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處乾淨整潔的二進式庭院.院中栽種花草,優雅不俗,清靜幽雅。內院三面是對稱古式瓦房建築,門窗鑲嵌玻璃,邊框帶有花格。不難看出有些年頭而且平時保養的很好。
一個梳著辮子的小女孩剛走出內院,不由眼睛一亮,笑瞇瞇地衝著谷秋和葉子眨眼,隨即凶巴巴地叉著腰,滿臉的警惕和不信任,但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內充滿狡黠刁鑽的笑意。
「爸爸,爸爸,我家來了兩個土包子。不,是兩個賊,快來啦。」
谷秋和葉子面面相覷,哭笑不得。「葉莉,幾年不見不認識姐姐了?」葉子苦笑。
「我姐很白很漂亮,你們是誰,想偷什麼?」
「賊,哪來的賊?」隨著聲落走出一個五十歲左右清瘦男子,他是葉漢洲。看到葉子和谷秋呵呵笑道,「老劉上午說要去接你們,我以為他隨便說說,沒想他真去接你們兩個。」回過頭瞪了一眼葉莉,「不像話。」
「人家是跟姐姐和小秋弟弟鬧著玩嘛。」葉莉伸伸舌頭,習慣性地皺皺鼻子。
谷秋是葉家的常客,葉漢洲的書房對他充滿深深的誘惑力,每次來省城他總有幾天在書房裡度過。這次也不例外,一頭扎進書房忘記外界了。葉莉跟屁蟲似地跟進書房,她總是試圖跟谷秋說話,但谷秋像打坐的和尚兩耳不聞窗外事,神遊於知識的海洋中。氣得葉莉咬牙切齒想法設法跟他搗亂。這次同以往一樣,騷擾對谷秋不起作用,以失敗告終,她便雙手支著下巴眨著大眼睛饒有興趣地盯著谷秋。
客廳裡,葉漢洲一瞥葉子問:「這次讓你和小秋來省城的原因,老劉告訴你們了吧?」
「劉叔叔說省裡成立以您為的書畫交流團,具體沒多說。」
「嗯,他這是想讓我親自告訴你。最近日本一個書畫代表團要來我省訪問,省裡很重視這次書畫交流活動,讓我們幾個老傢伙出面。你在交流團名單上。小秋在書畫上的造詣自成一格,因此我推薦他參加交流活動。」
「爸,接待外國文化使團是大事。我和小秋即沒名氣又很年輕,不合適吧?」
「讓你和小秋參加是有原因的,人家也有年輕一代參與,特意提出想與我們的年輕一代交流。時間緊迫,年輕一代在繪畫書法較有成就的很難找,像你和谷秋是僅有的少數。我希望利用這個難得的機會,讓你們得到鍛煉。」
「小秋很有代表性,他在繪畫書法的造詣遠遠過我。當初我教他書畫理論時大吃一驚,他在書畫方面有過人天賦。我有預感,他會在這次中日書法繪畫交流會上一鳴驚人。」
葉漢洲讚歎道:「小秋的書畫自成一格,瀟灑中蘊含自如,俊秀中帶著優雅,豪放不羈,再磨練幾年必有斐然成就、大放異彩。葉子,你將來的成就不亞於我,但是,要趕上小秋不現實。只能說小秋太有天賦了。不過,像小秋這樣的奇才絕無僅有,可遇不可求。但除了小秋你不比任何人差。」
「爸,小秋在各方面都比我強,但他有些……迂腐,哦,不完全是,應該說有些偏激。」
「你話中有話?」
「有件事確實讓我束手無策!」葉子把周陽川逼迫谷秋學習古玩鑒定及經商之道、及谷秋對士農工商偏激想法告訴了葉漢洲。「爸,我始終搞不懂,小秋怎有這種極端的偏激想法呢,但道理全讓他佔了。」
「葉子,儘管我認為你說的對,但是,」葉漢洲說,「我是站在小秋一邊。人的壽命有限,不是長生不老的神仙,博學多才、學究天人是形容一個人的知識豐富。學無止境,窮一生精力又能學到多少呢?與其雜而不精,不如專精某一領域。小秋精於書畫,前途無量,不學經商之道也罷,人各有志嘛。」
葉子怔住了,她本想讓葉漢洲勸說谷秋呢,現在看來這個想法很天真。她忽略了葉漢洲一生酷愛書畫,眼裡除了書畫其它不足道,某種意義上說也很偏執——偏愛書畫。想當然,有幸收得天賦異人的谷秋為關門弟子,渴望將谷秋培養成世界一流的書畫大家。想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何其難,要付出常人難以想像的汗水,要有一般人所沒有的恆心。因此,葉漢洲不希望谷秋雜而不精,影響到書畫學習,自在情理中。
「現在,讓我看看你這幾年在書畫領域的進境。」葉漢洲說。
葉漢洲和葉子進入書房,谷秋被迫放下書。葉子也想知道這幾年的進境,平心靜氣揮筆。她自覺在心境生極大變化,書畫境界提高了一個層次,雖然沒有谷秋的行雲流水,但在細膩上過谷秋。完成一幅山水圖及一幅聯對後,葉子放下筆等著葉漢洲用行家的身份評判。
「不錯,不錯,進境神,我以為你此生達不到這種進境了。」葉漢洲非常滿意,而且很激動,「沒想到啊沒想到,農村生活錘煉了你,看來當初讓你插隊是正確的。小秋,說說你的看法。」
「葉子姐的書畫筆鋒剛柔掌握的很好,給人栩栩如生的感覺。而我的筆鋒差遠了,好像在刻意地掩飾生硬痕跡。」
「有嗎?」葉子驚異。
葉漢洲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谷秋,半晌道:「小秋,我確實看出你的筆鋒在掩飾,但被老道狠辣的氣勢所迫,幾乎掩飾的天衣無縫,不是丹青高手行家絕對看不瑕疵。也只有行家能現自己的這個缺點。告訴我,你是怎麼現的?」
「感覺。」
「爸,你們……在說什麼?」葉子雲山霧罩聽得糊塗。
葉漢洲歎道:「你當然不明白,因為你沒到這個進境。簡單地說,小秋這種老道狠辣的氣勢,沒有二三十年的功夫做不到,這是苦練的結果,不完全是天賦。」
「這怎麼可能?」
「所以,我百思不得其解啊。」葉漢洲搖頭。
第三天上午,書畫交流團成員在省文化館集合,與會者八人。年輕一代三人,分別是谷秋,葉子,還有一個年輕女孩井雅。團長葉漢洲,副團長劉萬吉館長。以及著名畫家馬成雲、方瑜青,著名書法家田熊,這三位大師都在六十開外。
「時間緊迫,我們就開門見山。急急忙忙把大家找來,」葉漢洲說,「相信大家都知道原因。省領導很重視這次中日書畫交流活動,要求我們全面準備,積極為國爭光。由於文化館大部分珍貴書畫流失了,」他歎息一聲,心在滴血,「因此,我們要利用這幾天的時間,臨時抱佛腳盡快動手多畫多寫,以備書畫交流活動順利進行。同志們,這是重要任務,事關大局,辛苦大家了。遺憾的是我們沒有古代書畫。」
提到古代字畫損失,除了谷秋三個年輕人,其餘成員無不搖頭惋惜,那都是珍貴文物啊!
「我們可以設法改變書畫時間,事後銷毀。」谷秋冷不防冒出這句話。眾人驚訝地望著谷秋,人小餿點子不少嘛。
「你給我閉嘴。」葉漢洲瞪眼。
「呵呵,」副團長劉萬吉笑著向眾人介紹:「這位是谷秋,是交流團年齡最小的一位,十二歲。他是老葉的關門弟子。童言無忌,大家不用放在心上。小秋,且不說對方交流團成員不乏書畫名家,經驗豐富,偽造字畫極可能被識破,會鬧出天大的笑話,即使偽造得天衣無縫,成功欺騙過對方專家的眼睛,但我們也不能幹這種事。」
谷秋張口想說什麼,被葉子暗中攔住了。
劉萬吉繼續道:「小秋,我給你們三個年輕人準備了件禮物。」說著略微提高聲音,「東西拿上來,給他們。」有人端著盤子進入會場,給谷秋三人每人一個印章。「三位是年輕一代新秀才俊,讓這枚印章伴隨著你們登上巨人肩膀,也紀念這次中日交流活動。」
谷秋打量著手中一枚印章,刻的不錯,是出此名家之手,他很喜歡。再看葉子和井雅,滿臉欣喜,愛不釋手打量著印章。
「翻譯人員省裡要求我們自己解決,葉漢洲道:「在座的幾位老同志中,方瑜青同志曾經留學日本,精於日語。開會之前我們徵求過老方同志的意見,老方同志表示耳力不好,不能勝任翻譯工作。我跟老劉再三衡量,決定讓小秋擔任翻譯人員。」
「我?」谷秋驚愕。
「對,就是你。」劉萬吉笑道,「幾年來,你不是幫省城很多廠子翻譯過外籍資料嗎,如紅星廠、電廠、服裝廠等。既然你精通日語,翻譯非你莫屬。」
井雅驚異道:「紅星廠的機器設備是德國進口,服裝廠機器設備是美國進口,而電廠設備是蘇聯進口,這……這怎麼可能?」
「覺得不可思議是不是,」劉萬吉笑道,「我們也吃驚。當初我跟老葉聽說有個小孩幫幾個廠子翻譯外籍說明書,非常震驚。試想,一個小孩子精通一門外語,已經讓人吃驚,精通多門外語——簡直是神話嘛。還是老葉瞭解自己的關門弟子,側面一打聽,果然是關門弟子谷秋的傑作。」
葉子盯著谷秋。谷秋懂英德兩門外語不奇怪,周陽川教了兩年嘛。但不知道谷秋幾時懂得日語和俄語?她跟谷秋生活在一起,從來沒現谷秋向誰學過日語和俄語。
這時葉漢洲道:「時間緊迫,散會後休息片刻,讓後到書畫室開展交流會準備工作。」
眾人起身走出會議室!
小遊戲,等你來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