聲音他清楚地很,乃是劉備軍中黃忠弓箭的聲音,別人,很難出這種力道的羽箭。便是他自己,也不能。黃忠箭,莫不是要狙殺自己?當初周瑜可就是被這樣狙擊了啊。正胡思亂想著,只聽得軍士忽地大呼,不好了,那東西落下來了。
張任大驚,抬頭看去,只見那數十個光點兒紛紛掉落,摔在城內,甚至出啪啪陶器摔碎的聲音,緊接著,忽地大火就燃起來了。恰有一個光點兒落在城樓之上,那燃起的大火很快就讓軍士們慌了神。要說這城牆上自是有滅火的水。然這自高空而來的鬼神之物,讓軍士們心中有一種天生的畏懼感,不敢上前滅火。張任見狀大怒,喝道:「還不滅火。」便有一小校大著膽子端了一盆水澆了上去,哪裡想到那孔明燈下的陶罐裡裝著油料,漂於水上燒著,就是不滅。
這下子,可真把那些軍士嚇壞了,任由那火勢越來越大,竟是無人敢上前滅火了。與此同時,城中各處亦是燃起大火。一時之間,滿城鼓噪起來。皆是大呼:「天火降臨了,快逃啊。」竟是無人敢上前滅火,而是四散奔逃。
此時,只聽得城下戰鼓咚咚,卻是此時劉備命潘璋領軍攻城。此時,城上諸人皆是被這從天而降的天火弄得膽戰心驚,哪裡有心思守城啊。任由張任呼喝,卻無人敢留在此處,俱是一哄而散。便是劉瑰,亦是以為遭了天譴,在親衛護衛之下,往南門逃去。張任見狀,長歎一聲,亦是在親衛護衛之下逃離此處。如此,讓劉備軍無計可施的雒縣竟然不費吹灰之力便即攻下。只是,天明後,入城看時,卻是一片白地,百姓及蜀中軍士,多有燒死及踐踏而死者。
劉備見狀,長歎一聲,遂命軍士將其好生安葬。自己亦是沐浴齋戒,祈禱不提。
南鄭城下,兩軍對壘,俱是殺氣騰騰。戰鼓咚咚直響,隨著鼓聲,張飛飛馬而出,喝道:「馬,當日不曾分出高下,可敢與吾再戰?」
馬立在陣前,見是張飛叫陣,不由冷笑一聲,喝道:「村野匹夫,休得放肆,馬來矣。」亦是催馬直出,便至兩軍中間。
張飛見得馬來,心中大喜,喝道:「汝既然敢來,吾便送你一程。」言畢,催馬持矛便即衝了過去。馬亦是冷哼一聲,催馬持槍迎上。二人攪在一起,矛來槍往,只聽得蓬蓬直響,瞬間兵刃不知碰了多少下。兩邊助威將士,亦是齊齊擂鼓,高聲吶喊。一時之間,激盪無比。
馬來馬往,戳來刺去,轉眼間,已是中午,當下兩軍俱是齊齊鳴金。場中二人亦是分了開來,俱是汗流浹背。張飛笑道:「果然有兩下子。」
馬亦是冷哼一聲,道:「你也不賴。」一時間,竟有惺惺相惜之意。
張飛笑道:「用過午飯,可敢再戰乎?」馬冷哼道:「便是大戰三天三夜,你又能奈我何?」
張飛一愣,隨即笑道:「吾不能勝你,你亦是勝不得我。但是只要你我敵對,這大戰卻是免不了的。不若你歸順吾大哥,一起去殺曹操。」
馬眼裡閃過一絲猶豫,隨即冷哼一聲,道:「張太守待吾甚是親厚,吾不忍背之。」言畢,不再搭理張飛,圈馬便回本陣。張飛微微一愣,隨即明悟過來,當即一笑回歸本陣。
再說沮授,見鳴金之後,二人竟在陣中閒話,心內猶疑。待張飛回來,忙問之。張飛便將前事相告。沮授聞言大喜:「如此,馬有降主公之意?」
「或許如此,難保其中無詐?」張飛道。
「三將軍且莫憂慮,便是其有詐,吾也要其真心歸降。」沮授笑道。
「如此便好,若是馬來降,張魯便再無倚仗,那時,其亦要歸順吾大哥。」張飛笑道。
「如此,三將軍且用午飯,爾後再與馬大戰。只是,大戰之前與收兵之時,需得與馬好生閒話。如此,吾方好用計。」沮授笑道。
張飛看了沮授一眼,嘀咕道:「你等文人,皆是喜歡弄些陰謀詭計,哪像吾等廝殺漢,俱是直率之輩。是吧?」眼睛看向甘寧文聘,二人一笑。沮授亦是在一旁自失地一笑。
用完午飯,又歇息片刻,卻聞帳外鼓響,卻是馬叫陣。張飛聽了,大笑道:「吾去矣。」便披掛整齊,上了烏騅馬,拿了丈八蛇矛,便往寨外去。
來至兩軍中間,果然便見馬駐馬等候。馬見張飛來至眼前,就欲持槍刺之。不想張飛卻道:「孟起,這午飯用的好吧?」只此一句,卻讓馬愣了一下,下意識地答道:「還不錯。」順口反問一句:「你呢,吃的什麼?」
「吃了一支烤羊腿。」張飛大咧咧道,「只是沒有美酒,尚有遺憾。」
「軍中不得飲酒,你不知麼?」馬下意識地反問了一句,忽地明白過來,喝道:「張飛,戰便戰,如何竟敢戲弄吾?」言畢,一槍此來,張飛早有準備,一矛擋開。當下二人便在圈中苦戰。兩軍將士見狀,自是紛紛呼喝,吶喊助威不提。
這一仗,直至天色將暮,仍然是平手之局。只聽得兩軍鳴金,二人方罷手。張飛便道:「孟起,今晚回去吃什麼?」馬也不搭理他,提著槍便走,心裡兀自罵道,有這樣打仗的麼?戰前戰後問我吃什麼,我和你有那麼熟麼?有那麼好的交情麼?
張飛見馬不搭理他,當即喝道:「馬,舉火夜戰,你敢否?」
馬頭也不回,喝了句:「沒興趣。」這句問答聲音都很大,倒是讓兩軍將士聽了個一清二楚。馬亦是明白過來,當即圈馬回頭怒喝道:「村野匹夫,竟敢如此欺我?」就欲催馬衝上去。卻見張飛已然圈馬回了本陣,對自己理也不理。
馬見狀,亦是無可奈何,當即圈馬,欲要回歸本陣。此時,卻聽得一聲大喝:「孟起,所說之事,可別忘了。」正是張飛聲音。
馬轉過頭,咬著牙,一個一個字往外蹦道:「什麼事?」
只見張飛立在大寨前,笑道:「今晚不夜戰了,你且回去,飽餐一頓,明日再來比試。」喊完了,也不待馬回話,便即回了大寨。便有軍士跟著擺好拒馬,拉上寨門不提。馬看著張飛行去的背影,心中正自憤怒,忽地一陣涼風吹過,卻是讓他打了個寒戰。一腔怒火亦是忽地平了下去,只覺得這天地間忽然靜的嚇人。忙往自己本陣看去,只見那些軍士將佐,俱是面色猶疑地看著自己。心中一驚,忽地明白過來。這簡直就是當日曹操抹書離間之計與韓遂的翻版啊。只是這次更明顯化而已。心中明白過來,當即陰沉著臉,無視軍士們的臉色,進了城池。這事兒,必須和張魯說清楚。不是自己怕了張魯,實在是,自己的妻子兒女以及至親等人,皆在城中。自己縱然不懼,奈何家小性命操與別人之手啊。城上張魯亦是陰沉著臉,沒注意到身邊的楊松眼中閃過一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