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夜沉寂、冷清!藍河村的冬夜給人一種陰冷、清淨、深遠的感覺。谷秋和葉子望著漆黑黑的前方,放佛感受不到夜的寒冷,久久坐著不動,想著心事……
「你的志願是怎麼填的?」過了一會兒葉子問。她考試結束後立即返回藍河村,儘管她知道谷秋應該沒問題。可是,谷秋能認真答題嗎?她不放心,匆匆趕來了。
「我的第一志願是江雲大學,第二第三都是。」
「什麼,你沒填北大?江大雖然不錯,相比北大差一點,你怎麼選擇了江大?」
「姐,江大也不錯。」
「北大是公認的我國第一學府,有良好的學習環境,師資力量龐大,人才濟濟,是你想成為一代大儒的好台階。你……唉……」
她在歎息,知道谷秋志不在此。但她不知道谷秋已經結婚了,肩膀上扛著一個家。這個家除了朱男丫祖孫三人,也包括收留的四個孤兒。他走遠了誰來照顧家?讓朱男丫一個人苦苦支持?他不會把爛攤子留給朱男丫,那不符合他高傲的個性,何況尚河體弱多病,動輒高燒,氣息奄奄,離開他沒人敢照顧。還有,就算考上大學他不一定去讀。
「姐,你的志願呢?」
「第一志願是北大,第二志願是清華,第三志願是江大。小秋,我們倆個報考志願不能告訴爸,否則他會傷心。如果我們被錄取了,就說不清楚原因。」
「為什麼?」
「你傻呀,他希望我們兩個報考藝術院校類,向書畫展,精益求精。他收的幾個弟子成就有限,指望你我繼承衣缽,尤其對你寄予厚望,指望你這個關門弟子給他爭臉面。如果知道我們沒報考藝術院校類,肯定很生氣。」
「我懂了。」
兩人遙望蒼穹,身心融合在黑漆漆的夜色中。
某個下午,谷秋和朱男丫正在奇峰山上修剪茶樹。有了朱男丫的幫忙,谷秋種植了不少茶樹,朱男丫確實是一把好手,在她的精心照顧下,茶樹長的很好。夫妻倆像照顧孩子似的,常常修剪松土,估計今年茶葉量比往年多幾倍。
「小秋,小秋,我給你報喜來了。」
是公社李書記的聲音,他在朱大勇和石元的陪同下興沖沖趕到山上,大老遠看到谷秋便恭賀起來,神情十分高興和激動。李書記在谷家住了多年,跟谷秋是老朋友,關係非常好,否則,他不會不辭勞苦親自跑來到奇峰山給谷秋報喜。
朱男丫的一顆芳心撲撲噗猛跳,似乎預感到什麼,興奮地臉頰緋紅,急切地望著谷秋。「天啊,莫不是小秋真考上了,我……我沒做夢吧。」她激動地想。
「李書記,你來了。」谷秋打招呼。
「什麼李書記的,我還是喜歡聽你叫李伯伯。」幾句話的功夫李書記緊走過來,「看,通知書,你被錄取了。」
「是嘛。」谷秋一笑置之,沒眾人想像中的興奮和激動。朱男丫激動地從谷秋手裡接過通知書,望著通知書兩眼異彩閃爍,緊緊地攥著手裡,好像一鬆手通知書會飛掉,或者她正在做一個美夢,擔心夢醒一切悄然消失。
「這次我們豐裕公社露臉了,」李書記高興地說,「小秋,你的考分在本省範圍內名列前茅,在全國考生中數一數二,而且年齡最小。但我不明白,按說你應該被北大一類的大學錄取,怎麼是江大?」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哪個地方搞錯了吧。」谷秋說。
「搞錯了?」李書記一怔,「不會吧,劉縣長我見到了,她查過你的考生檔案資料,你填寫的志願就是江大。你信心不足?」
「好像……應該是吧。」
「不管怎麼說,你考上了大學,值得高興。」
「李……李書記,」朱男丫激動地說,「謝謝您親自跑一趟。我先回家給你們做幾個菜,你們一定要來。」
「好,一定要慶賀。朱村長,你們說是不是。」
朱男丫抿嘴一笑,喜盈盈地輕快地走了。
「應該慶賀,喜事嘛。」朱大勇說著朝石元一笑,石元高興地點頭。
當天晚上,李書記留在谷家慶賀谷秋考上大學。
谷秋考上大學的消息,在藍河村迅哄傳著,村人紛紛上門恭賀。說實話,這件事大家非常意外,誰也沒想到谷秋能考上大學,這是不可能的事。甚至有人猜測是某位領導在背後幫的忙。誰不知道谷秋這些年與下鄉人員打成一片,關係非常好,幫忙在情理中。如省教育區局長姜之卉親自寫信讓谷秋參加高考,李書記親自送來通知書等,這些人位高權重,稍稍幫幫忙,一切水到渠成。
谷秋不在意此事,卻為尚河的病愁。尚河連續幾天高燒,膚色又出現紫色,接連幾天谷秋用蒸餾法給尚河退燒,並一再加大藥力,時間也延長了。每次朱男丫從蒸籠抱起尚河,看到孩子被藥氣燙的紅的小臉和身子,心痛的掉淚。
與此同時,葉子返回城後也接到了錄取通知書,她被北大錄取了。可是,她不敢告訴葉漢洲,擔心葉漢洲失望之餘火。
誰料想,她完全估錯了,葉漢洲絲毫不在意,樂呵呵地說:「考上大學是喜事,不用心事重重。我知道,你因報考志願一直不敢面對我,刻意地迴避。呵呵,當初我只是建議,僅僅是建議,並不能代表你們作出決定。當然,要說不在意那是假話。」
「爸,你不責怪我?」葉子意外。
「責怪?考上大學是你人生中的一次重要轉折,你有選擇道路的權力,我何來責怪。你有自己的夢想,我有權提供建議,沒權干涉。」
「原來你沒生我的氣。這幾天我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怕你不痛快。」
「呵呵,我是對你在書畫學習上要求很嚴格,但不是封建老頑固,不會把自己的意願強加給兒女們身上。」葉漢洲哈哈一笑,「葉子,小秋想必也報考的是北大吧,有他的消息嗎?」
「有,他也被錄取了,」葉子略微遲疑,「他被江大錄取了。」
「江大?」葉漢洲有些意外。
「他的考分遠遠過我,但他的志願是江大。以我估計,他不想去江大,哦,我的意思是他不想讀大學。他過於高傲自負,不屑與其他學生一起學習,認為其他學生不夠資格與他平起平坐。我真難說服他,他太固執偏激了。」
葉漢洲沉默了,作為谷秋的老師,他幾乎不瞭解谷秋的內心世界。在谷秋身上有很多秘密,匪夷所思。他試著與這位關門弟子談心,每次都以失敗告終。他希望谷秋能上大學深造,但不去北大也罷,在江大他能就近繼續指點谷秋書畫知識。
朱男丫這段時間心情非常好,走在人前覺得很有面子。她積極為谷秋準備上大學的生活用品。但是,谷秋幾次表示不想去上大學,讓她驚愕愁,多次勸說無效,她不得不搬出朱老太爺和朱奶奶。她想不到的是,朱奶奶在這件事上持反對態度。她茫然,她迷惑不解,這到底是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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