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文化館畫室,谷秋聚精會神作畫。葉漢洲給他們三個年輕人的任務是:兩天內各自完成一幅山水畫。谷秋在意境上下功夫,他畫的是小橋流水,咋看很複雜其實很簡單。寥寥幾筆給人身臨其境的錯覺。
「不到兩個小時你就完成了一幅山水畫?」井雅歎服,她湊過去一瞧滿臉震驚,「想不到你的繪畫功底如此驚人,看過你的畫我哪敢出手,自愧不如。」
「你太謙虛了。」谷秋一笑繼續作畫。他的第二幅山水畫古樹,周圍就幾根草。第三幅山水畫是懸崖突出的蒼松圖。兩幅畫同樣是在意境上下功夫。這兩幅各用一個小時完成,比第一幅縮短了一半的時間。
井雅嘖嘖稱奇。葉子一笑不語,顯而易見谷秋在偷懶,但意境和構思卻是非凡。
這時,葉漢洲走過來仔細觀察三幅畫。三幅畫風格迥異,各具匠心。「投機取巧。想在簡單中蘊含複雜,卻在繩墨上趕時間,反而影響了整體意境。」葉漢洲是行家中的行家,一語道破三幅畫的缺點和破綻。「要想成為書畫界的一代巨匠,先要學做人。」說完板著臉走了,他生氣了。
葉漢洲火的情形眾人看在眼裡,紛紛走過來觀賞谷秋的三幅畫。眾人是行家高手,看完畫不由啞然失笑,難怪葉漢洲生氣,這是最聰明的投機取巧。
黃萬吉由衷地讚歎:「這三幅畫雖不能說是絕品,但也是上乘佳品。且不說風格迥異,單從畫意境,及創意分析,很難看出出此一個人的手筆。小秋,你不但是天才,而且是天才中的天才。」
谷秋聳聳肩,他不認為是投機取巧,簡單中蘊含複雜,本身就是一種境界。他的任務額完成,便欣賞其他人的字畫,積極吸取各家之長,增加見聞開闊視野。方瑜青和馬成雲的畫吸引了他,站在旁邊仔細揣摩。方瑜青臨摹清代王時敏的山水圖,讓谷秋心情非常激動,重生前王時敏的畫他見過不少,王時敏的幾位師傅董源、米友仁等人的畫他也見過。
「小伙子,你好像有話要說。」方瑜青筆抬起頭望著谷秋。
「沒,我只是看看。」
「年輕人貴在態度誠懇、端正,貴在不滿足於現有成就,貴在積極向上吸收健康營養成分,戒在驕傲自滿、心怯、畏畏尾,否則會影響了進境,難攀高峰。學無止境,不要因為我是前輩便有所顧忌,老夫也不是完人,聽得進年輕人的意見。」
「那我說了。」
「說,不用客氣。」
「老爺子,你的畫確實不錯,我不敢也沒資格批評。但我聽說王時敏早期的山水畫拘謹清麗,晚期的山水,顯得蒼健沉亨。您這是臨摹王時敏晚期的畫。個人以為,蒼健沉亨不足,清麗有餘。我是胡說八道,你老也不要往心裡去。」
方瑜青可不這麼想,驚訝地盯著谷秋:「行啊小伙子,眼力不錯,看出其中不足和破綻,說明你對王時敏的畫很有研究。我也不瞞你,由於時間倉促緊張,要完全臨摹王時敏的風格很難做到,只能是這樣了。」
馬成雲不無感慨道:「長江後浪推前浪;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老方,我們老了,真的老了,可喜後繼有人。這小傢伙的畫我仔細推敲過,基礎紮實且勇於創新,敢大膽突破繩墨,彷彿一匹野馬橫衝直闖,了不起啊。」
「老馬,你這話我愛聽,難得你我在這件事上意見相同。」方瑜青說。言外之意兩人經常意見相左,常常在爭吵。
午餐時葉子現谷秋不見蹤影,心有所悟,谷秋應該是溜走了,這才是谷秋投機取巧盡快完成三幅畫的原因,他在給自己製造時間。
「葉子姐,小天才好像不在。」井雅也現了。
與此同時,葉漢洲也現谷秋不在,他的臉頓時黑了。換做平素谷秋溜走也無不可,問題是現在情況特殊,不打招呼溜走不可原諒。然而,讓他始料不及的是,接下來的幾天內,谷秋一旦完成佈置的任務,瞬間便溜走。有時候在他的書房看書,大多時間去向不明。
昏暗的燈光無力地灑在街道上,隱隱約約看清『興隆小飯店』的字樣。
谷秋與三男一女正在飯店內暢談。此三男一女號稱三龍一鳳,分別是葉飛、萬友生、吳元鑫、周艷紅。四人是高中同學,關係非常好,是生死之交。葉飛是葉子葉莉姐妹的哥哥,也是三龍一鳳的老大。
萬友生笑道:「葉飛,你不是說要在家裡吃飯嗎,怎麼,被老爺子趕出來了。」
「胡扯,我像被趕出來的?」葉飛瞪眼。
周艷紅笑道:「葉飛,小秋即將參加中日交流會,你把他**來,不怕老爺子抽你?」
「去,少起哄。小秋比泥鰍滑溜,又不是第一次出來。」
吳元鑫笑道:「明白,你們是一前一後離開,老爺子懷疑不到你身上。」
「廢話少說兩句,談正事。」葉子說。一瞥大家,「前幾天我們淘換的幾件古董賺了一筆,但很難碰到這種好事。我的意思是充分揮小秋的優勢,翻譯外籍資料、書畫等等,只要有錢賺,我們沒有不賺的理由。」
「我不想收錢。」谷秋搖頭。
周艷紅笑道:「我們知道你清高自傲、潔身自好。因此,尊重你的清高原則。不過,這是我們俗氣,你只是幫我們把關,是幫朋友忙而已。這麼多年我們幾時給你錢?老規矩,你繼續曾加閱歷、體驗生活,我們賺錢維持生活,兩不耽誤。」
谷秋一想也是,他沒收錢不算做生意,葉飛幾人想做生意不妨礙他。
萬友生道:「閒話少說,今晚要見的這位主很圓滑,謹慎小心,只能我帶著小秋去,都去會嚇跑他。這年頭一旦被抓住就慘了。所以,各位擔待些,配合配合。」
「這沒問題,關鍵是要賺到錢。」葉飛說。
「那好,我和小秋先走一步。」萬友生和小秋離開了飯店。轉過小巷來到一小房子外,萬友生伸手敲門。
彭彭彭!
「誰啊?」
「我,姓萬。」
門開了,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在門口一探,接著把萬友生和谷秋讓進屋。
「萬哥,不是說帶一個行家來,人呢?」
「廢話,人在你眼前。」
「他?」男子一瞥谷秋差點沒暈過去,「萬哥,我沒得罪你吧,千萬不要拿我開心。」
「誰跟你開心,少廢話,東西拿來讓我這位弟弟幫你看看。以後眼睛擦亮點,別在門縫裡看人,再說我老萬幾時說話不算數。」
「這……好吧。」男子非常不相信谷秋,無奈地從床下拿出一個包,小心翼翼地打開,是壺狀瓷器,他一瞥谷秋道:「這是宋代提梁壺,你看這獸足,還有龍,非常漂亮。我費了不少勁淘換到手。小兄弟是行家,請指點。」
谷秋瞧了一眼默不作聲。
「萬哥,」男子做了一個無奈的表情,「這位小兄弟金口不開,你看……?」
「小秋?」
「他拿贗品故意考驗我們。」
「三虎,」萬友生頓時火大了,「你坑蒙拐騙到我頭上了,是不是不想混了。」
男子嚇了一跳,忙道:「萬哥,是兄弟不開眼,是兄弟誤會了這位小兄弟。小兄弟,這件提梁壺很多人上當受騙,你只是瞧了一眼,沒仔細琢磨,怎麼看出來的?」
「小秋,給他說說,讓他見識見識。」
谷秋不假思索道:「提梁壺是宋代新創,特點也和你說的一樣,而展到明朝,形狀很講究,手柄像門窗,壺嘴很彎曲,柄內測還有一個孔,是穿系壺蓋的。」一指男子手中的提梁壺,面帶不屑,「這個提梁壺狀似宋款,卻夾雜著宋代所沒有的款式和線條。所以,我瞧一眼就知道是贗品。」
三虎的神態頓時變了,不再小覷谷秋,頗為恭敬地道:「原來是這樣,受教。其實我也是外行,知道是贗品,卻不懂原因。小兄弟,你讓我長見識了。」
「廢話少說,如果再考驗,我們走人。」萬友生說。
「別別別,我馬上拿來。」三虎慌忙進入廚房,很快拿出一個箱子打開。是兩件東西,一件是青瓷筆洗,一件是銅龍雀。「小兄弟,請!」
谷秋拿起放大鏡仔細觀察片刻後得出了結論:「青瓷筆洗是贗品,銅孔雀是真品。」
「小兄弟,再請教,以時下的行情,銅孔雀值多少錢?」
「我不懂行情,很抱歉。」
三虎驚愕,覺得不可能,精於古玩鑒定卻不知道行情,誰信啊。肯定是剛才慢待了,得罪了這位小鑒定家。他望著萬友生欲言又止。
「別看我,小秋說不懂那就是不懂。」
「這……」三虎挫著雙手,「萬哥,你知道我入行時間短,是門外漢,難得淘換到一件真品,在價格上被人宰了,那太說不過去了。小兄弟懂得這麼多,哪怕隨便指點指點,我就心裡有數了。」
谷秋充耳不聞開門走了。古董鑒定完畢,剩下的事與他無關。
三虎非常失望地看著谷秋離開,暗罵自己有眼不識泰山,錯把專家當頑童,自討苦吃。可惜,現在想彌補也晚了。他重頭喪氣地又拿出一個包,拉開拉鏈道:「萬哥,實話告訴你吧,這些東西我是拿來裝門面,碰到門外漢有時候能騙幾個錢。你是行家,我也騙不了你,你隨便那幾件,算我送你的。」
「東西雖然不值錢,但你們是做這行生意的,淘換不容易,我不能白要,你還是開個價,我都要。」
「都要?」三虎一怔,「那你就看著給幾個錢吧。」
「抵消鑒定費,你看怎麼樣。」
「啊,那太好了,謝謝萬哥。」三虎驚喜莫名。
「以後幫我多弄些假玩意。」
「行,只要萬哥你的事,我一定放在心上!」之後三虎恭恭敬敬把萬友生和谷秋走出門,萬友生與葉飛等人會和,卻沒看到谷秋,「哦,小傢伙去哪兒了?」
「誰知道呢?我這位兄弟神出鬼沒很神秘,他不說去向我們猜測不透。」葉飛說著接過萬友生手中的包,「明晚見,先走一步。」
「等等,小秋要這些小玩意做什麼?又不值錢。」萬友生問。
「別問我,你自己問小秋。」葉飛跨上自行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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