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來,」省文化館王萬吉哈哈一笑潤筆,「雖然是霸王式強行留墨寶,但不失為一段佳話,奇人奇形也。enxuemi。」他寫的是一幅字,杜牧的七絕詩《江南春》:
千里鶯啼綠映紅,
水村山郭酒旗風。
南朝四百八十寺,
多少樓台煙雨中。
谷秋拍手叫好:「好一幅狂草,筆勢連綿迴繞,字形多變豪放,看似隨意潦草,則左馳右鶩、千變萬化、極詭異變幻。」
「拋磚引玉貽笑大方。」王萬吉爽朗大笑,「谷秋,我直接題上你的姓名嗎?」
「太清遺士。」
「妙,妙啊,好一個太清遺士。」王萬吉大笑中題上贈太清居士等字樣。
太清釋義有三,一指天,二指天道,三指道教三清之一太上老君。眾人猜測谷秋取太清暗喻天或者天道。因《莊子·天運》有曰:「行之以禮儀,建之以太清。」《楚辭·九歎·遠遊》又有曰:「譬若王僑之乘雲兮,載亦霄而凌太清。」谷秋取天隱喻他德行操守達聖人,取天道隱喻他處處行之以禮儀,或二者兼有,其驕傲自負及狂妄令人側目。士指居士,釋義有二,一指舊時出家人對在家信佛的人的泛稱,二指古代稱有德才而隱居不仕或未仕的人。谷秋即沒出家也不信佛,他自號太清以示德才雙絕,淡薄名利,自幼上奇峰山隱居,十四歲考上大學卻不願就讀,無意取得畢業證,不在意將來的仕途,不言自明他自比古人有德才而隱居不仕。
其實,谷秋取太清遺士遠比眾人所想更複雜。太者大也,暗指他是大清遺士,是被老天拋棄的大清王朝讀書士人,相對現代而言,他是大清王朝遺留的士子。在他心靈深處,從未忘記重生之前的時代,他是大清人,是大清舉人,現在是,將來亦是,
「太清遺士?太清?」陶素雅三位同學驚呼。
羅玉山哦了一聲:「不難看出,你們另有一段故事,說來聽聽。」
「高考英語資料,」丁煥山沉聲道,「我們之前使用的高考英語複習資料,有好幾篇翻譯整理資料作者署名是太清。江大英語輔助資料,大部分作者是太清。誰能想到太清就是谷秋,慚愧,慚愧,很多同學和老師一直猜測太清是誰,而他卻在我們身邊。」
陶文諫教授一瞥谷秋:「很好,很好,最近幾年你以太清的筆名,表了好幾篇有關史學和古典文學的文章。其文筆流暢而犀利,寓意深刻而風趣,精妙處言簡意賅,旁徵博引酣暢淋漓,全文一氣呵成大氣磅礡,跌宕起伏引人入勝,**時如驚濤駭浪、雷霆萬鈞、驚心動魄,平淡時字字珠玉、妙趣橫生,讓人不禁拍案叫絕。」
「老夥計,你形容的太完美了,金無赤足人無完人,慎言,慎言。」羅玉山提醒,「他才多大?縱使才高八斗妙筆生花,不該由你來讚美。」
「你非要掃我的興?」陶文諫氣得瞪眼。其實,他還有話沒說,當初看到太清的文章時,他震撼了,以為是當代文學大師,曾經打探過太清其人,因找不到太清其人而深感遺憾。此刻,當他知道谷秋就是太清,心情激動難以形容,更加堅定收谷秋為弟子的決心。
陶教授以偏概全了,沒領悟羅玉山的提醒。以年齡而論,谷秋在眾人眼裡十四五歲,其成就驚世駭俗。但是,谷秋的所有基礎知識來自重生前,重生後努力學習七八年,囫圇吞棗鬍子眉毛一把抓——缺乏系統性學習。相比現代,重生前的學習受到歷史文化的局限性,又受封建禮教的影響,谷秋的文章偏激而思想束縛,如他固執地跟朱男丫結婚一樣,過於重視儒家思想。無可否認,亦不可忽視,谷秋對史學和古典文學的掌握乎想像,是肯定的,值得一提,尤其對大清王朝社會經濟、文化、風俗等等,達到了爐火純青。誰也想不到,他來自乾隆年代,是真正的太清遺士。
還有一人心情激動地差點暈過去,是葉漢洲。太清遺士的字畫出現在市場上七八年了,在江雲市,太清遺士的字畫在市場占主導地位。一般而言,字畫谷秋直署太清遺士,表文章署名太清。葉漢洲一直關注這位太清遺士,為其字畫境界叫絕。與陶文諫一樣,他曾經打聽過太清遺士其人,卻無結果。算算那時谷秋六七歲,那時他剛收谷秋為關門弟子。慚愧啊!如果說陶文諫看中谷秋,而沒正式教導,那麼,他教導谷秋七八年,卻不知關門弟子就是太清遺士。疑問重重:他教導之前,谷秋才六歲,誰教他學習字畫,六歲的孩童為何懂得書畫繪畫,並且具有幾十年的功底?
驚愕、驚異、評論、說說笑笑中,諸位書畫界大家紛紛留下墨寶祝賀古苑開業大吉。
何成龍老師與陶素雅三個七七級一班學生,自覺不配提筆留墨寶,避免不通人情世故的谷秋尷尬他們,悄然躲避一旁欣賞古玩。古玩三件,分別是:銅鏡、硯、手絹。
「手絹也是古玩?精品?」柳飄飄大驚小怪。雖沒破卻很舊,隱約間辨別是山水圖案,有文字但模糊不清,有一兩個字略微清晰,很古怪聞所未聞。她的評判是:她絕不會用,拿在手裡被人恥笑,視為神經病。
何成龍若有所思道:「也許……是我們缺乏鑒賞知識。」他的語氣充滿不確定性,「今天谷秋給我們上了一課。根據古苑的經營格局,一樓是普通文房四寶等,二樓檔次高於一樓,三樓是精品。我想,這塊『寶娟』陳列在精品架,絕不是充數。」
「讓谷秋給我們講講。」陶素雅說。
「別,別,別啊,等那邊字畫界大師們忙完再說,」丁煥山忙擺手,「這會我最不想見到他,這小子扮豬吃老虎,不懂見風使舵,不懂察言觀色,不懂人情世故,說話做事不知輕重,如若他要我們留下『墨寶』,我們無地自容。」
「對對對,不找他。」柳飄飄心虛地說。「她是找來的店員吧,」柳飄飄一瞧正在看熱鬧的朱男丫,「你好,我們需要專家意見,能給我們說說這塊破手絹的來歷嗎?麻煩你了,這塊黑不溜秋的破手絹真是寶貝?」
「樂意效勞。」朱男丫大方地說。柳飄飄稱她為店員,她聽到了,沒解釋自己的身份。「這是宋代刺繡《春》,是官宦人家太太小姐的用品,這塊手絹價值在於畫技和刺繡技術,是鄭思肖的畫,宋代宮廷刺繡名家……」
「知道了,很貴重,是寶貝。」丁煥山打斷她,不由苦笑,他根本不知道鄭思肖是誰,反正這塊不起眼的破手絹在古苑三樓精品架這麼一放,是珍貴寶貝了。「這面呈四方形,模糊不清的是什麼寶貝?」他問。
「是古鏡子。」朱男丫微笑。她輕輕吐氣,開業之前,為了弄懂這些玩意,她下功夫背誦谷秋的鑒定材料。這些破破爛爛的古玩,在她眼裡跟眼前這幾位差不多,與寶貝怎麼也聯繫不到一塊兒。不管如何,她現在應付自如,照葫蘆畫瓢搬出谷秋的鑒定資料。「這是戰國蛟龍紋鏡,鏡子背面是蛟龍出水,紋飾複雜內容豐富,鏡子背面中的這個孔,是用來繫帶子,方便佩帶在身上,是精美的裝飾品……」
「等等,」陶素雅問,「鏡子怎麼成了裝飾品?」
朱男丫笑道:「古代鏡子文化內涵主要是體現於鏡背面的,所以鏡背面內容豐富,其原因之一是件裝飾品。照容是用途之一。」
「還有用途?」柳飄飄問。
「古人喜歡用鏡子表達純真的愛情。」
「呵呵,就是定情信物。」丁煥山哈哈一笑,「見識了,以後再不敢小看這些破爛,有機會我到山溝溝尋找幾件,讓谷秋鑒定一番。」他是開玩笑,「俗話說強將手下無弱兵,谷秋是強將,這位同志侃侃而談如數家珍,佩服。這幾塊石頭……」
「毛石。」何成龍打斷他,學生無知當老師臉面無光。「這是翡翠毛石吧。開毛石叫解石,是有講究的,行家解石價格上漲,不懂行胡亂砸開價格下跌。最難在於毛石裡是否有色,外行拿著普通毛石當寶,或者把寶當成普通石頭,貽笑大方。」
「何老師懂得真多。」朱男丫說。
「哦,你知道我?」
「你是小秋的班主任,小秋經常提起你。」
「哪……你是?」
「我是他家裡的。」朱男丫粉臉一紅。
啊?何成龍幾人目瞪口呆,半晌沒反應過來。
「其實,這幾塊石頭不全是翡翠毛石,這塊是墨玉,這塊是碧玉,還有青玉和黃玉。」朱男丫徐徐介紹。幾人的震驚神色讓她很不自然,後悔表明身份。她不明白,家裡的怎麼了,不容存在大妻子小丈夫?
「謝謝小嫂子。」陶素雅說。
這時,那邊書畫名家紛紛留墨寶接近尾聲,何成龍幾個趁機躲開了朱男丫。遇到這種情況,他們感歎之餘尷尬難言,不知該恭喜還是……只好躲開。
「來而不往非禮也。」王萬吉兩眼放光,「小秋,這是你說的對嗎,我們被你強行留下手跡,現在你該表示表示,意思意思。我不貪心,別的不要,這幅《春光圖》是回禮。」
眾人一怔,價值連城的《春光圖》當回禮,獅子大張口啊?
「不行,」谷秋**裸地拒絕,「暫時不行。但我對省博物館和文化館另有表示。」
王萬吉跌入低谷的心頓時升到巔峰,迫不及待問道:「是什麼寶貝?」
省博物館館長周宇驚喜,他今天見識了,相信谷秋出手非同小可,省博物館將增添一件價值連城的古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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